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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生死歷險,采擷西部野性之美

背景資料:蒙古野驢,別名亞洲野驢、餓驢子、野驢。大型有蹄類。外形似騾,體長可達260厘米,肩高約120厘米,尾長80厘米左右,體重約250千克。吻部稍細長,耳長而尖。尾細長,尖端毛較長,棕黃色。四肢剛勁有力,蹄比馬小但略大于家驢。頸背具短鬃,頸的背側、肩部、背部為淺黃棕色,背中央有一條棕褐色的背線延伸到尾的基部,頸下、胸部、體側、腹部黃白色,與背側毛色無明顯的分界線。

蒙古野驢屬典型荒漠動物,生活于海拔3800米左右的高原開闊草甸和半荒漠、荒漠地帶。營游蕩生活,耐干渴,冬季主要吃積雪解渴。以禾本科、莎草科和百合科草類為食。叫聲像家驢,但短促而嘶啞。8~9月份發情交配,雄驢間爭雌激烈,勝者擁有交配權。懷孕期約11個月,每胎1仔。

蒙古野驢屬國家一級保護動物,被列入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現主要分布于我國甘肅、新疆和內蒙古一帶和蒙古人民共和國。分布于亞洲腹地的野驢,并非是現今家驢的祖先,家驢源于非洲野驢。野驢善于奔跑,甚至狼群都追不上它們,但由于“好奇心”所致,它們常常追隨獵人,前后張望,大膽者會跑到帳篷附近窺探,給偷獵者可乘之機。

2007年初夏,“馮剛新疆野生動物攝影展”在浙江長興舉辦,同時,他又為長興高級中學的師生作了一場別開生面的報告。自從與新疆的蒙古野驢“結緣”并被新聞界譽為“野驢之父”十數年來,像這樣的活動連馮剛自己都不知舉辦和參加了多少次了,這也是他應邀作客《文匯報》的系列活動之一。

其實,馮剛最風光、最輝煌的是2001年。這年2月28日,國家環保總局授予他“全國環境保護杰出貢獻者”榮譽稱號。同年4月22日,“中國環境新聞工作者協會”和香港《地球之友》雜志社又授予他“地球獎”。4月28日,馮剛應邀進京,在北京動物園科普館舉辦了他的野生動物攝影展,引起巨大轟動,15天中前往參觀者達8萬之眾,盛況空前,創造了北京動物展歷史之最。布展期間,馮剛還應邀赴北京大學、中國人民大學、北京林業大學等高校做野生動物專題演講,受到了首都大學生的熱烈歡迎,場場爆滿。

2002年,馮剛榮獲中華環境保護基金會頒發的“中華環境獎”。

2004年,馮剛又獲國家林業局“梁希林業宣傳突出貢獻獎”。

馮剛曾先后作為“走近自然的人”,兩度作客中央電視臺“人與自然”欄目;又應“中國瀕危動物保護中心”、北京《自然之友》、《中國野生動物》雜志社及上海寶鋼等單位邀請,進行為期40天的“新疆野生動物保護宣傳攝影展汽車萬里行”刮起的一場一場的“馮剛旋風”。柯達和佳能兩家公司曾分別免費提供膠片和攝相器材,江鈴公司免費提供了一輛越野車,鼎力支持他的野生動物拍攝。因為馮剛的成名,與生活在西部荒漠的蒙古野驢和藏野驢息息相關。可以說,沒有野驢,也許就沒有馮剛今天的成就。而當初馮剛為了尋找夢中那珍奇美麗的野驢,真可謂生死歷險九死一生啊!

蒙古野驢——難解之緣

馮剛,是新疆烏魯木齊市第六中學的高級教師。淡泊從容的教書生涯中,他總有一種“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的緊迫感。他有一個魂牽夢縈的夙愿:自己去拍攝我國的野生動物!

其實,那些生息于大自然的野生動物,跟一個生活在都市的中學英語教師有什么干系呢?但它就像是郁結在馮剛胸口的一塊“心病”:“為什么中央電視臺《動物世界》中的節目,幾乎都出自老外之手?為什么咱們中國人就不太關心野生動物?為什么野生動物滅絕了或瀕于滅絕,竟沒給這個世界留下最后的形象?”他屢屢考問自己。

