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高冷地質女與傲嬌考古女的“碰撞”

高原的風，就像個頑皮的小孩，專門挑著人的臉蛋兒猛吹，吹得洪紅的臉都快成高原紅了。她站在一塊巨大的玄武巖石旁邊，手里緊握著地質錘，手腕一發力，又一塊深灰色的巖石應聲而落。她彎下腰，撿起那塊碎石，指尖輕輕捻過斷面上新鮮的晶簇，眼神里透著一絲專注。

“真是個好地方啊，除了石頭就是凍土，連個鬼影都見不到。”洪紅嘟囔著，抬起頭，瞇著眼睛望向遠處。她的左手腕上箍著一個古銅色的金屬手環，上面刻滿了神秘的符號，看起來像是某種古代文明的遺物。這手環是她在云南某個史前遺址里發現的，平時冷得像塊冰，可此刻卻毫無征兆地發燙，燙得她指關節一縮。

“見鬼！”她甩甩手腕，金屬手環磕碰發出清脆的嗒嗒聲。這手環平時冷得像塊冰，只在強輻射場里才會發熱。可這地方，除了巖石就是凍土，哪來的輻射源？

洪紅正納悶著，突然看到不遠處一臺小型巖芯鉆機正在發出低沉的嗡鳴。鉆機旁站著一個女人，穿著深藍色的沖鋒衣，身形挺拔，側臉線條冷硬，看起來格外帥氣。她手里托著一個東西，正低頭專注地看著，陽光落在那東西上，反射出一點幽暗的青銅色。

洪紅認得那東西。那是長江文明遺址保護中心的李晏青，還有她那個從不離身的寶貝——她祖父傳下來的青銅羅盤。幾天前的三星堆遺址聯席研討會上，這家伙就是舉著這個羅盤，言之鑿鑿地宣稱青銅輪形器的螺旋紋是某種“史前地磁導航儀”，氣得她差點把投影筆掰斷。一個搞考古地質的，非要把神話傳說和現代物理學攪在一起，在她看來純屬神棍行為。

“哼，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洪紅抓起地質錘，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靴底踩在碎石上，發出嚓嚓的響聲。

“李博士，”洪紅的聲音帶著高原風刮過的沙啞，還帶著一絲調侃，“又用您家祖傳的‘風水羅盤’找礦脈呢？還是說，在定位昆侖山上的西王母瑤池？”

李晏青抬起頭，眼神很靜，像結了冰的湖面，沒有什么情緒地掃過洪紅和她手里沾著巖屑的地質錘。“洪工。”她聲音平直，視線重新落回手中的青銅羅盤。那羅盤巴掌大小，銅綠斑駁，覆蓋著極其繁復細密的陰刻紋路，中心嵌著一根異常纖細的磁針。此刻，那根磁針正以一種肉眼幾乎看不清的頻率微微震顫著。

洪紅走到她旁邊，探頭去看鉆機旁邊支著的小型分析終端屏幕。屏幕上跳動著復雜的曲線和數據流，是實時巖芯掃描的磁化率、礦物組分和同位素衰變分析。“唷，數據挺漂亮嘛。”她拖長了調子，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點了點，“不過李博士，靠這個就想證明你那套‘青銅器量子導航’理論？您這鉆頭怕是還沒碰到史前文明的腳底板，先把自己鉆進了死胡同。”

李晏青沒接她的茬。她伸出食指，指腹輕輕擦過青銅羅盤邊緣一道極深的螺旋刻痕。那刻痕的形狀，與三星堆出土的那件巨大青銅輪形器上的核心紋路驚人地相似。“巖芯第137米深處，磁化率異常波動超過基準值300%，伴隨微弱的銥元素富集。”她語氣毫無波瀾，像是在念一份枯燥的報告，“與三星堆青銅器表面提取的微量星際塵埃元素譜高度吻合。”

洪紅嗤笑一聲，晃了晃左手腕，金屬手環的溫度似乎又升高了一點。“銥異常？那是小行星撞地球留下的‘名片’，跟您那青銅輪子有半毛錢關系？還星際塵埃……李博士，想象力過于豐富在科學界可不算美德。”她邊說邊習慣性地摸向自己腰間掛著的個人終端，那里面存著她最近幾個月破譯三星堆青銅紋路的全部量子編碼模型。指尖剛觸到冰冷的金屬外殼，動作卻猛地頓住了。

