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USB靈根與系統的首次吐槽

林玄是被凍醒的。

不是空調故障的那種涼，是帶著草木潮氣的、能鉆進骨頭縫里的冷。他費力地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不是出租屋天花板上那盞接觸不良的吊燈，而是一片濃密的、遮天蔽日的古木枝葉。陽光透過葉隙篩下來，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點，像某種劣質投影儀的效果。

“嘶……”他撐著地面坐起來，后腦勺一陣鈍痛，伸手一摸，摸到個鴿子蛋大的腫包。這一摸又發現不對——手上的皮膚細膩得過分，指腹沒有常年敲鍵盤磨出的厚繭，連虎口處那道被咖啡杯燙出的疤都沒了。

“搞什么？”林玄低頭打量自己，身上套著件灰撲撲的粗布麻衣，領口磨得發毛，布料硬得像砂紙。這不是他猝死前穿的那件印著“BUG虐我千百遍”的格子襯衫。

周圍的景象也透著詭異。他正躺在一片青石板鋪就的空地上，不遠處立著塊兩人多高的石碑，上面刻著三個蒼勁的篆字——“青云宗”。石碑前圍著二十來個跟他穿著相似的少年少女，正排著隊往一個發光的石盤里伸手，表情不是緊張就是虔誠，活像在廟里求簽。

“下一個。”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林玄循聲望去，見石碑旁坐著個留山羊胡的老頭，穿件洗得發白的道袍，手里捏著柄拂塵，眼神掃過排隊的少年時，帶著種審視貨物的挑剔。

“這是……拍戲現場？”林玄揉著太陽穴，試圖把眼前的畫面和記憶里的碎片拼起來。他最后記得的，是凌晨三點的辦公室，顯示器上滾動的代碼像永無止境的瀑布，胸腔突然傳來撕裂般的疼，然后眼前一黑——標準的程序員猝死劇本。

難道是……穿越了？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自己按了下去。作為十年網文讀者，這劇情未免太老套。可當他看到排在隊尾的少年將手按在發光石盤上，石盤突然爆發出刺眼的藍光，老頭捋著胡子點頭“五品靈根，可入外門”時，林玄沉默了。

不是拍戲。這是……修仙？

“喂，新來的，愣著干什么？”排在后面的少年推了他一把，“趕緊測靈根啊，測完沒資質好早點滾，別耽誤我們這些有仙緣的。”

林玄被推得一個趔趄，正好對上老頭的視線。老頭眼皮抬了抬：“凡俗子，也敢來湊熱鬧？”

周圍響起一陣哄笑。

“看他那樣子，怕不是從哪個山村里跑出來的？”

“靈根檢測陣可是上古寶物，無靈根的人碰了，連光都不會亮呢。”

“我賭他連石盤都不敢碰，哈哈哈！”

林玄嘖了聲。作為被996摧殘過的社畜，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毫無技術含量的嘲諷。他撥開人群走到石盤前，這石盤約莫圓桌大小，表面刻著復雜的紋路，紋路里流淌著淡淡的白光，像極了他以前寫崩過的發光特效代碼。

“伸手。”老頭不耐煩地揮了揮拂塵。

林玄深吸一口氣，將手按了上去。

預想中的刺痛沒有出現，只有一絲冰涼的觸感。石盤上的白光晃了晃，像是接觸不良的燈泡，然后……就徹底滅了。

死一般的寂靜。

三秒后，爆發出更響亮的笑聲。

“哈哈哈！真滅了！我還是頭回見能把檢測陣搞熄火的！”

“無靈根中的無靈根啊，這是連天地靈氣都懶得理他！”

“老頭，趕緊把他拖走埋了吧，別污了咱們青云宗的地！”

老頭的臉徹底沉了下來，拂塵一甩：“凡根俗骨，也敢覬覦仙途？來人，把他扔到后山喂狼，省得污了山門。”

兩個穿著黑色勁裝的弟子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林玄的胳膊。這兩人力氣極大，林玄掙扎了兩下，胳膊被勒得生疼。

