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威遠侯府燈火通明。

威遠侯段云徽帶著殘余部將深夜凱旋。

這場蔓延三界的戰火終于迎來了喘息，世人皆沒想到，在最后一戰中，人族竟然會以微弱的優勢取勝。

侯府夫人謝鳶帶著眾人站在府外迎接，前幾日剛剛冬至，雖然謝鳶體內有靈力護體，并未感覺到寒意，但女侍忘笙還是小跑過來，替她身上披了件大氅。

段云徽本就面色不善，下馬后看到這幕，臉色愈發陰沉，只留下一聲冷哼，擦著謝鳶肩膀徑直跨入府中。

謝鳶有些發愣。

嫁入侯府五年，她先前與小侯爺段云徽雖談不上恩愛和睦，但也算得上相敬如賓。

謝鳶不明白段云徽這是哪來的莫名惡意。

出征前還是那副和煦模樣，怎么凱旋回來仿佛換了個人似的？

直到眼神落在軟轎中的那抹鵝黃色身影，謝鳶淺淺了然。

忘笙扯了扯謝鳶的衣袖：“姑娘，小侯爺這是……？”

謝鳶斂起目光：“侯府要上演大戲了。”

果然一進小院，就聽到段云徽一句劈頭蓋臉——

“你娘留給你的血靈丹在哪？”

謝鳶一邊解著大氅，一遍有些疑惑的看向段云徽：“侯爺要血靈丹做什么？”

她娘是人族圣女，據傳圣女的心頭血可以使人起死回生，而血靈丹則是圣女仙逝前，用盡畢生修為所煉成的圣藥，世間僅此一顆。

段云徽語氣有些不耐，似乎與謝鳶多說一句話他都要惡心幾分：“返程路上，我遇見了追殺的妖族，是九公主替我擋了致命一擊。”

謝鳶點點頭，面色平靜：“公主受傷，侯爺想用我娘留給我的遺物去救公主。”

段云徽一怔，眸中染上薄怒：“謝鳶，你能別把話說的這般難聽嗎？”

謝鳶只是不語，她在軟榻上盤腿坐下，重新抬眼看向段云徽：“公主傷勢太重，若是強行續命，則是逆天之行——”

段云徽徹底不耐，眉頭狠狠擰起：“你們修仙之人，所修之道不就是逆天而行嗎？”

“……若用血靈丹喂養，更會加劇傷勢。”謝鳶不理他，只是自顧自說著話。

方才二人入府時，謝鳶曾瞟了一眼，九公主身上熱氣繚繞，卻不斷喊冷，只一眼謝鳶便看出此人是被火獸所傷，若強行喂下血靈丹，恐怕會加劇體內傷痛，更不利于救治，但是如果謝鳶運用體內真氣為其醫治，或許還能博回幾分生機。

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段云徽打斷。

“卿然為救我負傷，今日無論你舍不舍得，都得交出血靈丹！”

曾經溫潤如玉的段小侯爺第一次動了大怒，經過幾載沙場征戰，段云徽脾氣變得十分狠戾暴躁。

卿然？

謝鳶心中默默念叨了幾遍，稱呼如此親密，怕是和九公主不僅僅是救命恩人的關系。

她淡淡抬了眼皮，看著呼吸沉重的段小侯爺，心中泛不起一絲波瀾，謝鳶語氣依舊平靜：“侯爺何至于動怒？我又沒說見死不救。”

段云徽這才攏了攏袖子坐下，他將臉側向一邊不去看謝鳶：“三界紛爭皆因你而起，若非你，這世間怎會死這么多人？如今你交出圣藥，也只是贖罪罷了。”

謝鳶一貫淡然的心態被這句話攪起風浪，她疑惑的看著段云輝，忍不住追問：“你這話是何意？”

段云徽冷哼一聲，正要開口，就聽見門外傳來瓷瓶炸裂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