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躺尸了，都給老子起來，開工了！”

陳默睡得迷迷糊糊，耳邊突然傳來暴躁的催促聲。

伴隨著這一聲聲催促，有一只大腳用力踢在他的腿上。

吃痛感讓陳默瞬間清醒，他坐起身，看到眼前的一切，有點懵逼。

他抬手用力揉了揉臉，再次睜開眼。

確定了，這里不是他陪客戶唱歌的包間。

面前是一座明清風格的庭院，一群穿著清宮裝的人橫七豎八躺在庭院的屋檐底下睡午覺，他也是其中之一。

“這幫群演是誰找來的，戲不好好拍，偷懶排第一……”

先前那個暴躁的聲音又響起了。

對方是一個帶著黑色鴨舌帽，穿著白色T恤，脖子上掛著場務助理工作牌的眼鏡男。

這個人的出現就像一個搜索引擎，大段陌生的記憶涌進陳默腦袋里，讓他大腦差點宕機。

他穿越了！

穿越到平行時空的自己身上。

為什么他確定是平行時空呢？

因為在這副身體記憶里的展昭，不是何家進演的，而是尹天罩！

這個時空的自己，今年22歲，高中肄業就跑來橫店做群演，仗著外形不錯，在高中被人喊校草，就幻想當明星賺大錢，上電視，給父母長臉。

結果四年過去了，還是一個死跑龍套的。

“那個誰，你痔瘡犯了還賴地上？演不演？”

好吧，因為他從蘇醒之后大腦就在飛速運轉消化這些信息，所以沒留意這一眨眼的功夫，先前身旁那些橫七豎八的群演們都走光了，就剩下自己還坐在地上發呆呢。

陳默趕忙兒從地上爬起來，朝那個正瞪著自己的場務助理陪笑：“睡迷糊了，我演我演。”

“演就跟上，要睡覺就滾回家去！啥玩意兒！”

場務助理罵咧了兩句，領著一眾群演往目的地走。

陳默跟著群演隊伍后面，來到一個攝影棚門口。

攝影棚門口有一排空屋子，還有一個公廁，公廁旁邊停了一輛破舊的五菱宏光。

車后座的座位都給拆了，車門開著，里面堆滿了泡沫箱子。

一個膀闊腰圓的中年女人靠著那車廂，正嗑瓜子，腳下一圈瓜子皮。

場務助理來到那中年大姐跟前，態度一百八十度反轉，滿臉堆笑，語氣親近：“李姐，人都給你帶過來了，你看著給安排下服裝吧！”

中年女人接過場務遞過來的群演花名冊掃了眼，點點頭：“行，后面的事交給我吧！”

場務助理笑著又說了聲：“辛苦辛苦。”

然后進了旁邊的公廁。

李姐操著大嗓門對面前一眾男女群演吆喝起來：“我叫到名字的到前頭來，箱子里的衣裳拿一套，緊著上面拿，不許挑揀，不許置換！”

她又用腳踢了下地上的兩口大泡沫箱子：“男的拿左邊箱子，女的右邊。”

接下來就是點名拿衣服，拿到了衣服的就去附近的公廁，或者那一排空屋子里換。

雖然現場很嘈雜，空氣中還飄散著道具服帶來的臭味，但是這位管理服化道的李姐嗓門大，語氣兇，很能鎮場子，群演們只敢小聲嘀咕抱怨衣服臭，卻不敢造次。

“下一個，陳默。”

“來了。”

他俯身從左邊箱子里拿了最上面的那套。

是一套黑色短褂和黑色燈籠褲，還有一只像被黃泥巴水泡過的皺巴巴漁夫帽。

看到這套行頭，陳默腦海里就閃過上世紀上海灘那些賣苦力的勞工形象……

拿住衣服正準備離開，手背卻被一只油膩膩的大手按住。

“等一下，不是這套，我來給你拿。”

陳默愕了下，發現是管理服化道的這位李姐俯下了身，手伸進泡沫箱子里。

既如此，陳默準備收回手。

結果卻被對方捉住了他的手。

“帥哥，留個號碼唄，收工了去喝兩盅？”

她朝陳默眨了眨眼，用自己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

陳默眼角跳了下。

這老女人膽子不小，就這么明目張膽的撩呢？

“留不了，我酒精過敏。”

陳默面無表情，甩開她的手，拿起先前那套勞工服，轉身就走。

女人望著陳默走開的背影，咬著牙：“小白臉，敬酒不吃吃罰酒！”

……

道具服剛換上身，有鼻炎的陳默連打了幾個噴嚏。

沒辦法，這種群演的服裝從用材到做工都很廉價，張三穿完李四穿，可能幾年都不洗，簡直堪稱生化武器。

但沒轍啊，誰讓咱是最底層的龍套呢！

人家主演的演出服，可是定制的，有專門的設計師設計，劇組安排了專門的工作人員保管和清理。

同在一個劇組，待遇天差地別，這就是現實。

大家換好了衣服后，現場的空氣質量仿佛都下降了。

這時場務助理也從廁所里出來了，吆喝著帶著眾人進了片場。

片場是一條明國風的街道，兩側是舊上海灘那些洋房和歌舞廳，馬路上還有電車在通行。

車廂外面貼著的周璇，蝴蝶的明星海報，還有橘子汽水的廣告。

光怪陸離的街道上，年代感被拉滿。

陳默心里清楚這是片場刻意打造出來的背景，但還是有種錯覺，仿佛坐上了時光機回到了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十里洋場。