“等等！”林玄急了。穿越第一天就被喂狼？這劇本比猝死還離譜！他腦子飛速運轉，程序員的本能讓他開始拆解眼前的困境——靈根是什么？是吸收靈氣的媒介。媒介是什么？本質上就是個接口啊！

他猛地想起什么，左手在粗布麻衣口袋里摸索，指尖觸到個硬邦邦的東西。掏出來一看，是半截黑色的USB充電線，接頭處還沾著點干涸的咖啡漬——這是他猝死前插在電腦上，被他帶著一起摔在地上的。

“接口……”林玄盯著那截充電線，又看了看自己被架住的右手，一個荒誕卻自洽的念頭蹦了出來，“靈根是接口，那我換個接口不就行了？”

“胡言亂語！”老頭怒斥，“靈根乃天生天養，豈是凡俗物件能替代的？”

“怎么不能？”林玄梗著脖子反駁，程序員的職業病犯了，“Type-C能充電，Micro-USB也能充電，不過是適配協議不同。你這破陣只認自帶接口，我插個外接的不行嗎？”

他這話半文不白，聽得眾人一臉懵逼。架著他的弟子罵道：“瘋子！還敢頂嘴！”

就在這時，林玄突然掙脫兩人的鉗制，右手抓起那半截USB充電線，對準自己左手掌心的老繭，狠狠扎了下去！

“噗嗤”一聲，塑料接頭刺破皮膚，帶出一小滴血珠。

“你干什么？！”所有人都被這自殘似的舉動驚住了。

林玄不管不顧，盯著掌心與充電線接觸的地方，用盡全身力氣，將那個在腦海里盤旋的邏輯鏈喊了出來：

“我思——此為靈根！”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感覺腦海里“叮”的一聲輕響，像是代碼編譯通過的提示音。緊接著，一個清冷的電子音毫無征兆地響起，帶著點機械的卡頓：

【檢測到宿主邏輯推理：靈根=能量接口（現實關聯：USB為物理數據接口），邏輯自洽度82%，滿足思道系統激活條件……】

【系統綁定中……10%…50%…100%，綁定成功。宿主：林玄。】

【當前操作：定義“USB接口=臨時偽靈根”，需消耗初始思維點數10點（剩余90點），是否執行？】

“執行！”林玄在心里狂喊。

下一秒，異變陡生！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烏云密布，雷聲滾滾。一道碗口粗的紫色雷電撕裂云層，精準地劈向林玄左手——不，是劈向那截插在他掌心的USB充電線！

“轟隆！”

雷電擊中充電線的瞬間，林玄感覺自己像被扔進了高壓電箱。無數狂暴的能量順著充電線涌入體內，經脈像是要被撐爆，卻又奇異地被一股力量引導著流轉。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些被稱為“靈氣”的東西，正順著USB接口的形狀，在他體內構建出一條臨時的能量通道，就像電腦識別外接設備時自動安裝驅動程序。

“這…這是……”山羊胡老頭猛地站起來，拂塵掉在地上都沒察覺，眼睛瞪得像銅鈴，“雷電灌體！這是靈根覺醒的征兆！可他明明……”

周圍的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被雷光包裹的林玄。那截普通的USB充電線此刻像是被鍍上了一層金邊，接口與皮膚接觸的地方，竟隱隱有融合的趨勢，皮膚下的血管被靈氣映得發亮，像流動的光纖。

林玄疼得齜牙咧嘴，卻忍不住想笑。他試著動了動手指，那截充電線竟然跟著他的意念微微晃動，傳來一陣“設備連接穩定”的奇妙反饋。

【警告：臨時偽靈根承受閾值即將達到上限，建議停止充能。】腦海里的電子音再次響起，這次帶上了點明顯的嫌棄，【宿主請注意，本系統名為“小思”，不是你的充電器管理程序。用USB線當靈根，是我綁定過的宿主里最離譜的操作，沒有之一。】