她的個人終端屏幕，不知何時自己亮了起來。一串串由“0”和“1”組成的幽藍色量子編碼字符，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滾動、堆疊、重組。與此同時，李晏青放在旁邊巖石上的平板電腦也發出了急促的蜂鳴。屏幕上原本穩定流暢的巖芯地磁波譜圖，瞬間扭曲成一片混亂的尖峰和深谷。

兩人同時看向自己的設備，又猛地抬頭看向對方。

洪紅左手腕的金屬手環燙得驚人。而李晏青手中那個古老的青銅羅盤，中心的磁針正在瘋狂地、毫無規律地高速旋轉，銅制的盤體發出一種低沉到幾乎無法捕捉的嗡鳴，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它的金屬深處蘇醒、共振。

“怎么回事？”洪紅的聲音第一次沒了剛才的嘲諷，只剩下純粹的驚愕。她下意識地抬起地質錘，錘尖指向那瘋狂旋轉的羅盤指針。

李晏青緊盯著羅盤，眉頭擰成一個結。她飛快地在自己的平板上操作，調出剛才巖芯異常波動的具體坐標和頻率數據。洪紅也立刻點開自己終端里那個正在暴走的量子編碼程序。

兩個屏幕并排放在冰冷的巖石上。

一邊是代表物質世界的地磁波譜，扭曲的線條勾勒出地底深處混亂的能量；另一邊是代表信息世界的量子編碼，幽藍的字符流如同沸騰的瀑布。

洪紅的眼睛在兩張屏幕間飛快移動。她的呼吸屏住了，手指無意識地在冰冷的巖石上劃動，像是在進行某種復雜的演算。李晏青的目光同樣銳利，她緊盯著那些跳躍的字符和扭曲的波形，嘴唇無聲地翕動，像是在默念著某種古老的公式。

突然，洪紅的手指停住了。她猛地抬頭看向李晏青，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把你的巖芯137米處，地磁異常Z軸的峰值頻率，給我！”她的聲音又快又急，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李晏青沒有絲毫猶豫，指尖在平板上一劃，一串精確到小數點后六位的數字被發送到洪紅的終端。

洪紅迅速將這串數字輸入自己暴走的量子編碼程序。幽藍色的字符流瞬間停滯，然后以一種全新的、更加復雜的方式重新排列組合。幾秒鐘后，程序界面彈出一個刺眼的紅色警告框，旁邊是一個百分比數字：

量子編碼序列與地磁異常波譜重疊度：87.3%

“87.3%……”洪紅喃喃地重復著這個數字，感覺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她的量子編碼模型，是她基于三星堆青銅器紋路建立的，試圖解讀那些紋路背后可能隱藏的超越時代的物理信息。而李晏青鉆探到的，是實實在在的、來自青藏高原地底深處的異常能量波動。這兩個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在此時此刻，在這個青銅羅盤的嗡鳴聲中，竟然以超過87%的概率指向了同一個源頭？

她猛地看向李晏青手中那個古老得不可思議的青銅羅盤。它還在嗡鳴，細長的磁針依舊在銅盤上劃出肉眼難辨的軌跡。羅盤邊緣那些深深刻入的螺旋紋路，在高原強烈的日光下，反射出幽冷的光澤。

李晏青也正低頭看著羅盤，她的眉頭緊鎖，眼神里透著一絲困惑和震驚。她緩緩抬起手，將那仍在嗡鳴震顫的青銅羅盤，輕輕靠近洪紅左手腕上那片滾燙的金屬手環。

嗡——

一股無形的震蕩波驟然擴散開來，并不劇烈，卻讓兩人腳下的碎石都微微跳動了一下。洪紅腕上的金屬手環和李晏青手中的青銅羅盤同時爆發出刺目的光芒，一白一青，交織閃爍，如同遠古與現代、物質與信息在此刻強行碰撞、交融。

光芒只持續了一瞬便迅速黯淡下去。羅盤指針停止了瘋狂的旋轉，歪斜地指向某個方向，微微顫動。金屬手環也恢復了冰冷的觸感。

四周死一般寂靜，只有高原的風在嗚咽。

洪紅和李晏青僵在原地，視線死死鎖定在那塊古老的青銅羅盤上。羅盤中心，那根纖細的磁針，此刻正微微顫動著，固執地指向東南方向——那個方向，越過連綿的雪峰和深邃的峽谷，是地圖上標注著“史前地磁異常區——最高警戒等級”的廣闊區域。

洪紅感到喉嚨發干。她張了張嘴，聲音有些嘶啞：“你的羅盤……它剛才在‘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