小心地將尸體消毒后裝進收尸袋再放進冰柜，然后把濺到地上的血污清理干凈。

最后將接觸到的所有東西都仔細的噴上過氧化氫消毒液。

像處理殺人現場一樣，林凡細致地清理著沾染了血污的每一個角落。

他是一個獸醫，在自己家樓下的民宅中經營著一個小寵物診所。

而今天，臨江城區似乎有未知的動物疫病正在蔓延。

已經有連續三只狗被送來，又經林凡的手被送走了。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的醫術不精，草菅狗命。

別看他只是在這個老破小區的一樓民宅里經營一個不到六十平的寵物診所，診治的客戶也凈是些拉不出屎或者吃不下飯的泰迪。

但他曾經在臨江市動物園工作過很多年，有著極為豐富的醫療和急救經驗。

只是今天的這幾個病例實在奇怪，每只狗都是病情稍有好轉后便突然猝死，病理化驗也沒有個所以然，常見病毒全部都是陰性。

“明天還是暫停接診吧，等醫療指南出來再說……”

他在寵物洗澡間簡單地用酒精清洗了一下身體，由于剛才背心粘上了血污，已經扔掉了。

只好這樣赤著上身，準備先回家再好好地洗個澡。

他住的地方就在跟診所隔了一層的三樓，丟掉工作后，他就將樓下租了下來。

壓抑著一場大雨的空氣在樓道里愈發沉悶，再加未知的疫情讓他有些心煩意亂。

林凡鎖好門，剛準備上樓梯，卻看見穿著拖鞋的細嫩腳背與雪白修長的美腿正出現在他視線的必經之路上，一個穿著絲質黃色睡裙的少婦向下走著，讓正在走神的他不免多看了幾眼。

“蘇姐，這么晚了還出去啊。”

這么晚了遇到別人讓他有些意外，但林凡還是張口打招呼道。

少婦名叫蘇晴，是林凡對門的租客，已經搬過來一個多月了。

林凡白天在一樓看店，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還算是熟絡。

他偶爾聽來看病的泰迪之主們說，這女人被老公和小三設計陷害，凈身出戶，現在還在打官司，只好臨時租住在這里。

被陷害的經歷讓林凡對她頗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

“林小弟，這么晚還在忙……你沒事吧？”

蘇晴看見林凡也是有些意外，又見他赤著上身，身上似乎有一些酒氣，不禁擔心的問道。

她看著林凡的目光，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低頭掃了一眼自己單薄的穿著，面色一赧，避開林凡的目光局促地說道：

“我扔垃圾……”