“我完全有能力做好這件事!”20多年的攝影愛好和經驗,讓馮剛始終沉浸在一種躍躍欲試的狂熱中。

1995年7月21日,馮剛帶著他惟一的一部美能達x-700相機和借來的長焦、廣角鏡頭,首次出征。

第一次拍攝野生動物,馮剛選擇了卡拉麥里,并且確定了以蒙古野驢等有蹄類動物為主要目標。

卡拉麥里是一方荒山野地,面積約1.7萬平方公里,位于古老的準葛爾盆地東緣。在遼闊而荒涼的卡拉麥里,生長著蒙古野驢、鵝喉羚、盤羊等國家一、二類保護動物。1981年,這兒被正式辟為我國第二大野生動物自然保護區。

卡拉麥里距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首府烏魯木齊約360公里。第一次到這么遠的地方拍攝野生動物,46歲的馮剛卻像年輕時第一次與女友約會那樣興奮和激動。他按捺不住咚咚心跳,張大雙眼,緊張地注視著車窗外一片落寞的荒漠戈壁,渴望遼遠的地平線上突然出現魂牽夢繞的奇觀。他的手高度戒備,緊端著相機。這是一個絕好的日子。天高云淡,吉普車疾馳在漫無邊際的曠野上,揚起一溜彌天蓋地的煙塵。西部暴烈的太陽像個火球越蹦越高,毫無遮攔地炙烤著大地,馮剛的額頭、鼻尖和手心都沁出了熱汗。

“野驢!”開車的老馬突然興奮地大叫道:“看!向毛主席保證,那是野驢!”

老馬不愧是炮兵出身,眼力真好!馮剛隨即大喊一聲“停車!”等不及車停穩就跳了下去,像特警隊員,貓起腰繞著山包左拐右拐,尋找角度,遠距離拍攝,他怕距離太近驚散了那群“可愛的天使”。

邊走邊拍,不知不覺就過去了3個小時,馮剛意猶未盡,一上車才感到鉆心地疼,原來腳底板已經打泡了!

得繼續尋找目標,馮剛于心不甘,不想錯過這難得的機緣。

真是天遂人意,下午三四點,馮剛又發現了一群野驢。這群野驢起初沒有發現他們,“目中無人”而顯得祥和、悠閑,有的站立,有的打滾,還有小驢在吊吃媽媽的奶子。“好一個世外伊甸園!”馮剛趕緊拿著相機,讓老馬拎一臺小型攝像機,兵分兩路,在距驢群1000米外開始向驢群包抄過去,邊靠近邊拍攝。突然,隨著一陣“哦昂——哦昂——”的洪亮的鳴叫聲,一頭公驢沖出驢群,向老馬飛快地跑過來。

這是一頭多么膘肥體壯威風凜凜的野公驢啊!它渾身毛發油亮,形體勻稱、高大,四肢健美、豐碩,兩耳直豎,昂著挺胸,目光炯炯,充滿了警覺,剛烈與自信。從鏡頭中,馮剛第一次看到這么威武健碩的野驢,一時被它張揚的野性美所折服,忘記了手中的相機,忘記了呼吸,世界上的一切仿佛在一瞬間凝固。“一睹傾城,二睹傾國!”馮剛無法形容這一霎那的快感,只是在這一瞬間,他更堅定了自己的人生信念。“我這輩子就是跟野驢有緣!”馮剛意味深長地說,“叫做心有靈犀一點通吧,第一次見了它,我就生出前所未有的親愛的感覺。”

馮剛相信宿命中的心靈相約,又真正體驗了一次一見鐘情不可忘懷的天緣,自此,他的靈魂常常出竅,徜徉在他夢中的圣地——卡拉麥里!

1996年7月23日,馮剛第二次踏進了卡拉麥里。

走在荒涼松軟的戈壁灘草地上,馮剛旋即被久違的那種返樸歸真的感覺烏黑得嚴嚴實實,每邁一步都覺得是一種毫邁。

突然,一頭公驢躍入馮剛的眼簾。這家伙靜靜地佇立著,頭向著漠漠的遠方,似乎很孤獨、很落寞,卻很面熟。“是它!”馮剛一下子想起來了,這就是他第一次見到的那頭野公驢。它似乎也認出了馮剛,猶猶豫豫想接近,又扭扭捏捏若即若離,或許是對人類的恐懼,它掀蹄嗒嗒幾聲向公路那邊跑去,并不一閃即逝,而是跑跑停停,“很明顯是一種狡黠的誤導和引誘!”馮剛被它的智慧熨貼得舒舒服服。

馮剛看穿了它的詭計,笑一笑向它揮一揮手,向相反的方向走去,才走了兩公里遠,果然就見一大群野驢像在舉辦“那達慕”盛會,分了四五堆各自操練著,好家伙,大約有200多頭!

