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蒼仙朝，南域青州，鎮淵關。

正午時分，烈陽炙烤著青石鋪成的擂臺。

擂臺四角插著的旗子低垂，偶爾被激斗的氣勁掀起一角，方露出上面已有些褪色的“武”字。

“砰砰！”

擂臺上，兩道身影交錯而過，拳腳碰撞的悶響如同擂鼓，又似滾雷。

其中一人身著暗繡云雷紋的冰蠶絲黑色勁裝，眼神凌厲。

另一人則是一身普通粗布短打，表情十分謹慎。

“砰！”

突然，又是一次對招過后，前者竟腳下生根，不退反進，一記鞭腿掃出。

后者見狀大驚失色，企圖抬臂格擋，但終究還是慢了一瞬。

于是只能結結實實挨了一腳，隨即倒飛數丈摔下擂臺，嚇得圍觀人群趕忙躲開。

“二公子好腿法！！”

“這一腳真是快如閃電！我竟都沒看清！”

“同為煉體十層，肖硯不到五十招便敗下陣來，看來二公子已是煉氣之下無敵了！”

臺下看客爆發出陣陣驚呼，不論是搭著汗巾的苦力，還是搖著折扇的富家子弟，甚至是幾個挎著腰刀的衙門差役，都齊聲為勁裝公子喝彩。

言語中多有奉承巴結之意。

可見這“二公子”應當身世不凡。

而那個穿著粗布短打的青年則壓根無人問津，趴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自己爬起來。

“咳咳......”

捂著胸口重重咳了幾聲，抬頭看向站在擂臺上俯視自己的年輕公子，青年的眼中滿是不服，咬牙道：

“再來！”

“改日再說吧，今日晚些時候黎國的使臣便將進關，我奉家父之命需去與他們逶迤一二。”

勁裝公子居高臨下的笑了笑，隨口向一個黑衣男人吩咐道：

“麻二，給肖公子些藥錢。”

“是！”

聞言，黑衣漢子立刻走到青年面前，從懷里摸出幾兩碎銀遞給后者。

與此同時，周圍也頃刻間變得喧鬧。

“嗯？剛剛二公子說有黎國的使臣進關？”

“話說自打建淵之戰后，兩國得有二十多年未曾來往了吧？”

“我聽聞最近圣上龍體抱恙，是不是跟這個有關？”

“噓，小點聲，這是你我能議論的么。”

“我就是隨口一說......”

“麻二，走吧。”

掃了一眼議論紛紛的人群，勁裝公子并沒有要給眾人答疑解惑的意思，很快就跟黑衣漢子走遠了。

而那布衣青年則是緊緊攥著手中的銀子，似是心有不甘的低著頭，默默向不遠處的武館走去。

但就在背離人群的一剎那，他的眉頭卻又突然松開，眼神中的懊惱也隨之消失不見。

“又是三兩多，這秦徹可真是自己的財神爺。”

“話說盤纏應該已經差不多夠了吧。”

“好好好，一年多了，終于能離開這小地方，去別的地方看看了。”

掂著手中碎銀，肖硯微微一笑，回頭看了看。

目光在那個勁裝公子的背影上停留片刻，隨即又落在了人群里一個婦人身上。

......

......

走進距離擂臺不遠的武館，穿過擺放著許多木樁的小院，肖硯徑直往后院而去。

一路上所遇不少同樣穿著粗布短打的男人，只要他集中注意力，都能在對方頭頂看到一行描述。

【貪財、怯婦、懶惰......】

【暴戾、易怒、嫉妒......】

【懼狗、虛偽、無能......】

【素食、斷袖......】

很明顯，這就是他穿越后得到的外掛——

真視。

效果是可以看到別人的缺點。

或者說，是“萬物”的缺點。

不管是人，還是動物，甚至是功法、武技，他都可以看到其不足之處。

雖然不知道算不算系統，但確實很有用。

不過......