隨即頭也不回地快步從林凡側過身子留出的空隙中走了出去。

美少婦身上帶著的空調涼氣和淡淡幽香沖淡了三伏天的濕熱，也讓他的心情舒緩了不少。

看了看女人遠去的背影，林凡不免無奈一笑。

還是趕緊回家洗澡吧，一會都腌入味了。

林凡轉身上樓，還特意加重了腳步，用力撞上房門。

想必自己不進屋，蘇晴是不敢回來的，一會再被雨給澆了。

女鄰居的反應他也能理解。

任誰大半夜的在樓道里遇到一個赤著上身又一身酒氣的男人，也要避之不及的。

還得說幸虧是她，要是被哪個八婆遇到了，用不了多久，整個幸福里的老頭老婆都會知道，小區門口那個狗大夫是個爛酒鬼，半夜不穿衣服在樓道里耍流氓……

林凡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給狗主人發去微信報喪。

按下發送鍵后，也沒管對方回沒回，把手機扔回沙發上充電，人徑直走向浴室中。

反正死都死了，尸體也處理完了，先洗澡再說。

萬一人家找來，再說他喝了酒，那就黃泥掉進褲襠里，說不清了。

窗外憋了幾天的大雨終于伴隨著悶雷聲傾盆而下，雨點打在玻璃上，不斷發出啪啪的聲音。

聽著窗外的悶雷聲，不知道為什么，剛剛被污血直接濺到的地方，隱隱約約有些刺痛。

這讓林凡不不由得皺起眉頭，回想起了那幾只狗的病因。

信息在大腦中不斷交織碰撞。

潰爛、發燒、休克、心臟驟停、吐血……

林凡站在浴室門口，看著自家馬桶，眼睛越睜越大，一個荒誕的念頭從腦海中浮現。

與此同時，一股電擊的酥麻感從全身的骨骼深處傳來！

接著如同所有的骨髓都被點燃了一般，熾熱的劇痛一瞬間就擊穿了他的疼痛耐性！

我……！

輻……！

林凡兩眼一翻，徹底暈了過去。

……

我……死了嗎……

好冷……好餓……

林凡睜開眼睛，入目正是他暈倒之前看著的那個熟悉的，伴隨了自己很多年的馬桶。

“我這是……我沒死……”

他虛弱的從地上爬起來，目之所及還是自己熟悉的家中。

“這……怎么回事？”

沒時間細想自己怎么了，饑餓驅使他走到客廳，從茶幾上拿起之前剩下的半包餅干，一把一把地往嘴里塞了起來。

餅干已經有些返潮變軟，不然這個吃法恐怕要把他噎死了。

還沒塞上幾口，可能是食物刺激到了空蕩蕩的腸胃，劇烈的痙攣讓他瞬間失去了力量，跪倒在地上，不斷的干嘔著。

嘔！嘔！

一直嘔到眼冒金星，林凡也一直忍著沒把餅干吐出來。

隨著腸胃開始消化，意識終于慢慢穩定下來。

“這是怎么回事……”

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事，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林凡猛地抬起手，仔細看著自己胳膊上的皮膚……

“沒有潰爛……沒有紅腫……”

“不是輻射……嗎？”

“幸好……”

一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測，他就忍不住一陣后怕。

既然自己還活著，那就說明之前猜的可能不對，要真是輻射……

“別！別過來！啊——！”

突然窗外的一聲慘叫打斷了他的思緒，他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扶住窗臺向下看去，然后瞳孔猛地一縮。

雨還在下，天色如同鐵鉛。

幾輛汽車混亂的的撞成一團，亂糟糟的被丟棄在樓下那本就不寬敞的街道中央，積水已經快淹沒了車輪中線。

就在靠近樓下林凡診所的這一側人行道上，兩個人正抱在一起……

一個渾身濕透的女人正緊緊抱著一個男人，撕扯著男人脖頸間的血肉，噴涌而出的鮮血被雨水暈開在兩人腳下。

男人的兩只手不斷抽搐著，頭顱高高揚起看著天空，張大嘴任由雨水灌進嘴里。

隔著窗戶，林凡仿佛都能聽見男人喉嚨發出的“嗬-嗬-”聲。

“喪尸？！”

林凡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

真的假的？

不是演的！

殘存的職業素養告訴他：血液、撕裂的肌肉、喉嚨被破開，無法呼吸導致的肌肉痙攣和掙扎都無比的真實。

就在他發呆這么一會，又有兩只喪尸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里冒出來，一瘸一拐趟著水走了過來，加入了這場盛宴。

內臟與碎肉不斷被拋灑在周圍，幾袋包裝面包和方便面正漂在血水洼中。

“嘔！”

被眼中景象一刺激，胃部又是一陣劇烈的抽搐。

“這……這是怎么回事？”

“先報……報警！”

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之后，林凡趕緊找到手機，撥打電話。

但手機明明有信號，卻所有的電話都撥不出去！

慌亂中，通知欄上無數密密麻麻的消息映入了眼球：

《緊急通知：多地出現不明原因惡性流感，癥狀為高燒、狂躁、具有極強攻擊性。請市民減少不必要的外出，避免接觸疑似病患！》

《辟謠：所謂“吃人”系謠言！》

《臨江市中心醫院被“病人”沖擊，現場多名醫護人員受傷！》

《軍方已經行動！請相信我們！非必要不傷害“患者”，或有治愈可能！》

鋪天蓋地的消息擠滿了通知欄，也看傻了林凡。

所有的新聞頁面都無法點開，只顯示網絡未連接。

“世界失控了。”

“末日……嗎？”

今天是7月27日，周日。

他接診的那天是周四。

如果算上今天的話……

他昏迷了近三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