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陸先生，我叫林苑，關于當年砂沉文化館起火的事，我想聽聽你的看法。”他推開門，身后的女人發出聲音

陸林知不語，只是一味看著胸前垂下兩條長辮子，后面頭發只長過脖子的女人，她嘴角微翹，卻看不出任何笑意。

她不是來找族長的嗎？為什么剛進門就盯著他開問。

文化館起火是五六年前的事，當時警方沒查出兇手，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他搖了搖頭，道：“沒有看法，林小姐，請進。”

兩個人禮貌地互相點了點頭，動作統一得像是在拜天地，林苑的內心不禁生出這種錯覺。

陸莊的位置距離最近的地鐵站也有十公里，她不得不打車過來，回去得找阿染報銷。她以前來的時候，交通工具還是馬車，現在不一樣了，交通也發達了，四輪車可以開進來了。

她此次來陸莊的目的，不只是見陸家族長，還有當年文化館起火的真相。林苑不知道事由，閻王給了她文化館起火和陸林知兩個關鍵詞，要她自己去觸發關鍵線索。

砂沉文化館起火后，因為好奇去文化館探險的人，回來或多或少都生了病，沒有一個人得了好下場，死的死，病的病，殘的殘。

年邁的管家送上茶水后離去。

等待接見的時間很漫長，而陸林知也正好在等待。林苑想了想，打算接著問：“陸林知先生，文化館起火后，你有沒有去過那里？”

“去過，言以然為了拍攝視頻栽在那里，是我去帶他回來。”

“那你有沒有遇見什么禍事？”

“沒有。”

“這是多久之前的事？”

“三四個月之前。”

“他有發生過什么不好的事情嗎？”

“這我不好說，我們之間的關系一般。他今天回來參加家宴，你可以問問。對了，他是個網紅coser，你可以上網搜搜。”陸林知把話題拋到這位兄長身上之后就停止了講話，因為他知道，林苑一定會出于好奇去搜索言以然的賬號。

【已然ran】

B站視頻博主，30萬粉，四年coser。

林苑從陸林知口中聽到言以然這個名字就有些震驚，她一直覺得言以然只是一個普通的搞cos的人而已，沒想到居然是術士家族的人。她經常在評論區看到粉絲稱呼他為小綏，言小綏——

是個小名。

綏是個極好的字，紀千綏也是一個好名字，是她過去用過的身份。林苑不記得紀千綏長什么樣，但是綏字，她一直記得。

可是視頻里的他時常化著妝，她不記得他的真實樣貌，也不能判斷這個人的前世是否是紀千綏。

沒一會兒的功夫，那位嚴肅的老管家去而復返。他彎著腰，說話畢恭畢敬：“林小姐，族長邀請您參加家宴。”

他的行為舉止和這套西裝一樣，規規矩矩，板板正正，沒有任何差錯。

林苑直接拒絕，“我不是陸家人，不合適。”

她閑的才去湊別人家的熱鬧，剛來此地，又何必橫生事端。她是這么想的。

“族長說——沒關系的，小姐是尊貴的客人。”管家禮貌地笑了笑，并不是被拒絕后的尷尬和無措，而是不容置疑的要求與命令的語氣。

一個管家都會拿族長說事，那其他人又是否和他一樣。

林苑望了望空曠的房子，嘆了口氣。

最后發出一聲冷笑——說到底陸族長根本沒給她拒絕的選擇。

她不說話了。

“林知，過會可能需要你帶林小姐過去。”

“好。”陸林知看著對方的眼睛，點頭答應。

陸林知一身黑色西裝加長褲，頭發上是發膠的味道，額頭的劉海垂下來幾縷，剛好遮住右眼。

林苑以為陸林知走的是小說里高冷霸總的人設，沒想到還挺聽話。人是有問必答的，管家的話是會聽的。

林苑歪著頭，認真觀察這個陸少爺。

陸林知也不甘示弱，知道對方好奇自己，也大大方方對上對方的眼神。她黑色的眼眸很空洞，什么也看不到，也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忽然意識到，眼睛和她人一樣，空洞，陌生，冷漠。

他沒見過這樣的眼睛，陸林知的士氣弱了幾分，目光交疊之間，她感受到了來自暗處的目光，一抬手，一根銀針從手指頭飛了出去。

收回來的手并沒有放回原來的位置，而是慢慢落在陸林知搭在膝蓋上的左手背上。她黑色的瞳孔里飄出一條看不見的紅線，瞬間進入了陸林知的眼睛，那雙眼睛瞬時失去了高光。

他的左手立即覆上那只白凈的手，慢慢將它包裹，帶著模糊的意識不清醒的神志。陸林知感覺到自己在做什么。

“陸先生，能否告訴我，他是什么時候去的文化館嗎？”

“3月23號。他們拍攝視頻到四點多，黎霧打電話告訴我，言以然暈倒，讓我趕緊去接他。在場的人都有急事，要趕回去。”

“早就聽說那個地方邪性，我不想進去，在門口等他把人帶出來，他已經昏迷得不省人事，我趕緊送人去了醫院。其實我哥的意思是讓我趕緊帶他回家，但是黎霧那個蠢蛋沒告訴我，我就把他送到醫院去。”

“凌晨3點，我接到醫院的通知說他們無能為力，讓我趕緊聯系家里的長輩來簽字，把人帶回去。醫生說我年輕，沒有辦法做主。”

“陸長老來了后，說這種情況是被鬼取了魂魄，要帶他的身體回家，族長會救他。他爸死了，所以來的人是陸林寒。”

“族長在他床頭點起三盞燈，念一次咒語就把符紙放里面燒，后熄滅火。每天晚上讓一個晚輩為他守歲，五天之后，確實把他救活了。呼吸是有了，只是人看著奄奄一息，面色蒼白，形如枯骨，像是要死了一樣，看著真叫人倒胃口。”

令林苑心頭一怔的是最后一句話，他說這句話時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語氣也是稀松平常。她抽搐了一下嘴角，收回那只與陸林知交纏的右手。

他像是花了很大力氣去回憶這些往事，把她的手捏得生疼，能看見指縫間泛紅的印記。

她在心里嘀咕：美色誤事。

林苑想起言以然三月份確實停更了一段時間，發動態說是因為身體原因。

還以為是什么大病，結果是要死了。

以前都是在手機上看他，在網絡上看他，通過屏幕去認識一個人毫無真實可言，所見的都是他為自己塑造的人設。

她甚至覺得自己現在都記不清楚言以然到底長什么樣。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要了解一個人，得跟他相處了才知道。

陸林知看著她那只發紅的手，神色沒有剛才那么陰鷙，雖然身不由己，但是可以憑己所能去反抗一下。

林苑的手段使得悄無聲息，一下子就控制了人的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