馮剛幾乎呆了!一種看到曠世奇跡的驚嘆讓馮剛如墜夢中,整個人像飄浮空中,他有些慌亂,一時手足無措。

一頭高大的公驢似乎也認出了馮剛,它從這頭跑到那頭,像總教練在現場指揮,又像總指揮在作動員報告。它們的不慌不亂,好像是對老朋友馮剛的隆重歡迎。馮剛稍作鎮定,支好三角架,迅及出現的場景讓馮剛感動不已。公驢“哦昂——哦昂——”一聲號令,幾乎所有的野驢都“刷”地齊刷刷抬頭挺胸,像戰士接受首長的檢閱。

馮剛邊拍邊往前行進,興奮得有些精神失控,假著嗓子自我告慰:“天啊,我終于拍到老朋友的雙眼皮了!”

就在這次,他拍到了得意之作《奔騰》,拍到了獲獎作品《侶》。

神奇的是,在這段時光里,卡拉麥里的蒙古野驢,只要一見到馮剛,聽到他那一聲響亮的口哨飄臨,它們就會停住奔跑的腳步,忘情地向他行注目禮,或者不斷地變換隊形向他展示自己矯健的體型美,供他拍攝。

馮剛惟一遺憾的是:他還沒有與野驢相擁留下一張驚世之作。他夢想著那一天早日來臨。

卡拉麥里——生死歷險

“能跟野驢交朋友,也不跟某些人打交道!”這是馮剛說的一句氣話。為了尋夢,他先后買過3次車,特別是第2次為了省錢,托朋友買了輛二手車,被騙了個一塌糊涂,使他近兩年的工資收入都打了水漂!他終于狠下心四處借貸,直接買了一部嶄新的“金旋風”。

1998年7月27日上午,馮剛與新疆野生動物保護專家唐躍及司機楊林一行3人,在自治區環保局、烏魯木齊市教委、區、市攝影家協會及新聞單位的熱烈歡送中,從他任教的市六中出發,又一次直奔卡拉麥里。

在去卡拉麥里的路上,蒙古野驢是熱門話題,這次,又是專程為拍攝蒙古野驢而來,馮剛帶著他昂貴的相機和新買的長焦、廣角、變焦鏡頭,揚著眉毛噘著嘴說:“這一次,一定得多拍它們的雙眼皮啰!”他認真而又滑稽的樣子,惹得唐躍和小楊哈哈大笑起來。

然而,轉悠了整整兩天,連野驢的影子都沒望見。于是,他們只好在距216國道不遠處的一座小山包上安營扎寨,繼續搜索。

卡拉麥里這么大,想一下子找到野驢談何容易!馮剛3年來,幾乎跑遍了這1.7萬平方公里的戈壁荒漠,拍到了幾百幅蒙古野驢,鵝喉羚和盤羊等國家一、二類保護動物的風采,他以“過來人”的口吻對同伴們說:“這事就跟搞對象一樣,不能太急!得耐著性子慢慢地找。”

盛夏的準葛爾盆地,白天驕陽似火,夜晚卻寒氣逼人,他們經過連續3個晝夜的搜索,已顯得十分疲憊。

沒見到野驢,馮剛坐臥不安,已經是7月30日了,夢中的天使啊,你在哪里?馮剛有些急不可耐。清晨7點,他早早爬起,帶上一瓶“香山御泉”礦泉水和幾塊蘇打餅干,拎著包和六七公斤重的攝影器材出發了,他不想打擾同伴的好夢!

馮剛在又虛又軟的沙丘里行走,一步一個深深的腳窩,才走出大約1公里多遠,就氣喘不勻渾身冒汗!這可不像在烏魯木齊大街上散步那么輕松。

他正自嘲著,突然眼前一亮,差點驚叫失聲:“野驢!”

是野驢!一大群野驢!“久違了,老朋友!”馮剛熱血液上涌,顯得異常激動。

在四五百米遠的地方,聚集著一群蒙古野驢,約200頭左右,它們淡褐色的皮毛在晶亮的陽光下閃閃發光,一個個矯健得令馮剛刮目相看。

被3天來的失意和沮喪糾纏得情緒低迷的馮剛,像打了一針嗎啡,陡然精神大振。他慌忙貓腰找了個最佳位置,支好三角架,將鏡頭瞄準野驢群,一陣瘋拍!

“哨驢”終于發現有人對它們“圖謀不軌”,“哦昂——哦昂——”地拉響“警報”,驢群一陣騷亂,轉瞬間,一大片彩云似的風卷而去,揚起漫天沙塵,那壯觀的場面,簡直是空前絕后啊!

“等等我,伙計!”馮剛顧不上埋怨,趕緊收起相機,撒開腳丫子追了過來。

這是一場幸福的追逐!

