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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塞西莉婭往事:時間驛站
張皓云一路飄行,順便將手中的草絨灑落在扎根于大地的肉瘤身上,拳頭大小的肉瘤旋即瘋狂地抽搐起來,紫紅色表面滲出黏稠的膿液,將陽光折射成扭曲的光斑。
“癢......好癢......“肉瘤內部竟傳來沙啞的呻吟聲,說的竟是幻岑古語,表皮布滿血絲的半透明薄膜下,數十條蚯蚓狀的觸須正在抓撓內壁。內瘤表面裂開蜂窩狀孔洞,無數帶著倒刺的肉芽爭先恐后鉆出來,像被火燎的蛆蟲般劇烈翻滾,那團血肉驟然炸裂,噴射出黃色粘液。上百只芝麻大的肉芽從潰爛的孔洞里噴涌而出。
肉芽落到地上,迅速扎根并汲取著腐殖層中的養分,幾乎是在眨眼間,肉芽迅速膨脹成肉瘤,肉瘤舒張表皮,隨即皸裂出粉紅的裂口,一圈一圈尖牙,由內到外在裂口內有節奏地伸縮著外,似是在等待著鮮肉的投喂。
“餓…餓…好餓…”尖牙收縮時的震顫,斷斷續續地拼湊出一句幻岑古語。
“何必這么折磨你的先輩呢?這些肉瘤里也許就是前人的靈魂呢?”蛛皇開口道。
“這是一種威懾?!睆堭┰祈舛ǘǖ耐蚯胺?,從青龍印刻主動出現后,他的感知能力得到了極大的提升,在他的感知范圍里,一個巨型生物正在向他們這邊趕來,張皓云可以確信,就是為他倆而來。
陰影撲面而來,夾雜著劇烈的腥臭與奇異的腐香,那是一個腐爛的血肉巨人。
這個由無數尸體拼湊的怪物,脖頸處竟生長著三顆不同形態的頭顱——左側是半融化的鹿首,眼窩里插著斷裂的騎士劍;右側掛著具人類的上半身,裸露的脊椎如蝎尾般詭異地扭動;中央那顆布滿苔蘚的熊頭突然張開巨口,噴出混著碎骨的黑綠色濃霧。膿血順著它腹部潰爛的孔洞不斷滴落,在地面腐蝕出冒著氣泡的坑洞,蒸騰的酸霧中竟幻化出無數痛苦掙扎的亡靈虛影
腐肉巨人的胸腔突然裂開一道鋸齒狀豁口,腐爛的肋骨如同生銹的閘門般左右錯開,露出內里黏連著黃色脂肪層的腐爛臟器。它每邁出一步,腳趾縫里就有數百條蛆蟲簌簌墜落,在焦黑的土地上織出蠕動的銀白色溪流。
當日光穿透它半透明的胃囊時,能清晰看見數十個尚未消化的肉瘤正在黏液中沉浮。這些浸泡在消化液中的犧牲品突然集體睜開眼睛,用腫脹的舌頭敲擊出求救的摩斯密碼,而巨人的脾臟位置立刻凸起人臉狀的腫塊——那竟是某個亡靈在試圖突破腐肉的牢籠。腐爛的筋膜組織在它背后瘋狂增生,最終延伸成六條掛著碎肉的畸形手臂,每條手臂掌心都裂開布滿利齒的嘴,貪婪地啃食著自己不斷脫落又再生的腐肉。
巨人抬起腳掌的瞬間,腳底粘連的瀝青狀物質將整片腐殖層帶起。那些被掀翻的樹根間纏繞著尚未腐爛的衣裳,一層層血色菌花在它的皮膚上恣意生長,又隨著巨人的動作脫落,砸在了大地上,又被肉瘤們拾入體內。
感知兩人的陌生氣息,半透明胃囊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嘯叫。這叫聲仿佛激活了某種獻祭儀式,巨人背后鑲嵌的數百顆人類頭骨同時滲出腦髓液,在空中凝結成散發惡臭的紫色鎖鏈。當鎖鏈刺入它潰爛的膝蓋時,原本搖搖欲墜的龐大身軀竟爆發出駭人的力量,腐爛的肌肉纖維如蛞蝓般瘋狂蠕動重組,將正在崩解的下肢重新黏合。
蛛皇眸光一凜,上千萬條蛛絲自腐爛巨人腳下噴射而出,裹而巨人的下肢,這些蛛絲都由蛛皇體內的能量凝聚而成,是最純粹的能量狀態,也是血靈噬潭蛛族的天賦技能。
蛛皇深知已經到這個份上了,她與張皓云是一根繩上的蚱蜢了。
張皓云也有閑著,將手中的干草灑出,每根干草都被他注入了些許靈力,直挺挺把刺向了巨人的身體。
巨人被兩人的主動進攻激怒了,它怒吼著撕扯下了已經長出血肉的蛛絲,同時也帶走了一部分下肢,用大掌拍碎了爬伏在身體上啃食著它的血肉們“干草”們,氣勢洶洶地向兩人沖鋒而來,在沖鋒中,失去的下肢及碎裂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
這怎么打?所有的攻擊都會受到污染的影響,要么被異化,要么就無效。
張皓云戳了戳蛛皇的手,低聲問道:“它被激怒了,你打的過它嗎?”