奢靡和貧窮在這里交匯，這里是有錢人的天堂，這里也是窮人的地獄。

場務助理把陳默在內的一眾群演喊道跟前，跟他們簡單的講了下戲。

接下來這場戲份拍的是飾演頭牌歌后的女主從他們身后這座叫做‘百樂門’的建筑里走出來，然后男主在門口堵截住她。

兩人因為之前存在誤會，所以兩人會在街邊進行語言和肢體的拉扯。

而陳默他們這些群演，則負責營造出街道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的繁華熱鬧場面。

很快，工作人員清場，閑雜人等退出片場。

陳默不僅穿戴好了行頭，手邊還多了一輛道具黃包車。

很快，那邊打板師開始打板。

“《春天》，第8場，第5鏡，開始！”

片場好幾個角度同時傳來機器運轉的聲音，燈光，攝影師，收音師各就各位。

戴著墨鏡的導演也坐在不遠處的監視器后面把控全局。

鏡頭聚焦的百樂門門口，留著波浪發，嫵媚動人的女主踩著高跟鞋從里面出來，站在街邊左右張望，紅唇嘟嘟。

一副心情不太美妙的樣子。

穿著中山裝，一副進步青年造型的男主出現了。

他手里捧著一簇鮮花來到女主跟前，二人就此展開了戲份……

陳默看到這兩個主演出現的剎那，反應過來這是什么劇組。

民國題材的電視劇《愛在春天》。

飾演男一號的演員是歌手選秀出道，唱跳俱佳，擁有一堆忠實歌迷。

后面簽約了經紀公司，先后參演了兩部現代校園偶像劇，飾演男二號端木磊，人氣不輸給劇中男一號。

他是華娛近幾年有潛力的新人，因其溫潤俊雅的面容，又被粉絲送了‘國民弟弟’的稱號。

女一號來自灣省，是人氣很高的三人女團里的顏值擔當。

在上個時空，如果沒有那場爆破事故，這兩人的事業生涯肯定能更上一層樓。

這個時空……連展昭都換成了尹天罩，或許，希望，但愿那場災難不要降臨。

畢竟，正常人都不想看到如此美好的事物被毀滅。

除非心理扭曲，變態。

“群演組，動起來！”

陳默的思緒被打斷，因為那邊已經給出了指示。

陳默把漁夫帽往腦袋上一扣，拉起黃包車跟在其他群演們后面，照著指示從街道這邊小跑去那邊。

到了那邊又掉頭，往回跑……

就這樣反反復復，期間黃包車上還被安排了群演‘乘客’。

等到幾個回合跑下來，累的氣喘吁吁。

男女主還在那里拉拉扯扯，為了莫須有的第三者在那說著死循環的話。

最后兩人談崩了，女主還把男主送的花丟到地上，傲嬌的上了街邊的電車。

電車行駛起來。

男主反應過來，拔腿在后面狂追，邊追邊聲嘶力竭喊女主的名字：小蝶，你聽我解釋！

解釋你妹啊！

陳默看得嘴角直抽抽，你個呆瓜男主，活該女主不搭理你。

人家從丟花到上車，少說三分鐘，你就一直擱楞在原地，像根電線柱子。

你不知道跟著她上車嗎？

你上了車在車廂里接著解釋啊？

再不行就強吻她，堵住她那張吧嗒吧嗒的小嘴。

追？

就你那11號，追得上？

當然了，這一切都是導演和編劇的安排，男演員不過是提線木偶。

咦？呆瓜男主腦門上那一圈圈冒泡的紫色東西是什么？

陳默拉著黃包車跟在后面跑，眼睛好奇盯著男主腦袋上。

‘敏捷+1？’

‘速度+1？’

‘持久+1？’

臥槽，先前演對手戲的時候沒爆屬性值，這會子拔腿追趕電車，竟然出暴擊了？

敏捷，速度，持久……不愧是唱跳俱佳的歌手出生！

“過！”

隨著那邊導演喊話后，這場戲一鏡就過了。

男演員被導演喊過去一起看回放，工作人員和助理圍繞在側。

場務人員重新布置現場，準備下一場戲的拍攝。

群演沒人管，自己找地方就地休息。

陳默一直盯著男主腦袋上還沒消散的三行屬性值，紫色的，那么明顯，就漂浮在他腦袋正上方。

可這片場除了自己，其他人好像都看不見。

想到某種可能，陳默心念微動。

下一秒，那三條屬性值竟聽懂了他的心靈召喚，化為一道紫光嗖一下鉆入他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