幸虧他瘦,又有追堵經驗,于是,追追拍拍,拍拍追追,在廣袤而靜謐的卡拉麥里荒漠上,跟野驢朋友們捉起了迷藏。

拍完了兩個膠卷,驢群已跑得無影無蹤了,馮剛才感覺到腰酸背痛,口干舌躁,腹中空蕩蕩的難受,他一屁股坐在滾燙的沙地上,抬腕一瞅,不禁吃了一驚:正午12點30分!

已經5個小時過去了。

馮剛打開礦泉水瓶子,咕咚咕咚灌了幾口,又一口氣嚼完了10塊餅干,身上頓時有了力氣,于是站起身,將相機和包收拾好,思謀著回營地。

“他們也許等急了!”馮剛邊走邊想,不覺加快了步子。然而,往南走了好一陣子,仍舊不見“金旋風”的蹤影。

也許是方向錯了!于是他又往北走,走了好一陣子也啥都沒看見。馮剛一下子從喜悅的云端墜落地面,開始意識到現實的嚴峻。

頭頂是嗶唰燃燒的烈日,身邊是熏人欲暈的熱風,周圍一片死寂,猶如洪荒世界。馮剛舉目四顧,念天地之悠悠,終于承認自己老馬“失”途了!走吧,總不能讓太陽把自己烤焦在戈壁灘上吧!馮剛干脆憑著直覺往前走,走得精疲力竭,一身迷彩服早已濕透,渾身虛脫,心跳加速,劇烈的頭疼、惡心,像洪水泛濫一古腦兒襲來。

馮剛仿佛走在世界的未日,走近了生命的極限,他產生了前所未的的恐懼,眼前交錯著出現忽閃忽閃的幻影:彭加木、余純順一齊微笑著向他走來。“歡迎你呀,老馮!咱們都是上海同鄉啊!”

“不,不,不能就這么死了!我才50歲,還有好多事等我做呢!”馮剛想到了他的學生、拍攝計劃、野驢、朋友、同事、年邁的父親以及賢惠的妻子……然而,實在走不動了,馮剛就艱難地爬上一個小沙包,將三角架支好、升高,掛上紅底黑邊的睡袋套,又用手在地上吃力地挖了個坑,將攝影包放進去,然后,坐下來從日記本上撕下了一頁紙,開始鄭重其事地寫“遺書”:

我是烏魯木齊第六中學的英語老師,來卡拉麥里拍攝野生動物。我迷路10個小時,已精疲力盡,出現脫水。我準備去找水。如果我的伙伴們開車找不到我,我可能遇難。如果您撿到三角架和照相機,請送交烏魯木市第六中學,或者轉交給我的妻子鄭蜀湘,請他們把相機里的膠卷沖出來,這就是我的遺作。

謝謝!

馮剛

1998.7.30 下午5:30分

將“遺書”放在攝影包上,再罩好了偽裝網,馮剛又在日記本上給妻子寫“訣別信”:

蜀湘:

如果我真有不測,請不要悲傷,人生一世,總會有這一天的,謝謝你對我愛好的支持。我花了家里這么多錢,真讓我過意不去。如果我不是迷上野生動物攝影,我們的日子會好過多了,請你不要怨恨我。如果我真的走了,請你把汽車和照相機都賣掉。我真不愿這么早說離開你,也不愿這么早就離開親朋好友和學生們。

愛你的馮剛

辦妥了一切,求生的欲望卻像野火一樣迅及燃燒、升騰,“我必須先去找水,找到了水,就有了生還的希望!”這個念頭使馮剛體內漾起一股戰勝災難的勇氣,他幾乎是躥下了沙包。

又不知走了多少路,水還是一滴也沒有找到。望著淡漠深邃的天空和荒寂遼闊的戈壁灘,馮剛孤獨地站立著,倒有一種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平靜。

等到馮剛轉回留“遺物”的地方,時針指到了下午8點。馮剛閉目打坐,思緒紛然。忽然,天空飄來幾朵烏云,一陣涼風刮過,竟噼噼啪啪打下一陣雨點來。真是天降甘霖啊!馮剛趕忙仰面張開嘴巴,又虔誠地伸出雙手。然而,老天爺好像是有意地捉弄他,一滴雨水也沒讓他沾上。

一股懊惱在心中突升,“難道天要亡我馮剛不成?”風過雨止,一切又回到了剛才的死寂。馮剛無力地坐在沙包上,想著生或者死的問題,想著水,那平時并不在意的東西。一想到水,他忽然掙扎著站起身小便,伸手接住那又渾又黃的液體,一口一口地全灌下了喉嚨。那種苦澀和臊腥,讓馮剛難禁作嘔,他咬住牙關用手撐住喉嚨,保住了“珍貴的水源”。飲了“回籠湯”,馮剛長吁了一口氣,掄了掄胳膊,似乎恢復了點體力。他又坐了近20分鐘,瞧瞧表,已9點25分了。就在他打算繼續尋找營地時,驀然間,北邊不遠處揚起了一陣塵土。

“野驢!”

