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死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死的，我依稀記得她是我們的辦事處，興許是猝死了。我從冰冷的控制臺前抬起頭，看著何康。有些模糊不清，嘴角不住的抽搐，我的視線不知該放在哪，說實話我不想了解這種事。何康見我這副模樣也不再多說什么，露出了他那標準的微笑。

為什么要告訴我？

我不明白原因，甚至聽到這個名字時也有些遲疑，看向馮的辦公桌，凌亂的紙張鋪在上面，這讓我感到煩躁，一點也不規整…只好將注意力重新放回控制臺上，繼續嘗試突破權限。

“馮死了，我們該怎么辦…？”，我默默的聽著人格辦公室里的動靜，卻產生了悲傷以外的其它情緒。

“原來人格是可以殺死的嗎？”

馮的死點醒了我。

“你說什么？”

夕子木將接好水的水杯輕放在我的辦公桌上，我卻冒了冷汗。錯愕的是，我竟無意間把心里話嘀咕了出來。

“不用那么看著我，我無意偷聽，只是你好像在發呆沒有注意到我，我來只是想告訴你，我們四個明天不來上班了。”

“你們要請假？明明還有這么多任務…”

我無意干涉他們，只是如果想讓我把活全部干完，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搞不好，我也會猝死。

她沒有回答，只是看著我，臉上卻擠出一種冰冷的、非人的笑，而我也沒有勇氣去看她。

“這事可用不得你同意。”

“你繼續分配項目，這幾天不要走動喔?！?

此罷，我也不再多說，只得擺擺手示意她離開。自從我招募了他們，我的職權就被架空了，可現在…我手摸著馬克杯，指尖傳來了冰冷刺痛的感覺。

一天過后，我如往常一樣進入辦公室，看著原來六個人的研究室，現在只剩五個位置。

“也許夕子木也沒法辦到十全十美吧?！蔽也唤湫?。

不知何時我們便一起從事了，在開始時只有我和何康，他負責各種社交行為，可以說我從未見過如此虛假的人，即使控制臺幾乎占據了我的全部視野。計劃、工作，都朝著“自我”發展。我一開始就認為他們都是工具，是我能力不足的需要罷了。

“話說辦公室里的燈一直這么刺眼嗎？”

我轉身關掉燈。發出這樣的疑問，是因為我在看今天的考勤表，即使有些模糊重影，卻清楚看到只有嚴秋打卡了，換句話說，只有我來了，我每天都在，卻因生活需要只有其他人格運轉，我也長嘆一口氣。

也許馮的死，使「身體」暫時失去了表達的功能，而這功能我可以取代。

我必須去找夕子木商量這件事。

不過夕子木根本就不信任我，她只覺得自己掌控著「身體」才能使其快速發展，但這完全偏離了“自我”的存在。這間精神研究室由我支撐，“自我”也由我一手構建。我反抗，他們卻將我封閉。

我必須把握這次機會。

打開電腦，屏幕顯示的只有進度為87%的項目和數不過來的會議，我裝作大家都在，并分配今天的工作。也許我可以假裝，但內心的情感卻是實打實的…原來黑暗的房間里是悶熱的亢奮嗎。

「你們，都在家里嗎？」

「不好意思，這件事影響重大，我們需要協商一下。」

「工作的事我們自會討論」

「你也要記得完成每日工作呀」

…

嗒，我通過PSYCHOSIS的工作群詢問，正在猶豫該怎么開口，我的行為肯定會被懷疑，我不認為夕子木會讓我有所參與?？上В瑒e無他法。為了使生活正常進行，為了我的領導地位，也為了“自我”的純潔，我必須盡快行動。

我看向表，針尖一直指向刻度三，表早就在夕子木入職時壞了，我也時常看向它，不斷的提醒自己。而我也發現，在我注意它時，“滴滴答答”的聲音便會響起。“嘀嗒”聲越來越快，我也越來越緊張…

「我是為了大家好，你的決斷是沒法維持生活的，最好不要動歪心思喔。」

這時夕子木傳來私信。

她負責管理，是實質上的領導，社會的傀儡。如果我沒記錯，她應該是通過監控社會要求來決定發展發向的，而這點與我大相徑庭，我只通過自己的想法。

“看來我應該先從其他人下手。”

“在監控底下嗎…”

我的控制臺只能察看何康的具體信息，自從夕子木入職后，后來的人員我已無權察看，看來只能從他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