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

那是靈魂被撕碎又重組的痛楚。

齊岳在混沌中睜開雙眼，視網膜上殘留著最后一道記憶——修仙界的九重天劫，紫電如龍，將他的肉身劈得灰飛煙滅。而現在，映入眼簾的，是泛著冷光的金屬天花板，和刺目的紅色電子鐘。

2023年5月21日 03:14

“實驗體437號生命體征恢復！“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對著耳麥喊道，聲音里混雜著震驚與狂熱，“主啊，這不可能......他的腦波剛剛還是平直線！“

齊岳的喉嚨里涌上一股鐵銹味。他試著動了動手指，發現自己的手腕被特制的合金鐐銬鎖在手術臺上。這種鐐銬內部有神經電流感應裝置，會根據囚犯的肌肉活動自動調整束縛力度——理論上，連重量級拳王都無法掙脫。

——第二次穿越。

第一次，他是地球某互聯網公司的程序員，連續加班72小時后猝死在工位上。再醒來時，已經成了修仙界一個靈根斑駁的廢材少年。

而這一次......

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兩股記憶洪流在意識海中激烈碰撞。

齊致遠，25歲，ETO降臨派核心成員，清華大學理論物理學博士。

以及......

齊岳，渡劫期大修士，在沖擊大乘期時遭心魔反噬，隕落于九霄雷劫之下。

“有意思。“他低語道，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體內的靈力近乎枯竭，但還在。更詭異的是，他能感覺到另一種能量——冰冷、精確，像是被編程好的量子潮汐，在這具身體的血管里流淌。

幽能？

白大褂湊近過來，手里拿著一支閃爍著詭異藍光的注射器。“致遠，主賜予了你新的使命，我們需要確認你的穩定性......“

齊岳笑了。

在修仙界摸爬滾打兩百年，他太熟悉這種眼神了——那種看待實驗品的冷漠，混合著貪婪與恐懼。

“不必了。“他說。

然后，他繃緊了手腕。

鐐銬的合金鎖扣發出不堪重負的金屬哀鳴。

白大褂驚恐地看到，那個本該被牢牢固定住的“實驗體“，手腕上的束縛裝置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變形。內部精密的電子元件爆出一連串火花，神經電流感應器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嘎吱——“

隨著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斷裂聲，齊岳輕松地掙脫了束縛。他緩緩坐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頸，關節發出“咔咔“的脆響。

警報聲頓時響徹整個實驗室。

“實驗體失控！安保協議啟動！“

天花板突然滑開，三臺通體漆黑的戰斗機器人從天而降。它們的機械臂彈出高頻振動刃，空氣中立刻響起令人不適的蜂鳴聲。

第一臺機器人毫不猶豫地發起進攻，振動刃直取齊岳咽喉。

齊岳微微側身，刃鋒擦著他的脖頸劃過，帶起一串血珠。他能感覺到這具身體的反應速度遠不如自己原來的修士之軀，但好在戰斗本能還在。

他的右手閃電般探出，五指成爪，精準地扣住了機器人的鈦合金顱骨。

靈力灌注！

淡藍色的能量順著他的指尖涌入機器人頭部。這不是簡單的物理破壞，而是直接干擾其核心處理器的基礎邏輯電路。

“砰！“

機械頭顱在他的五指間爆碎，電火花四濺。飛濺的金屬碎片在齊岳臉上劃出幾道血痕，但他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第二臺機器人從側面襲來，振動刃瞄準他的腰部。齊岳旋身一記鞭腿，靈力在腳尖凝聚，這一擊的威力遠超常人。

“轟！“

機器人的鈦合金外殼凹陷下去，整個身體橫飛出去，撞碎了后方三米外的培養艙強化玻璃。淡綠色的營養液噴涌而出，在地面上形成一片水洼。

第三臺機器人抓住了這個空檔，振動刃直刺齊岳后心——

齊岳沒有回頭。

他的左手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向后一抓，精準地扣住了振動刃的刀背。靈力順著指尖涌入，破壞內部的高頻振動發生器。

“滋滋滋——“

刀刃的震動戛然而止。

齊岳反手一擰，將整條機械臂硬生生扯下，然后像投擲標槍一樣，將這條金屬肢體擲向最后一臺機器人。

“噗嗤！“

金屬臂精準地貫穿了機器人的能源核心，藍色的冷卻液噴濺在實驗室的墻壁上。

三具機械殘骸倒地，實驗室里只剩下刺耳的警報聲和眾人急促的呼吸聲。

白大褂癱坐在墻角，臉色慘白如紙。“你......你不是齊致遠！主沒有賜予過這種力量！“

齊岳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鮮血，金屬碎屑，還有......一縷縈繞在指尖的淡藍色能量。

幽能。

他抬頭，望向實驗室角落的監控攝像頭。

他知道，有人在看著這一切。

“告訴葉文潔，“他輕聲說，聲音卻清晰地穿透了警報聲，“我醒了。“

五分鐘后，齊岳站在實驗室的淋浴間里，任由熱水沖刷著身上的血跡。

溫熱的水流滑過皮膚，帶走戰斗的痕跡。蒸汽在狹小的空間里彌漫，模糊了鏡面。他抬手，抹去鏡子上的水霧，注視著這張陌生的面孔——

黑發，輪廓分明，左眼下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齊致遠的臉。

但當他湊近鏡子，能清楚地看到瞳孔深處有一點紫芒流轉。那是他的元神，尚未完全與這具身體融合的證明。

“紫霧戒......“他摩挲著左手無名指上那枚不起眼的紫色戒指。

這是他在修仙界最后的法器，一件能夠存儲靈力的空間戒指。沒想到它居然跟著自己的靈魂一起穿越了。此刻，戒指正以肉眼難以察覺的速度吸收著周圍的電能，轉化為微弱的靈力反哺給他。

淋浴間外傳來腳步聲。

齊岳關掉水龍頭，扯過一件干凈的實驗服披在身上。

門開了。

站在那里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她的背挺得筆直，眼睛像是兩顆冰冷的黑石子，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齊致遠。“葉文潔說，聲音平靜得可怕，“或者......我該叫你別的什么？“

齊岳微微一笑，水珠從他的發梢滴落。

“名字不重要。“他抬起手，一縷幽藍色的能量在掌心盤旋，像是有生命的火焰，“重要的是，我能幫你們見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