果然又是一群野驢!如千軍萬馬呼嘯而過,在黃昏空寥的曠野上刮過一陣生命的颶風。馮剛遭電打似的跳將起來,用相機對準目標,“啪!啪!啪!”連拍了3張。

就在野驢群夢幻般消逝之時,奇跡出現了!一個移動的黑點帶著一道煙塵,由南向北直奔而來!從長焦鏡頭中一望,馮剛喜悅得差點跳來。

“金旋風!是我的金旋風來了!”

“金旋風”沐浴著落日的萬丈霞光,風塵仆仆疾馳而來!馮剛不顧一切滾下沙包,向他的“金旋風”撲了過去。

“金旋風”上跳下了老唐和小楊,3個人像經歷了一場生離死別,熱烈地擁做一團!

“我們找了您9個小時呀,一刻都沒有敢停!”

“你得感謝野驢,是它們帶我們來這里的!”唐躍說,“我相信只要你有水,就是在拍野驢!”

馮剛無限感慨地道:“我與野驢,這是一場生死之戀啊!”

他一口氣灌了3瓶礦泉水,像狼一樣吞下了一小盆剩面條。

阿爾金山——赴約牦牛

遙遠而又神奇的阿爾金山,其實很早就像一團神秘的霧,籠在馮剛的夢想中!

1998年7月31日下午,馮剛一行3人從卡拉麥里返回烏魯木齊,在街上修車、加油,忙得連招呼都沒給家里打一聲,就匆匆驅車登上312國道,向南疆奔馳,向阿爾金山奔馳!

阿爾金山位于新疆維吾自治區東南部,綿延于青海、甘肅兩省邊界,橫亙在塔里木和柴達木兩大盆地之間,面積約4.5萬平方公里,是我國最大的珍貴野生動物自然保護區。

在海拔3500—4000米的阿爾金山,生息繁衍著數百種珍貴的野生動物,那里是動物的天堂。然而,那里海拔高,氣候多變,環境惡劣,路途遙遠,路況極差,甚至沒有像樣的行車道,并且人煙稀少……這一切對馮剛來說充滿既風險和挑戰,也充滿神秘和刺激,他太鐘情于這種神秘和刺激了,越神秘他越想一試而后快,越刺激他越覺得人生是何其精彩!

行路漫漫,阿爾金山距烏魯木齊約1500公里,馮剛的“金旋風”像箭一樣射出,滿耳的風聲,仿佛是進軍的號角,在呼啦啦吹響!

經過兩天一夜的顛簸,8月2日,馮剛一行趕到了沙漠邊緣的若羌。若羌距首府烏魯木齊900多公里。從地圖上看,它就在阿爾金山的腳下,也確實是離阿爾金山最近的一個縣,更是進山的必由之路。祁曼塔格是若羌縣最邊遠的一個鄉,也是距阿爾金山最近的一個鄉。到了祁曼塔格,見了該鄉公安派出所副所長史建民,馮剛有些猴急馬急,接連問:“還遠嗎?”史建民說:“從我們鄉進山,也就五六百公里吧!”,“還有五六百公里?”馮剛瞪大了眼睛。

“五六百公里算啥?”史建民笑道,“您知道我們這個鄉有多大嗎?兩萬平方公里,抵一個小國家吧?”

“有多少人口?”馮剛附帶問。

“百十來口,也就20多戶嘛!”馮建民很健談。

這也許是世界上最大又最小的鄉了,也是最“地廣人稀”的地方了。史建民20來歲,黝黑而壯實,為人熱誠憨厚,一個人“單干”,無牽無掛。他說完自告奮勇為馮剛一行當“向導”“助手”兼“保鏢”。他“炫耀”著說:“有了我,少走彎路,絕對安全”!“謝謝你,兄弟!”馮剛感激地用手緊緊握住了史建民的手。

8月4日,馮剛一行終于來到了阿爾金山自然保護區的外圍哨卡。哨卡的公安武警同志早已從報紙上見過馮剛,因此,當晚就以阿爾金山衛士特有的熱情,加上漢子們的豪放曠達,一餐餞行灑,將馮剛及同伴們灌了個酩酊大醉。

第2天上午,馮剛他們正整裝待發,卻有一位身著警服的小伙子走了過來,遞給馮剛一封信,并鄭重其事地說:“馮老師,上車后再打開看。”然后,又加了一句,“祝你們一路順風!”說完扭頭就跑了。

馮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待上車后打開信封,里面除了一紙短箋,還夾著200元錢。馮剛讀著信,兩眼濕潤了——馮老師:

您好!