蛛皇攤手:“前幾年可以,現在不行,天知道它被“權柄”污染扭曲成什么樣子了。”
“那怎么辦?”張皓云繼續問道。
“跑唄,還能怎么辦?”蛛皇一把將體內的力量灌入張皓云體內,全力推動青龍印刻疾馳。
但巨人顯然不想給他們逃命的機會,巨人的熊首口中發出的驚天怒吼,向著他們的方向大步沖來,在大地上生長的各色肉瘤彈射而起,狠狠地撞向了光球,雖然力量微弱,但是勝在數量龐大,在它們的撞擊下,青龍印刻的龍鱗在不斷地被剝落,張皓云的靈力急劇地消耗著,他的臉色逐漸蒼白,雖然有蛛皇為他分擔靈力上的消耗,但能量終究不是靈力,需要他在體內進行轉化才能使用,更何況伴隨著能量的涌入,蛛皇的一些記憶碎片也涌入了他的意識之海中,他必須要將這些記憶消化,他才能使用這些能量,否則就是一枚炸彈。
來自于記憶消化的精神消耗與肉瘤撞擊產生的陣痛共同侵蝕著張皓云的神志,大滴大滴的冷汗自他的額間滴落,但張皓云知道他要是支持不住了,他和蛛皇頃刻間就會被污染吞噬,永世不得超生。
“小子,跑啥,有我?!苯^望中,一個戲謔的聲音在兩人的耳畔響起。
一個身著灰色衣衫的少年踩在巨人的熊首上,周身棕紅色與蔚藍色的光輝交相掩映,少年立掌為刀,純白色的光刀自巨人的頭頂斬下,如滾刀切入牛油般,自上而下地將巨人一分為二。
巨尸倒地,漾起陣陣血肉浮渣,血腥氣和腐肉味令張皓云連連作嘔。
血肉巨人倒地抽搐,破碎的胸腔里傳出擂鼓般的悶響,那些翻涌的肉沫正在凝結成細小觸須,被斬斷的臂膀斷面探出千百條蚯蚓狀的血線。
巨尸突然暴起,裂開的胃袋中涌出了一顆顆肉瘤,肉瘤炸裂,腥臭的粘液所落之處,都長出了一根根靈動的肉須。
灰衣少年不愿再與這種生物有多糾纏,棕紅的光綢清刷著巨人尸塊散落的每一處,生滅往復,徹底將巨人湮滅。
這足“歷史”的力量,從痕跡上完全抹除其存在。
“在下捍衛者羅炳瑞,受你父親的囑托帶你去時間驛站拿一樣東西?!绷_炳瑞展開帝路,用流淌的帝路規則將張皓云和蛛皇二人護住,笑瞇瞇道。
蛛皇瞳孔地震,帝路,那可是幻岑封帝的實力象征啊,哪怕是之前見到的張玄保都沒能構筑起帝路,幾百年前幻岑封帝聯手攻破瑟爾彌皇城的景象仍歷歷在目,那時她剛剛成為蛛皇,只遠遠地在哀生樹海處觀戰,那時瑟爾彌城在幾位幻岑封帝的聯手下,那宛如天災般的攻勢,天火焚城,大地震烈,瑟爾彌城的所有防御應聲毀滅,這是她一輩子都忘不了的記憶。
“我父親?”張皓云見有人為他承擔了抵御污染的作用,便斂去了青龍印刻,調息恢復起來。
“東西不在我這里,請跟我來。”羅炳瑞向前指了指方向,示意道。
蛛皇聽了兩人的對話,眼底閃過了一絲“原來如此”的精光。
在羅炳瑞的帶領下,一行人來到了一間小木屋前。
“咦?這里是節點二的位置呀?但我記得是沒有小木屋的?”蛛皇疑惑。
羅炳瑞沒有說話,作為人類文明的捍衛者,他幫張皓云他們擊殺了血肉巨人本就是對歷史一次粗暴干涉,在天居客的安排下,他應該在一旁看著張皓云和蛛皇攜手殺掉這位血肉巨人,然后再帶著他們來到木屋前,現在他被反噬了,被“歷史核心”禁言了一段時間。
推開木門,一位穿著黑色連帽衫的中年人坐在柜臺后面,百無聊賴地擺弄著手里的破筆,在一個紙張發黃的筆記本上寫寫劃劃,見三人來訪,兩眼放光:“張皓云你終于來了,這個破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了!”一邊說著,一邊將一頁薄薄的人皮紙推到了張皓云面前。
張皓云瞄了一眼桌子上的紙,臉色從平靜霎時變成了震駭:“這是…這是《致無垢者》的目錄頁?張玄保難道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了?”
