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雨夜。

朱紅色的宮墻佇立在夜色之中，向前延伸，仿佛沒有盡頭，宮墻下的人低著頭，匆匆的走著。神色嚴肅、眉頭緊鎖。在隊伍的最末尾，沈霽月默默的跟著，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又回到了這里，明明三年前她已經完成了系統任務阻止了反派黑化并成功幫助其坐上九五至尊之位然后回到了現實，怎么又來了，而且，系統呢？

沈霽月想著，腳步不停。突然，隊伍停住，前面的人齊刷刷跪了一片，沈霽月也跟著跪下，雨水落在身上并不好受，從屋檐上滴答滴答的滑落，越來越快。氣氛好似一下子緊張起來，久久，沈霽月跪了許久，襦裙被雨水沁濕，伏跪的脊背在打濕的宮女服中隱隱透顯出來。

良久，背上的雨停了，沈霽月的面前出現了一雙黃色如意云紋緞做的靴靿輔以石青色素緞做的靴幫，再熟悉不過的規制，沈霽月的血液都凝固了，她不敢想自己不告而別直接消失了三年而今突然出現在顧愆面前，他會不會一怒之下殺了自己。

沈霽月不敢動，她甚至不敢抬頭。她不敢賭，這個男人會不會顧及往日的情分，但總之，她不會好過。

“你們兩個，給這位姑娘梳洗一番，送到宸極殿去”沈霽月沒等到顧愆開口，只聽見他身邊的符公公隨意指了兩個宮女，他們一行人便離開了。

……

沈霽月一時拿不準顧愆是什么想法，他肯定認出自己了，又為何不發一言，這不像他。還以為他會暴怒的掐上我的脖子，斥責自己為何要玩弄他的感情。

顧愆一離開，沈霽月就尋了個面紗戴上，只對那兩個小宮女說是前些日子撞在碎瓷片上毀了容，宮里是不許面容有失的人伺候的，幸得了長公主體恤，允我做過灑掃女婢，不進主院，免得污了貴人的臉，才以這面紗覆面。

沐浴時，一時四下無言，其中一個小宮女以為我是惶恐不安，便勸道。

“姑娘，你別太傷心了，自從那位離開后，陛下就癡迷于收集和那人有關的人或物，想來你也許身形與她有些相似，不過咱們陛下情深，不會對你做什么的，只要你不做什么逾矩的事兒，陛下念在那位的份上也不會降罪的，你可千萬不要存什么別的心思，只當是個擺件。前些天那位夏婕妤就是……”這位宮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另一位宮女攔住了，想來兩位是好友，不忍姐妹多言多錯。

沈霽月也沒有多問，只是心里存了個疑，夏婕妤怎么了？

……

宸極殿還是往日的光景，一花一草一桌一木都沒有動過，甚至還保持著三年前我的痕跡。

被符公公引著進了宸極殿，這兒是顧愆的寢殿，旁邊的承明殿是白日里處理政務的地方，也可以小憩，聽符公公說，顧愆平日都去承明殿睡，卻也每天來宸極殿坐一個時辰，或是處理公務，或是發呆飲茶。

沈霽月進去的時候里頭還有個人在，眉眼間和她有幾分相似，不過她此刻不知怎的得罪了顧愆，正跪在地上發抖。

“起來！”熟悉的聲音帶著慍怒。震得跪在那兒的人抖的更厲害了，一個勁兒的求饒。

顧愆徹底怒了，他無法容忍別人頂著她的眉眼做奴顏婢膝的事。于是抬手叫來了郭統領，將她拖出去了。至于去哪兒了，沈霽月不知道，只是她再沒見過她。

顧愆又坐下看起了奏折，視線飄到沈霽月身上

“阿霽，過來替我研墨”，平淡的語氣好像剛才從沒有一個人被強拖出去，而沈霽月聽到熟悉的“阿霽”更是心下一抖，她不確定顧愆是否真的認出了她。

于是她大膽跪下“見過陛下，奴婢名喚輝兒”。

許是第一次見我，又許是和真人一樣的氣質，顧愆難得好脾氣的表示知道了。

“嗯，你以后就叫阿霽”

沈霽月終于松了一口氣，卻也忍不住腹誹，這狗男人怪會惡心人的。豈不是整個后宮都叫阿霽。

沈霽月的第一關算是過了，期間顧愆又提起了她的面紗，沈霽月原話打發了他，又被他揭開面紗，只是來前已用玻璃劃傷了半張臉，面具之下觸目盡心，已然看不出全貌了。顧愆生了疑心，也只用今日不當處理導致傷口撕裂所以傷痕新了些應付了他。他倒也沒懷疑，許是不在意，只說讓沈霽月今后不許摘下面紗來。

……

一連幾天，都是沈霽月研墨，顧愆批奏折，瞧著竟有幾分歲月靜好。

順利活下來，沈霽月卻開心不起來，看這幾天顧愆的態度她猜測即便她暴露身份顧愆也許并不會殺她，只是她也再也無法走出宸極殿一步，她不能賭，尤其系統的消失讓她更為惶恐，她還能回去嗎？

……

這一日，沈霽月依舊待在宸極殿，自她入了這殿，還沒出去過，顧愆不許她出去，即便她只是個替身。其他替身都有自己的位份宮殿，怎的她就沒有?？缮蜢V月沒辦法，她只能等。

到了晚上，顧愆回來了，帶著一身酒氣。

“阿霽，抱抱我”他一進殿就抱住了我，下巴抵在我的鎖骨，發絲輕擦著脖頸帶著絲絲涼意，像以前很多次那樣。

“陛下，阿霽去給您煮完醒酒湯”只一句話，顧愆便清醒抽離開。我裝作什么都沒覺察，只是乖巧的送來了醒酒湯。

他沒喝，我也沒再勸。然而不喝醒酒湯是有代價的，顧愆又做噩夢了。

“母妃！不要！”他反復呢喃著，甚至大聲喊出來。

除了沒有床窩在桌案邊趴睡的沈霽月和宸極殿外值夜的符公公外，吵到零個人。沈霽月認命的坐起來揉一揉酸麻的胳膊腿服侍驚醒出了一身冷汗的顧小愆沐浴。

上輩子天打雷劈這輩子當牛做馬

連張榻都沒得睡

寢衣褪下，露出男人健碩的身材，過往一些不合時宜的畫面閃現在沈霽月腦海里，耳畔悄然爬起一抹詭異的粉紅，落在顧愆眼里。

他突然來了興致“阿霽陪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