“能解決問題就行，管它離譜不離譜。”林玄在心里回懟，同時感覺體內的靈氣已經飽和，像是手機充到了100%，“停！”

仿佛聽到了他的指令，天空的雷云猶豫了一下，最后不甘心地滾走了。

陽光重新灑下，林玄松開手，那截USB充電線已經牢牢嵌在他掌心，接口處的皮膚愈合如初，只留下一圈淡淡的銀色紋路。他活動了一下手腕，能清晰地感覺到空氣中游離的靈氣正順著“USB靈根”緩緩滲入體內，比剛才石盤檢測時的狀態活躍了百倍。

他抬起手，對著目瞪口呆的眾人晃了晃：“那個…長老對吧？現在我這‘外接靈根’，算合格了不？”

山羊胡老頭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他修仙五十年，見過單靈根、雙靈根，甚至聽過傳說中的變異靈根，卻從沒見過……用一根破線當靈根的！可剛才那雷電灌體做不了假，眼前這少年身上確實有了靈氣波動，雖然波動方式透著股說不出的怪異。

“你…你這……”老頭指著他的手，半天憋出一句，“不合規矩！”

“規矩是人定的，代碼是人造的。”林玄聳聳肩，程序員的吐槽之魂熊熊燃燒，“你這檢測陣就是個老舊系統，不支持外接設備很正常，我這叫兼容性優化。”

【思維點數-5。】小思的聲音冷冷響起，【宿主，請停止用代碼術語污染修仙界詞匯庫，本系統的邏輯模塊快被你帶偏了。】

“扣點數？”林玄挑眉，“你這系統還帶罰款功能？”

【檢測到宿主對系統規則產生質疑，觸發冷知識科普：思維點數用于支撐邏輯推理的現實投影，過度離譜的推理會額外消耗點數。你剛才用USB線定義靈根，已經觸發“跨維度規則借用”懲罰，扣5點算便宜你了。】

林玄沒理會系統的碎碎念，目光轉向依舊處于宕機狀態的眾人，清了清嗓子：“那個…沒人反對的話，我就算通過考核了吧？外門弟子住哪？管飯不？我昨天加班到猝死，現在餓得能吞下一整只燒雞。”

這話一出，人群里終于有人反應過來。

“長老！不能讓他進宗門啊！這小子是個怪物！”

“用線當靈根，傳出去會笑掉其他宗門大牙的！”

“他會污染我們青云宗的靈氣！”

林玄掏了掏耳朵。這幫人的邏輯能力還不如他寫的垃圾代碼。他正想再開個邏輯鏈懟回去，卻見那山羊胡老頭突然嘆了口氣，撿起地上的拂塵：“罷了…天地之大，無奇不有。既然你能引動天雷灌體，也算與我青云宗有緣。”

他看了眼林玄掌心的USB線，眼神復雜：“張猛，帶他去外門登記，分個洞府。”

剛才架著林玄的黑勁裝弟子張猛愣了愣：“長老，就給他個最差的吧？后山那間廢棄的？”

“隨意。”老頭揮揮手，像是多看一眼都會燒腦，“記住，別惹事。”

林玄嘿嘿一笑，對著老頭鞠了個躬：“謝長老通融，以后我一定好好‘維護’我的靈根，爭取多打幾個‘補丁’。”

【思維點數-3。宿主，請說人話。】小思的聲音充滿了絕望。

林玄沒理它，跟著張猛往宗門深處走。路過那座已經重新亮起微光的檢測陣時，他特意放慢腳步，對著石盤比了個“OK”的手勢。

陽光穿過古木，在他身后拉出長長的影子，掌心那截USB靈根反射著細碎的光，像一個楔子，狠狠釘進了這個按部就班了幾千年的修仙世界。

林玄摸著肚子，開始規劃起修仙界的第一頓早餐。至于未來會怎么樣？管他呢。

反正對一個能靠USB線修仙的程序員來說，再離譜的BUG，總能找到邏輯自洽的解法。

他思，故他在。這波，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