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夜重生

消毒水的味道還縈繞在鼻尖，蘇瑤猛地睜開眼，胸腔劇烈起伏，像是剛從溺水的窒息感中掙脫。

頭頂是水晶吊燈折射出的暖黃光暈，雕花描金的天花板熟悉得讓她心臟驟停 —— 這不是醫院慘白的天花板，而是她二十歲生日前住了十八年的臥室。

她踉蹌著撲到梳妝臺前，鏡面映出張尚帶嬰兒肥的臉，眼底雖有驚魂未定的紅血絲，卻飽滿得能掐出水。左手腕上那只母親送的玉鐲完好無損，不像前世被陳宇推倒時摔得粉碎。

“瑤瑤？做噩夢了？” 門外傳來女傭張媽的聲音，帶著慣常的溫和。

蘇瑤死死捂住嘴才沒讓哭腔泄出來。張媽在她二十一歲那年，被李心怡誣陷偷了項鏈，父親震怒之下將她趕出蘇家，后來聽說病死在廉價出租屋里。

“沒、沒事。” 她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我渴了，想喝杯溫水。”

腳步聲漸遠，蘇瑤跌坐在地毯上，冰冷的羊絨觸感刺得她打了個寒顫。指尖撫過床頭柜的電子日歷 ——2015 年 9 月 17 日。

十年前。

距離父親簽下那份致命合同還有三天，距離母親被氣得中風住院還有半個月，距離蘇家大廈傾頹，她從云端跌落泥潭，還有整整一年。

前世的畫面如潮水般涌來：李心怡挽著陳宇的手臂出現在股東大會上，笑靨如花地宣布他們早已暗度陳倉；父親被查出 “經濟犯罪” 時通紅的眼眶；母親躺在 ICU 里再也沒醒來的模樣；她自己被關在地下室，聽著外面慶祝吞并蘇氏的香檳聲，最后被一杯摻了藥的紅酒送命……

“嘔 ——” 胃里翻江倒海，蘇瑤沖進洗手間干嘔，鏡子里的女孩滿臉淚痕，眼神卻淬著冰。

她不會再讓悲劇重演。

那些披著溫情脈脈外衣的豺狼，那些藏在暗處的毒蛇，這一世，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咚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這次是父親蘇建明，“瑤瑤，醒了就下來吃早餐，張叔叔他們快到了。”

張叔叔 —— 張啟明。那個口口聲聲喊著 “世侄” 的男人，正是用一份看似利潤豐厚的合作協議，撬開了蘇氏集團的第一道裂縫。

蘇瑤深吸一口氣，用冷水拍了拍臉，鏡子里的女孩眼中已不見半分脆弱，只剩下與年齡不符的冷冽和決絕。

“知道了爸爸，馬上來。”

她打開衣帽間，看著滿柜的名牌衣裙，指尖劃過一件藕粉色連衣裙。前世就是穿著這件裙子，她在早餐桌上嬌嗔著勸父親 “張叔叔那么可靠，您就別猶豫了”，如今想來，字字都像淬毒的針。

最終她選了件最普通的白色 T 恤和牛仔褲，素面朝天走下樓。

餐廳里，父親正翻看文件，晨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他鬢角，還沒有后來那抹刺眼的灰白。

“醒了？” 蘇建明抬頭，眼中帶著慈愛，“昨晚跟同學玩到那么晚，今天還起這么早。”

蘇瑤喉頭哽咽，前世她臨死前唯一的念想，就是再看一眼父親挺直的脊梁。她走過去，沒像往常那樣撒嬌，而是規規矩矩地坐下：“爸，張叔叔今天來是談城南那塊地的合作嗎？”

蘇建明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上次偶然聽到您打電話。” 蘇瑤垂下眼簾，掩去眸中的寒光，“我覺得…… 不太靠譜。”

“小孩子家懂什么。” 蘇建明失笑，放下文件端起咖啡，“張氏集團是老牌企業，張啟明跟我是多年交情，這次合作對我們拓展南方市場很重要。”

和前世一模一樣的說辭。

蘇瑤攥緊了手心，指甲深深嵌進肉里。她知道父親的固執，僅憑一句話改變不了什么。

“爸，我想去公司實習。” 她忽然抬頭，目光堅定，“下個月我就滿十九了，總不能一直當溫室里的花。”

蘇建明愣住，隨即欣慰地笑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不是說對做生意最沒興趣嗎？”

“以前是我不懂事。” 蘇瑤垂下眼睫，掩去復雜的情緒，“我想多陪陪您和媽媽。”

這句話戳中了蘇建明的軟肋，他女兒從小嬌生慣養，難得有這份心。他剛要點頭，玄關處傳來門鈴聲，張媽的聲音響起：“張先生來了。”

蘇瑤的心臟驟然縮緊。

那個毀了她全家的男人，來了。

她抬起頭，看向餐廳門口，視線穿過雕花隔斷，隱約能看到一個穿著昂貴西裝的身影正邁步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