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山門前，九百九十九級白玉臺階泛著青芒。陸長生站在石階前揉眼睛，方才分明看見臺階上雕的是云紋，此刻卻顯出“窮““懶““貪“等篆字。頭頂傳來破空聲，一個錦袍少年踩著飛行符咒掠過人群，下一秒卻被無形屏障拍在臺階上，腰間玉佩叮叮當當滾下來，竟化作刻著“作弊可恥“的木牌。

“這登仙梯考的是心性。“白胡子長老盤坐在石獅子頭頂，道袍下露出半截烤紅薯，“若被幻象所惑......“

話音未落，右側突然炸開漫天金粉。穿織金長衫的胖子抖著腮幫子喊：“小爺用錢砸開仙路！“袖中飛出成串銅錢，卻在觸及臺階時變成黏糊糊的糖漿，將他整個人粘成琥珀里的蠹蟲。

陸長生彎腰避開彈飛的銅板，瞥見云霧中有劍光閃爍。定睛細看，幾位玄天宗弟子正踩著飛劍烤肉——最前頭的藍衫青年以劍氣為簽，串著滋滋冒油的妖獸腿在云層里翻烤，焦香混著靈氣飄了滿山。

“讓開！“綠裙少女突然推開人群，九節鞭甩出青藤纏住石欄。不料鞭梢開出一串喇叭花，藤蔓順著臺階瘋長，將她倒吊在寫著“躁“字的臺階上方。少女裙擺翻飛露出繡著“天下第一“的褲衩，圍觀人群頓時哄笑如雷。

陸長生抬腳踏上第一級臺階。青玉磚面漾開水紋，眼前忽現滿漢全席：琥珀色的烤乳豬泛著油光，佛跳墻掀蓋時竄起三尺金光，連糖醋魚的醬汁都在勾勒《洛神賦》——可惜他昨日誤食毒蘑菇，此刻看什么珍饈都像長了綠毛的隔夜粥。

幻象隨著步伐層層遞進。金山銀山化作流沙，絕世秘籍上的字跡開始跳胡旋舞，等走到第三百級時，傾城美人臉上的胭脂已經暈染到下巴，活像話本里爬出來的艷鬼。

“有點意思。“臺階盡頭邋遢老頭嘬著雞骨頭，道袍前襟沾著可疑的油漬。他隨手甩出顆光球：“來測靈根。“

陸長生伸手觸碰的瞬間，光球突然扭曲成糯米糍模樣。指尖陷進軟糯團子的剎那，七彩霞光炸穿云層，整座山門的靈獸齊聲嘶鳴。老頭懷里啃剩的雞骨架突然跳起胡旋舞，酒葫蘆噴出三丈高的烈焰。

“混沌體？！“老頭揪掉三根胡子，袖中飛出十二道金符將陸長生裹成粽子，“走走走，先去后山試劍石......“

“師父！二師兄把丹爐煉成煙花筒了！“踩著酒葫蘆的圓臉少女從天而降，發間插著的桃木劍正往下掉花瓣，“他說要借您的本命劍當攪屎棍！“

“孽徒！“老頭拎起陸長生踏空而起，“小子抓緊，咱們從煉丹房頂抄近道——“

狂風呼嘯中，陸長生瞥見下方瀑布潭里泡澡的師兄們。白花花的人群突然集體掐訣，潭水凝成巨大水幕寫著：恭迎小師弟。只是那水幕轉瞬崩裂，澆得眾人提著褲子滿山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