我是一名人民警察,更是一個喜歡大自然的人。看了對您的報道,手中拿到了您拍攝的野生動物照片,目睹了您阿爾金山之行的艱辛,您的這種對野生動物、對大自然的熱愛和執著追求,我由衷地欽佩。請接受我的敬禮,我深信大自然的陽光會變得更加燦爛,希望馮老師在坎坷的征途上前進。祝福您馮老師——一路走好!

附:這里有200元錢,愿能為您盡一點微薄之力。

鐘旭

98年8月4日

馮剛心里暖暖的,這封信以及那200元的心意,讓馮剛感到一種不可推卸的重任壓肩而來,他從心里吶喊:阿爾金山,我來了!

神奇的阿爾金山,蒙古語的意思是“有柏樹的山”,但似乎名不副實。山上柏樹很少,除了亂石就是野草和灌木叢。山路沒有想像的那么險惡,卻也崎嶇難行,特別是隨著海拔的增高,高山反應明顯增強。馮剛一行頭疼欲裂,因為缺氧,個個坐在車里喘氣,車只好由史建民開著,而所帶的鐵皮罐頭,也都膨脹變形了!

晚上在山里過夜,這兒可不比在卡拉麥里的草地上。在這里,人整晚上氣短心跳,壓根兒就睡不著覺。不過,歷經兩天的磨煉,大家都漸漸適應了,于是全力以赴尋找野牦牛。

8月6日下午,進山不久。

“牦牛!”

不知誰驚叫一聲,大家扭頭一看,果然在距車1000米左右的地方,有4頭漆黑的野牦牛正在悠閑的吃草。

“拍!”馮剛精神抖擻,一聲令下,“金旋風”便向那幾頭龐然大物靠近,他早已拿好“武器”準備下車。壞了,那幾頭牦牛起初一驚,扭頭便跑!誰知就在雙方相距五六百米時,兩頭高大雄壯的公牛突然掉轉了頭,尾巴旗桿一樣地直沖云天,又神鞭似地左搖右晃,低頭躬腰,黑旋風似的直沖過來!

“快撤!”

經驗豐富的史建民一看不妙,低吼一聲,方向盤一打,油門一踩,“金旋風”幾乎是慌不擇路地狂奔了三四公里,才甩掉了那兩頭龐然大物!所有的人,也都長吁了一口氣。

“那家伙兇得很!”史建民小心翼翼邊開車,邊心有余悸地說:“公牛每頭重1噸多,啥都不怕。并且好斗,掀翻過小吉普,還常常頂死人。在阿爾金山,它是名副其實的‘百獸之王’哩!”

好一個“百獸之王”,說得馮剛越發心里癢癢的,渴求親近的沖動倏然發作。

8月7日,一個睛朗的日子。那天下午,當馮剛一行將車提心吊膽地開過險如沼澤的流沙河,來到一座小沙丘時,突然發現黃燦燦的沙灘和綠茸茸的草地上,悠閑地嬉戲著黑壓壓的一大群野牦牛。

馮風激動得差點叫出聲來,卻趕緊閉上了嘴巴。他將相機準備好,悄悄下車在沙丘后東躲西藏地拍呀拍,拍了個過癮!

“我終于拍到世界上最好的照片了!”

過足了癮,馮剛像個老頑童似的在沙丘上又蹦又跳!開玩笑,這上百頭的野牦牛群,一般攝影家上哪兒找呢!

令馮剛沮喪的是,回到烏魯木齊沖洗出來,才發現照片清晰度不夠。

“如果有一只尼康600mm的自動長焦鏡頭就好了!”記者在采訪時,馮剛露出深深地惆悵,嘆息道,“可我在北京王府井那一瞧,7萬塊!媽呀!目前我是再也沒處找人借錢了!”

這次阿爾金山之行,行程6600公里,歷時24天,跑壞了車軸,報廢了3個車胎。但這些損失與拍攝到的上百幅珍貴圖片相比,馮剛認為算不了什么!他惟一的遺憾是,全程才見到過42只零散的藏羚羊!本來,阿爾金山的藏羚羊居全球之首!然而,大批國內外的盜獵者肆無忌憚地捕殺,使這種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瀕臨滅絕!

