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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紫檀木牌

九月的濱海市還浸在夏末的余溫里,咸濕的海風卷著梔子花香,漫過藝術學院爬滿常春藤的紅磚拱門。林晚棠拖著半人高的行李箱站在報到處前,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領口——那里藏著塊溫熱的木牌,紫檀木特有的沉水香混著她的氣息,在喧囂的人潮里筑起一道無形的屏障。

“美術系新生?”穿志愿者馬甲的學姐遞來報到表,目光在她身后那只鼓囊囊的帆布包上停頓了半秒,“這包是……雕刻工具?”

帆布包的邊緣露出半截牛角刻刀,金屬刃口在陽光下閃著冷光。林晚棠點頭時,脖頸間的木牌輕輕硌了鎖骨一下,那是母親留下的遺物,十年前從火災現場撿回來時,邊角還帶著灼燒的焦痕。

“跟我來領宿舍鑰匙吧,今年新生運氣好,四人寢帶獨立衛浴。”學姐轉身時,帆布包突然被一股力道撞得歪斜,里面的刻刀哐當撞在金屬鎖扣上。

林晚棠踉蹌著扶住包帶,抬頭就撞見一截露在黑色 T恤外的鎖骨,以及鎖骨下方那枚刺得很深的“舟”字紋身。男生逆著光,碎發被海風掀得凌亂,手里抱著的劍道護具包還在微微晃動,顯然是剛從隔壁體育學院過來的。

“抱歉。”他的聲音比海風更冷,視線掃過帆布包上繡著的木蘭花圖案時,眉峰幾不可查地挑了一下。

林晚棠沒接話,蹲下身檢查工具包。最上層的紫檀木牌不知何時從領口滑了出來,正面雕刻的纏枝紋在陽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澤,像是有液體在木紋里緩緩流動。她指尖剛觸碰到木牌,就聽見男生低低“咦”了一聲。

“這牌子……”他往前半步,護具包的金屬搭扣擦過她的手背,“哪來的?”

掌心突然傳來一陣灼燙,林晚棠猛地攥緊木牌站起身。男生已經后退了半步,靠在報到處的柱子上,目光落在她發紅的指節上,眼神里帶著審視的銳利。他很高,穿著洗得發白的黑色運動褲,右腿膝蓋處有塊明顯的磨損,像是常年跪地練習的痕跡。

“撿的。”林晚棠拉上帆布包的拉鏈,把木牌重新塞回領口,那里的皮膚還留著淡淡的燙意。

男生嗤笑一聲,沒再追問,轉身時護具包甩過她的行李箱,留下道淺淺的劃痕。林晚棠望著他走進體育學院側門的背影,忽然發現他后頸的碎發里,藏著一小塊和木牌焦痕相似的淺褐色印記。

“那是陸沉舟耶!”學姐湊過來壓低聲音,“體院的劍道大神,連續三年拿全國冠軍,就是脾氣臭了點。聽說他家里是做木雕的,你這包上的花紋……”

林晚棠已經拖著行李箱走向宿舍樓,帆布包里的刻刀還在隱隱發燙,像是在呼應脖頸間那枚躁動的木牌。

三樓 302宿舍的門虛掩著,里面傳來噼里啪啦的鍵盤聲。林晚棠推門時,正看見個穿明制馬面裙的女生盤腿坐在書桌前,手指在筆記本電腦上翻飛如舞,屏幕藍光映得她臉上的花鈿閃閃發亮。

“新室友?”女生猛地轉頭,雙丫髻上的珍珠流蘇晃出細碎的響,“我叫蘇眠,漢服社社長兼業余黑客,以后姐罩你!”

她說話時,林晚棠注意到她發間別著支桃木簪,簪頭雕刻的紋樣竟和自己木牌上的纏枝紋有七分相似。蘇眠順著她的目光摸向發簪,突然眼睛一亮:“你也喜歡木雕?我這簪子可是非遺大師的作品,據說和十年前那場大火里失蹤的國寶是同個流派呢。”

“十年前”三個字像根針,猝不及防刺中林晚棠的耳膜。她猛地拉開行李箱,金屬滾輪碾過地板的聲音在安靜的宿舍里格外突兀。母親的日記里寫過,那場燒毀陸氏木雕坊的大火,恰是她把木牌塞進自己襁褓的那天。

“你沒事吧?”蘇眠關掉電腦站起身,馬面裙的百褶掃過地面,“臉色好差,是不是中暑了?”