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舉石墩的男子，肖硯撇撇嘴。

要不是有外掛，他絕對看不出此人喜歡男的。

再比如剛剛跟他交手的秦徹。

身為鎮淵關守將秦凌岳的二兒子，秦徹待人隨和，似乎絲毫沒有官二代的架子。

可外掛給出的評價卻是“自負、高傲、目中無人”。

可以說完全就是兩個對立面。

而對于這種人，普通的阿諛奉承是不管用的，反而還會激起他的厭惡。

必須得是實力相近、甚至是比他強的人，才能讓他高看一眼。

于是，肖硯便在一個月前找了個機會，借著為同門出頭的名義跟他交了一次手。

并且小勝一招。

果不其然，打那以后，秦徹三天兩頭就會來找他切磋。

而他則是精準控分，把每一次的輸贏都控制在毫厘之間。

然后不斷賺醫藥費。

至今已經攢了二十多兩，基本達成了他“攢錢去外面看看”的小目標。

“話說是不是最近輸的有點多啊，感覺秦徹已經有點看不起自己了。”

“看來下次得贏了。”

搖搖頭，在心里嘀咕一句，肖硯快步從“斷袖男”身邊經過，走入后院。

七八個赤膊大漢在院中扎馬步，一個痩癟老頭兒則正坐在樹蔭下喝茶。

“師父。”

走到老頭兒身前，肖硯小聲說道：“我回來了。”

老頭眼皮都沒抬：“贏了輸了？”

肖硯微微低頭：“輸了，是弟子無能，又給師父丟臉了。”

“是么？”

老頭扭過頭來瞅了瞅他，淡淡道：“下次恐怕就該贏了吧。”

“呃......”

聽到這話，肖硯不禁愣了一下。

而尚未等他狡辯，老頭就緩緩站起身，背著手向屋中走去，嘴里嘟嘟囔囔道：

“哼，真當老夫是傻子不成，說說吧，你和秦徹同為煉體十層，你為何能勝他這么多？”

“這個......自然是因為師父的虎象功遠勝秦家的天罡功！”

肖硯趕緊跟上，一臉諂媚：“徒兒看出來了，他秦家的天罡功完全是有名無實，而師父的虎象功雖然名聲不響，但卻內外兼修，要遠比天罡功強上數倍......”

“放屁！虎象功有幾斤幾兩，老夫能不知道？”

李老頭瞪眼打斷：“若真比天罡功強，那鎮淵關守將便應是老夫，而不是他秦凌岳！”

猛地一拍桌子，一提到秦凌岳，李老頭瞬間紅溫。

感覺倆人應當有什么過節。

而肖硯則是趕忙閉嘴，默默上前倒了杯茶。

“師父，你消消氣......”

“消甚氣！我告訴你，從今往后，你不許再輸給秦徹一次！”

李老頭又一瞪眼：“還有！明天我要出門一趟，你給我看好武館，同時全力準備突破煉氣！”

“嗯？”

肖硯一愣：“師父，突破煉氣不是要吃煉氣丹么？”

“廢話，不然你以為我出門做什么！”

李老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咬牙切齒道：

“煉體再強也只是煉體，與煉氣終究是天壤之別。”

“別看你現在能贏秦徹，但若他突破了煉氣，十個你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當年我就是慢了秦凌岳一步，這才被他把蓉兒搶走了。”

“......”

等會兒，好像聽到了什么瓜？

如果沒記錯的話，秦凌岳的老婆就叫莊蓉吧。

好家伙，我就說你為啥這么恨秦凌岳呢！

搞了半天原來是情敵啊！

偷偷看了看還在怒罵秦凌岳卑鄙無恥的李老頭，肖硯心里其實有幾分感動。

畢竟在這個煉體就是高手，煉氣就能當師父，筑基就能當將軍的世界，能讓習武之人突破煉氣、成為“修士”的煉氣丹自然珍貴無比。

所以不管李老頭是不是想靠自己報“奪妻之仇”，這都是一份天大的人情。

不過......

撇撇嘴，對于李老頭的另一句話，肖硯并不是十分認同。

煉氣與煉體雖說是天壤之別，可即便秦徹突破了煉氣，應當也打不過十個自己。

畢竟他跟別人不一樣。

要知道，穿越過來后，他第一時間就根據金手指的提示對虎象功進行了改良。

經過一系列嘗試和調整，肖硯現在修煉的是“完美版·虎象功”。

不僅功法運轉速度更快，更關鍵的是，似乎還打破了“煉體十層”的限制。

所以他現在究竟是啥實力，肖硯自己都沒有一個準確的判斷。

打筑基初期的秦凌岳肯定不行。

打煉氣十層的李老頭指定也沒戲。

但要是對上普通的煉氣一二層，那估計是有一戰之力的。

即便不能贏，也一定能過上幾招。

嗯，大概就是這么個水平。

如果非要定量描述，那根據肖硯自己的計算辦法，差不多應該是......

煉體二十二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