2005年6月,馮剛第6次進羅布泊拍攝野駱駝。就在他苦等野駱駝的那一個多月里,一只美麗的狐貍走到了他的身邊。最初小狐貍是被附近一只凍死的黃羊所吸引,順便光顧了馮剛的拍攝掩體。“駱駝沒來,來了狐貍,照拍。”為了吸引狐貍,他把吃剩的羊骨頭扔給它,時間一長,狐貍倒養成了到這里來覓食的習慣。這只狐貍給馮剛帶來了巨大的樂趣。馮剛的鏡頭,也離狐貍越來越近。開始時馮剛還有些擔憂。怕狐貍被閃光燈嚇跑,可是按下快門后,馮剛發現這個有靈性的狐貍不但不怕,還會擺出各種“造型”,等待攝影師一次次按下快門。

馮剛說:“小狐貍連續來了很長時間,甚至有一次在白天來找我。那只狐貍不怕我,我把骨頭扔給它,它就走過來吃。我忽然意識到,這很危險。它必須害怕人類,否則就躲不過盜獵者的槍口,最終被圍在某人的脖子上。我最后一次喂了它,然后掏出發令槍,對準天空開了一槍。它跑出了十幾米,又回頭看看我。我追上去,又是一槍。它跑了,我一路追,直到打光了所有的八發子彈,目送它消失在樹林中。在那個山頭上,我站了很久很久……”這就是馮剛,多年來跟蒙古野驢的零距離交流心靈溝通,使他對所有與我們共同生活在這個藍色星球上的野生動物們,都產生了深深的熱愛、同情和憐惜……

第二人生——癡心不改

生命不息,追拍野生動物的夢也不輟。馮剛說:“這是我的第二人生!”

1999年春節前夕,也是馮剛50歲生日的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全部武裝,開車直撲卡拉麥里,當時,氣溫在零下20多度,人們懶得連門都不想出,馮剛卻在哈薩克向導帶領下,苦苦尋覓了好幾天,終于找見并拍到了國家二級保護動物盤羊。

這年春節期間,馮剛又不顧天寒地凍,頂風冒雪來到了白楊溝找呀找,又拍攝到了國家一類保護動物北山羊!北山羊是分布于中亞一帶的高山動物,曾傳言已經絕跡。因此,馮剛的《烏魯木齊南郊重新發現北山羊》消息一見報,立即引起了國內外野生動物學界的極大關注。

“馮剛是目前國內拍攝大型有蹄類野生動物的先驅。”這是我國一位著名專家的評判,也是對馮剛第二人生的高度評價。

同年7月15日,馮剛一行帶著28塊分貼96幅野生動物照片的宣傳展板,駕駛著他的“金旋風”,身披寫著環保口號的綬帶,從烏魯木齊市人民廣場出發,開始了他的“新疆野生動物保護宣傳汽車萬里行”。

7月22日,馮剛一行來到“萬里行”的第一站——北京。在北京麋鹿園,北京人熱情地接受了馮剛以及馮剛的生態保護主張——熱愛動物,保護動物。從一幅幅逼真、生動的野生動物照片中,北京人也了解了遙遠的阿爾金山、卡拉麥里荒原和生活在那里的野生動物。馮剛在為北京市中學地理教師作報告時,許多教師表示,他們將帶領學生加入到保護生態的行列中,也爭取到新疆親眼看看這些可愛的野生動物。報告會后,老師們爭著購買馮剛帶去的《中國生物圈》,有一位老師一次就買了八本。在北京,馮剛與趙忠祥終于相見,是趙忠祥最早在中央電視臺“人與自然”節目中向億萬觀眾介紹了馮剛這位“走進自然的人”,這次老友相見,都十分高興,趙忠祥特意為馮剛簽名贈書,以資留念。

8月3日,馮剛的“金旋風”駛進了上海動物園。驕陽下,來自新疆戈壁灘的野生動物照片,竟比籠子里的動物更加引人入勝。走過展板,上海市民紛紛駐足觀賞,猶如走進了那片遙遠而神秘的西部奇美世界。

上海是馮剛的故鄉,因此,上海的新聞界格外關注這個將青春奉獻給了西部的上海兒子。

8月12日,“萬里行”宣傳保護影展在廣州動物園舉行,廣州市民冒雨參觀了影展。馮剛反復向觀眾介紹著他所拍攝的各種野生動物,訴說著他與動物的緣分,“了解野生動物,才能保護它們”,這是馮剛一路談論最多的話題。