林晚棠搖頭的瞬間,帆布包突然發出輕微的震動。她拉開拉鏈,發現那枚紫檀木牌正貼著一把刻刀發燙,背面的焦痕處竟滲出細密的汗珠,在帆布上洇出深色的圓點。

“這木牌……”蘇眠的手指剛要碰到木牌,就被林晚棠猛地按住手腕。她的指尖冰涼,力道大得像怕被搶走什么珍寶。

“祖傳的。”林晚棠把木牌塞進襯衫內側,隔著布料都能感受到那股越來越強的灼燙。母親臨終前說過,這木牌里藏著能讓“木頭活過來”的秘密,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示人。

蘇眠識趣地縮回手,重新點開電腦時,屏幕上正跳出校園論壇的熱帖——《驚!體院陸神今早出現在美院報到處,疑似為某新生折腰》。配圖是剛才在報到處,陸沉舟低頭看林晚棠工具包的側影,角度刁鉆得像是特意抓拍。

“嘖嘖,這抓拍技術,堪比狗仔。”蘇眠滑動鼠標,“不過陸沉舟確實很少來美院這邊,聽說他三年前和人打賭,說這輩子絕不會碰搞藝術的。”

林晚棠沒接話,目光落在窗外。體育學院的訓練場上,陸沉舟正舉著竹刀練習劈刺,陽光透過他揮刀的軌跡,在地面投下轉瞬即逝的金色弧線,像極了木牌上流動的木紋。

下午的新生班會開得冗長乏味,系主任在講臺上強調著“藝術生的匠人精神”,林晚棠卻總覺得后頸有視線灼燒。她回頭時,只看見后排男生們假裝看手機的慌亂神情,以及窗外一閃而過的黑色身影——陸沉舟正靠在香樟樹上,手里轉著枚硬幣,目光直直釘在她身上。

散會后,林晚棠被班長叫去領取新生展的參展證。美術樓三樓的展廳已經擺好了三十多件作品,她的《涅槃》被掛在最角落,畫布上燃燒的鳳凰尾羽處,用金粉混合木膠畫著細密的纏枝紋,那是她對著木牌臨摹了三個月的成果。

“這鳳凰的紋路好特別。”旁邊傳來女生的議論,“有點像陸氏工坊十年前那批失傳的‘火紋’木雕。”

“你這么一說還真像!不過陸氏自從那場大火后就沒再出過新品了,聽說少東家陸沉舟早就放棄家業改練劍道了。”

林晚棠的手指攥緊了參展證,塑料邊緣嵌進掌心。母親的日記里夾著張老照片,年輕的她站在掛滿木雕的工坊里,身后架子最高處擺著件鳳凰木雕,尾羽的紋路和自己畫的一模一樣。

傍晚整理畫室時,林晚棠才發現那把被木牌貼過的刻刀有些異樣。刀刃上本該光滑的斜面,不知何時浮現出幾縷纏枝紋,和木牌正面的圖案完美銜接,像是有人用燒紅的鐵絲一筆筆烙上去的。

她試著用刻刀在廢木頭上劃了一下,木屑落地時竟沒散開,反而卷曲著組成朵小小的木蘭花。這是母親最擅長的技法,她明明只在視頻里學過三次。

“奇怪。”林晚棠捏著刻刀湊近燈光,突然聽見畫室后門傳來響動。她猛地轉身,只見一道黑影翻窗而入,黑色運動褲的膝蓋處有塊熟悉的磨損——是陸沉舟。

他顯然沒料到她還在畫室,背對著她僵在窗邊,手里攥著的手機屏幕還亮著,上面是她帆布包的特寫照片,發送時間就在半小時前。

“你怎么進來的?”林晚棠握緊刻刀,指腹再次感受到那股熟悉的灼燙。陸沉舟身上有和木牌相似的氣息,不是檀香也不是松木,是火災過后特有的、混合著灰燼與樹脂的味道。

陸沉舟轉過身時,手里的手機已經黑屏。他倚著窗框,目光越過她的肩膀落在畫架上,那里攤著張未完成的設計稿,正是她為新生展準備的作品《涅槃》。

“這稿子。”他的視線像把精準的劍,直直射向設計稿角落的纏枝紋,“你從哪抄的?”

林晚棠的心跳漏了一拍。這紋樣是她昨晚對著木牌臨摹的,絕不可能和別人撞稿。除非……陸沉舟見過和木牌同源的東西。

就在這時,她襯衫內側的木牌突然劇烈發燙,像是要燒穿布料鉆進皮膚。陸沉舟的目光猛地收緊,死死盯著她胸口那塊不斷加深的深色印記,喉結滾動著吐出句沒頭沒尾的話:

“果然是你。”

話音未落,畫室的燈突然熄滅。林晚棠在黑暗中聽見金屬落地的輕響,緊接著是陸沉舟急促的呼吸聲。她下意識摸向胸口,紫檀木牌的溫度已經燙得驚人,正面的纏枝紋像是活了過來,在布料下緩緩蠕動,最終定格成一個她從未見過的火焰形狀。

窗外的月光恰好這時破云而出,照亮陸沉舟驟然失色的臉。他指著她胸口,指尖都在發顫:“那是……陸氏工坊的保命紋。十年前火災當晚,我妹妹的襁褓上,就有一模一樣的印記。”

版權:云起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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