蛛皇美眸圓睜,她也是第一次見到實體的《致無垢者》,但她聽過《致無垢者》的傳說,難道那時張玄保在找的東西就是《致無垢者》嗎?
“你的父親還讓我給你帶三句話,你要聽嗎?”中年男人說,他的聲音很好聽,如老酒般醇厚。
“聽?!睆堭┰婆踔吨聼o垢者》的目錄,沉聲道。
“吾兒皓云謹記三言:一、任何歷史系統都存在不可被證實的真相。二、命運如絲如線,紡車晝夜不歇。三、凡是過往,皆為序章?!敝心耆说暤?。
張皓云將這三句話牢牢記在心間,既然是由張玄保親囑,那肯定有大用處,他不知道張玄保是怎么知道會有這一天的,但他相信張玄保不會無的放失。
張皓云重重地向面前的中年男人鞠了一躬:“謝謝您,您是?若皓云有未來,定會報答您的。”
中年人無所謂地擺了擺手:“我是時間驛站的主人,叫我驛主就好了,以后你有什么想寄到未來的東西也可以來找我?!?
“好?!睆堭┰茟?。
“滾吧。”驛主沒有再客氣,而是揮了揮手,將蛛皇與張皓云趕出了驛站,就在兩人退出驛站時,驛站也如同蒸發一般立刻消失了,倘若不是張皓云手中還有一張由人皮蹂制成的《致無垢者》目錄,張皓云都以為是在做夢。
“你們人類還真是臥虎藏龍。”蛛皇摸了摸下顎說,比起羅炳瑞,驛主身上的氣息更加神秘莫測,境界絕不會在封帝之下。
驛站內。
驛主望著坐在茶幾處一直不言語的羅炳瑞,嘆了口氣道:“還在想沒能救下公孫麟的事?確實,葉永疆發動的元清之變將本來的破局之法從扶持一國變成了系于一人,對你們捍衛者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你們沒得選了?!?
羅炳瑞搖了搖頭,指了指嘴巴,喉嚨里發出了嗚嗚的聲音。
“哦…是被禁言了是吧,哈哈哈哈哈哈!”驛主無情嘲笑道。
“不過說真的,也有可能是塞加斯的某位篡改了一些命運才導致了現在這個局面,不然沒解釋張家父子前赴后繼地往塞加斯這個死人地方趕,而且在元清之變中,你居然要花那么長時間才找出了完美潛入帝宮的方法,以你的實力不應該啊,你要說在整個過程中塞加斯世界的那些冰清玉潔,一切純屬巧合,我反正是不信的?!斌A主繼續道。
“不可能,對歷史流向的感知沒有人會比天居客更敏銳。”羅炳瑞打著手語,從他的表情中可以讀出他有諸多的不滿,好像在說你去打天劍帝試試呢?
“也許,有一方從來不是歷史,只是故事呢?”驛主喃喃道,望向了屋頂,似乎在努力地看清什么東西。
“哲理之書與映象之筆在塞加斯世界內無法生效。”驛主繼續道。
羅炳瑞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口中的“嗚嗚聲”更加激烈了。
哀生樹海,內圈森林,節點二。
蛛皇神色復雜的打量著又癱在地上的張皓云,羅炳瑞與時間驛主的接連出現并且他們不受污染的影響,讓她意識到面前的這位少年并不是她所理解的“被文明所拋棄的文明圣賢”,在他的背后站著的是多位幻岑封帝,她的靈性直覺更是告訴她,她不可能是羅炳瑞的對手。
看著蛛皇臉上浮現的糾結臉色,張皓云感覺有些好笑,這蛛皇不會認為羅炳瑞和時間驛主是他的護道人吧?不過他并不打算作出解釋,謊言也可以是一種戰略威懾嘛,讓這位蛛皇大人對他保有一定的畏懼也是一件好事。
“什么時候出發?”蛛皇罕見的詢問起了張皓云的意見。
張皓云起身,拍了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塵,淡淡道:“走吧,去找生命清泉。”
不知是被羅炳瑞的封帝氣息嚇到還是怎么回事,這一路上的畸形生物倒是小心翼翼地縮伏了起來,兩人順利地來到了皇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