在廣州,當記者問馮剛最想說什么時,馮剛說:“早就聽說廣東人什么都敢吃,天上飛的只有飛機不吃,地上帶腿的只有桌子不吃,所以特別希望廣東的朋友們嘴下留情,加入到保護野生動物的行列中來,和地球上所有的生物和諧相處。”

“請嘴下留情!”這是馮剛一路呼吁最多的內容。沿途,凡走進餐館和加油站,他必向老板和顧客發放宣傳資料,呼吁“嘴下留情”,希望人們不食野味,野味不要再進餐館。

從北到南,馮剛一行處處都受到了熱情接待。華南瀕危動物中心和著名動物學家江海聲,不僅在廣州,還在香港為馮剛今后能拍攝更多更好的野生動物照片爭取經費支援。馮剛在廣東的四個學生,在對老師進行精神鼓勵的同時,每人還分別為老師捐助3000元。

馮剛所到之處的新聞媒體,對他和他的“新疆野生動物保護宣傳汽車萬里行”,都給予了極高的評價。可以說,新疆的野生動物從未像現在這樣,在這么大的范圍里,這么多的人群中亮相。正像馮剛所說的那樣:“人類與動物的敵對是由于不了解,人類了解了野生動物,便不會再去傷害它們,此行的意義在于讓更多的人了解新疆的野生動物。”這是馮剛對新疆野生動物又一大貢獻。

去冬今春,新疆北部遭受特大雪災,“白色恐怖”籠罩著卡拉麥里。生活在卡拉麥里的野生動物們,由于缺草少料,饑寒交迫,倒斃于雪野的不計其數。望著一只只蜷臥于冰雪之中的鵝喉羚等珍稀動物,馮剛心疼得淚如泉涌,他大聲疾呼:

“老天爺為什么這么冷酷無情,誰來救救這些大自然的生靈呢!”

當地政府和牧民,紛紛將珍貴的草料運往卡拉麥里災區,置放在野驢、鵝喉羚們出沒的地方,有的哈薩克牧民還收養了不少走投無路誤闖人畜家園的野生動物。這一切,都令馮剛感動不已:“政府和老百姓的環保意識果然都增強了,這也是野生動物朋友們之幸啊!”

多年來,作為一種純個人行為,馮剛為了野生動物付出了巨大代價。他購買照相器材和汽車,先后投資累計十數萬元之巨,這對有著一雙兒女的馮剛夫婦來說,無異于傾家蕩產!“錢從哪里來?借!”馮剛說,“反正親戚也多,一個人跟前借一點,也能湊不少!另一個就是掙,我們夫婦倆都代課、兼課、搞家教,掙多掙少總是勞動所得,即使多買幾卷膠片也行呀!”

十幾年來,馮剛在拍攝實踐中也總結出了一套自己的經驗。開始野外拍攝,他采用的是傳統拍攝方法——跟蹤拍攝。因為野生動物的警覺性非常高,人幾乎很難接近到它們400米以內的范圍,而且馮剛當時因為缺少資金,也無法給自己添置更長焦距的鏡頭,再加上夏天時的高溫,拍攝動物很容易產生虛影。

馮剛第10次進入卡拉麥里拍攝蒙古野驢時,他找到了水源地。于是他就在水源地附近埋伏了下來,等待野驢自己來到鏡頭前面。為了不驚動野驢,他還找了一些樹葉、樹枝等將自己和相機掩護起來。這一次,他拍攝到了100米以內的野驢照片,照片效果異乎尋常地好,于是,這種由他自創的“偽裝潛伏拍攝法”成了以后野外拍攝的常用法寶。

馮剛總結這套拍攝方法有兩個優點:一是能與野生動物之間距離更近,拍攝出的照片清晰度更高,動物的神態能表現得更加生動;二是能有效地保護野生動物。

十二年來,馮剛幾乎沒有一天空閑,他每天都有課,最多時一天上8節課。

馮剛的妻子鄭蜀湘,是一位典雅、文靜而通情達理的中學音樂教師,她包攬了幾乎所有的家務,支持丈夫去“折騰”。家有賢內助,社會各界也很支持他。早在1998年7月,烏魯木齊市教委就撥出2萬元專款,設立了“馮剛野生動物基金”,自治區環保局還免費為他上了國際互聯網。

“關心野生動物是全社會的事,我一個人有多大能耐?”馮剛說,“將個人行為轉化為社會行為,是我最大的心愿。讓我們都來關心和熱愛我們人類最后的朋友——野生動物吧!”這是馮剛說得最多的一句誠心話。

品牌:今古傳奇
上架時間:2025-06-12 09:02:34
出版社:新疆美術攝影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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