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綺踏入顧家別墅時，水晶吊燈突然“叮“地響了一聲。

【又來一個倒霉蛋】吊燈幸災樂禍地說。

她腳步微頓，抬眼掃過挑高六米的穹頂。這盞威尼斯進口的穆拉諾玻璃燈正用細碎的光斑在她臉上跳動，像在打量什么新奇玩具。

“寧綺，這是你的房間。”顧夫人引她上二樓，腕間佛珠碰撞聲清脆。

寧綺盯著那串小葉紫檀，聽見它絮絮叨叨：【雅琴昨晚又為我誦經到三點，黑眼圈都出來了】

拐角處突然傳來“哎呀“一聲驚叫。顧昭昭端著咖啡迎面撞來，褐色的液體眼看就要潑在顧夫人真絲旗袍上——

寧綺閃電般拽過母親手腕。咖啡“嘩啦“灑在波斯地毯上，瞬間洇開一片污漬。

“姐姐沒事吧？”顧昭昭捂住嘴，杏眼里盛滿虛假的驚慌，“我太高興見到你，一時沒拿穩杯子。”

寧綺指尖還搭在顧夫人腕間，佛珠突然尖叫：【撒謊！她盯著雅琴的旗袍看了三秒才撞過來的！】

“沒關系。”寧綺松開母親，彎腰撿起咖啡杯。

指尖觸到杯柄的剎那，英國骨瓷憤憤道：【她故意用左手拿的！平時都用右手！】

顧昭昭正要轉身，忽見寧綺湊近她耳邊：“下次再對媽媽出手...”聲音輕得像羽毛拂過，“我就讓你珍藏的蒂芙尼手鏈自己爬進下水道。”

顧昭昭瞳孔驟縮。那條手鏈正鎖在她梳妝臺暗格里，連傭人都不知道位置。

晚宴時，水晶燈又開始了實況轉播：【假千金在廚房往燕窩里加料呢！】

寧綺聞言放下筷子，果然看見顧昭昭親自端著燉盅走來。

“媽媽最近氣色不好，我特意燉了血燕。”顧昭昭揭開瓷蓋，琥珀色的燕窩冒著熱氣。

雕花燉盅悄悄告密：【她加了桃汁！雅琴對桃毛過敏！】

顧夫人剛要接過，寧綺突然按住她手腕：“媽對桃子過敏。”

滿座俱靜。顧明舟推眼鏡的手停在半空，顧成均的筷子“啪嗒“掉在盤子上。

“我、我不知道...”顧昭昭臉色煞白。

佛珠在顧夫人腕間震動：【撒謊！去年家宴她親眼見過雅琴起疹子！】

顧鎮江沉下臉：“昭昭，怎么回事？”

“可能是廚子弄混了配料。”寧綺突然輕笑，指尖劃過燉盅邊緣，“不過姐姐親自盯著燉了三小時，怎么也沒發現呢？”

顧昭昭指甲掐進掌心。她當然知道，那賤人養母的病例上明晃晃寫著“桃毛過敏“。

“我...”她剛要辯解，餐廳古董鐘突然“當當“敲響。鎏金鐘擺幸災樂禍地晃悠：【她指甲縫里還有桃皮屑！】

顧成均猛地站起，一把抓過妹妹的手。燈光下，顧昭昭修剪精致的指甲里果然殘留著淡粉色碎屑。

“你瘋了？媽過敏會休克的！”三哥顧西野踹開椅子，賽車服上的金屬鏈嘩啦作響。

顧夫人閉了閉眼，佛珠在她腕間發燙：【這孩子怎么變成這樣...】

“送夫人回房休息。”顧鎮江冷聲吩咐管家，轉頭看向顧昭昭時目光如刀，“你明天搬去西郊公寓。”

“爸！”顧昭昭聲音尖利，“就因為這個鄉下——”

“啪！”

寧綺反手一記耳光甩得她踉蹌兩步。滿屋古董齊聲喝彩，連墻上的維多利亞油畫都在尖叫：【打得好！】

“這一巴掌是教你尊重父母。”寧綺甩甩手腕，“再讓我聽見‘鄉下’這種詞...”她貼近顧昭昭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你床頭暗格里的安眠藥，應該很樂意去警局做個成分檢測？”

顧昭昭如遭雷擊。她上周才在黑市買的違禁藥品...

深夜，寧綺倚在四柱床上聽滿屋古董開茶話會。波斯地毯抱怨咖啡漬難清理，衣帽間的香奈兒外套在炫耀自己價值六位數，突然聽見陽臺傳來“咔嗒“輕響。

月光下，顧昭昭正往她梳妝臺抽屜里塞什么東西。

寧綺假裝翻身，聽見抽屜里的首飾盒尖叫：【她放了個發霉的玉墜！想嫁禍你偷東西！】

次日早餐時，管家果然捧著一枚生滿黑斑的翡翠玉佩過來：“夫人物品遺失清單上有這個...”

顧昭昭驚呼：“這不是奶奶留給媽媽的嗎？怎么在姐姐房間？”

滿桌寂靜。顧成均的咖啡杯差點捏碎，顧明舟鏡片反著冷光。

寧綺不慌不忙地切著班尼迪克蛋，忽然聽見窗外樹梢上的麻雀在喊：【她凌晨三點從自己首飾盒拿的！】

“奇怪。”寧綺擦擦嘴，“我昨晚好像看見姐姐進我房間...”

顧昭昭臉色驟變：“你血口噴人！”

“查監控。”顧鎮江放下報紙。

十分鐘后，保安調出的畫面清晰顯示顧昭昭凌晨潛入的畫面。

“這不是我！”顧昭昭聲音發抖，“肯定是寧綺穿了同款睡衣...”

寧綺突然舉起手機：“姐姐要不要解釋下，為什么你今早三點二十一分給張媽發短信問‘監控硬盤在哪’？”

顧夫人手中的佛珠“啪“地斷了，檀木珠子滾落滿地。顧昭昭腿一軟跌坐在椅子上，她明明刪除了記錄...

“滾出去。”顧鎮江聲音像淬了冰，“現在，立刻。”

當顧昭昭的瑪莎拉蒂消失在林蔭道盡頭時，顧成均突然揉亂寧綺的頭發：“小丫頭有兩下子啊。”

他腕間的百達翡麗小聲嘀咕：【主人心跳好快，明明擔心了一整夜】

寧綺望向二樓窗口。顧夫人正摩挲著重新串好的佛珠對她微笑，陽光給母女倆鍍上同樣的金邊。

寧綺站在林氏大廈前時，身上的棉T恤已經被汗水浸透。這件洗得發白的淺藍色上衣還是阮嘉禾去年送的生日禮物，此刻在盛夏的烈日下緊緊黏在后背上。

她抬頭望著玻璃幕墻折射出的刺眼光芒，聽見背包里的青銅爵小聲嘀咕：【這丫頭怎么又把我塞在舊書包里...】

旋轉門邊的保安斜眼打量她：“送貨走員工通道。”

“我是來見林斯清的。”寧綺拽了拽起球的牛仔褲下擺。

保安腕表突然發出尖銳的嘲笑：【哈！又一個冒充鑒寶專家的！】

她剛要開口，大廈外墻的玻璃突然“嗡“地一震。整面幕墻都在竊竊私語：【是那個能聽見我們說話的女孩！】【林少爺等的就是她！】

保安狐疑地按下對講機，突然臉色一變：“寧...寧小姐？總裁專梯在您左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