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你去找歷史老師了嗎？”

祈愿從桌子上慢吞吞的爬起來，看向楊棉，“她找我？”

楊棉無語。

“讓你和安冉帶著歷史卷子去找她，她在十四班等你們。”

祈愿抽卷子的動作一頓，抬頭確定，“十四班？”

楊棉點頭，“對啊，快去吧，一會該說你了。”

祈愿拿著卷子和紅筆剛要走出門，安冉叫住了她。

“愿愿！你等等我呀！”

祈愿捏了捏眉心，光顧著想十四班，把安冉給忘了。

十四班在三樓，祈愿在二樓。

穿過二樓大廳的時候祈愿特地看了看二樓大廳擺的鋼琴。

都落灰了。

只可惜祈愿也不會彈。

安冉捏著卷子十分緊張，“你說她不會罵咱們吧。”

殷華慧是八班的歷史老師，剛考完期中，估計是喝了一箱菊花茶才壓下的火氣會不會隨時爆發出來誰也不好說。

“沒事，大不了說你兩句，你考的已經很不錯了！”

安冉學習還可以，還是美術生，如果保持下去考到師大沒問題。

“你不害怕啊愿愿，我每次都覺得華慧要殺了我。”

祈愿看了看三樓的標識，開口道：“那也沒辦法了，硬上吧。”

安冉摸了摸頭，“也對，你歷史一直很好。”

今天十四班的自習是歷史老師看的。

十四班是理科班，歷史不是很重要，只要學業水平測試的時候考過就好了。

但是現在學歷史，就得排老師的班。

殷華慧也憋了一肚子氣。

學生考的不好，尤其是她的得意門生，這次更是擦著七十分的邊過去的。

一想到她卷子上寫的東西，殷華慧就頭疼無比。

七班的于琳拿著卷子在十四班門口徘徊不敢進。

她也被殷華慧叫過來了。

看見祈愿就跟看見救命稻草一樣。

“哎呀祈愿，你也是……叫過來的？”

于琳用手指了指里面。

祈愿點了點頭，于琳磨磨蹭蹭不敢敲門，安冉也一臉緊張瑟縮著不敢進去。

祈愿敲了敲門，拿著卷子走了進去。

殷華慧讓祈愿二人在一邊等一下，然后拿著于琳的卷子指出錯誤和如何避免錯誤。

于琳連連點頭，得到一聲“去吧”之后如蒙大赦，腳步匆匆的走了出去。

殷華慧瞥了一眼祈愿，讓安冉和祈愿一起上前。

“安冉這次考的不錯，有很大進步，該拿到的分也拿到了，最后一道大題太超綱了，不知道很正常，大家都沒得分。就是你這次第二道大題，秦漢政治制度有什么特點……”

祈愿站在殷華慧身側，并沒有看卷子，而是把目光落在了窗外。

三樓夏天的時候能看見梧桐樹上的鳥窩。

里面幾只雛鳥張著嘴等著母親投喂。

偶爾還笨拙的挪動身子，希望多吃一口。

校長說要對它們好一些，這樣明年它們還會回來。

祈愿手上一痛，回頭一看是殷華慧用筆打了一下她的手背。

“看什么呢，最近上課也總走神！”

祈愿笑笑，聽著殷華慧的教導。

“尤其是你祈愿，你最近狀態不對，你自己看看你的卷子，答成什么樣了。”

殷華慧瞪了祈愿一眼，祈愿知道殷華慧什么意思，她悄悄把卷子折了折，背到身后去。

殷華慧指著一道題問成功的因素是什么，從材料里概括，安冉答了兩點答不上來了。

祈愿忽然有了新的想法。

一個聽起來很膽大的想法。

“因為愛。”

祈愿的聲音不算大，但是足以讓屋里所有細碎的聲音戛然而止。

殷華慧顯然對這個答案不夠滿意而且很意外。

“他成功離不開妻子對他的支持，如果不愛他愛到一定程度，怎么會用這種近乎于自我犧牲的方式支持他。所以他的成功也因為他妻子的愛。”

殷華慧一時啞口無言。

這并不是這道題的標準答案。

祈愿說完笑笑，“但是，往往犧牲的人總被拋棄。他不也在功成名就以后拋棄他的妻子了嗎。”

安冉用力拽了拽祈愿的衣角。

祈愿老實低頭站著，過了很久，殷華慧才開口：“你說的也對，但是這道題的標準答案顯然不是這個。你看……”

下課鈴響起，殷華慧叫住即將離開的祈愿，“把你們班的卷子都收上來，你的就不用拿走了。”

祈愿老老實實的把疊的板板正正的卷子交上去。

十四班的學生三三兩兩的出去散散步，還有些趴在桌子上休息。

殷華慧聽著窗外的鳥鳴，打開了祈愿的試卷。

她最后一道大題寫的也不好。

八分的題目，只有兩個不相關的字。

下課人多，安冉挽住祈愿的胳膊小聲嘀咕，“你剛才真是嚇死我了，我都怕歷史老師發火。”

祈愿笑著安慰她，“沒事，她不會跟我真生氣的。”

安冉一步一步的往下挪，二樓拐上了幾個往上走的人。

“嗨！李懿！”

安冉笑嘻嘻的和其中一個男生打招呼。

男生琥珀色的眸子微動，看見安冉扯了扯嘴角，抬手揮了揮。

祈愿也把目光移到李懿身上，最后平靜的扭頭。

三。

二。

一。

擦肩而過。

“愿愿你去收卷子吧，我要去畫室了，辛苦你啦。”

楊棉容曦她們幾個圍在一起玩海龜湯。

祈愿過去拍了拍桌子，“一會再玩，歷史卷子給我，殷老師要收上去。”

楊棉一頭趴在桌子上，“那就是要公開處刑了！不交行嗎？我這次歷史就打了……”

楊棉比了個五的手勢。

容曦白了她一眼，“自己不好好背，歷史課偷偷去看十四班班長打球，最該說的就是你！”

祈愿十分贊同的點點頭。

“你要是喜歡，你就追他啊！”

“那可不行！”

楊棉連連搖頭。

“這要是讓張姐知道了我倆都吃不了兜著走。”

張姐是十四班班主任，她的嚴厲程度是十個殷華慧，二十個班主任。

楊棉和容曦嘻嘻哈哈的翻找歷史卷子，祈愿走上講臺敲了敲黑板，“收歷史卷子了，交到講臺上，同桌不在的幫忙找一下……”

——

祈愿清點卷子，發現少了一個人的。

加梓。

“加梓，你的卷子呢？”

加梓哭喪著一張臉，“卷子在家……”

祈愿點點頭，“那我一會替你說一聲？”

加梓點點頭，趴在桌子上長舒一口氣。

“愿愿你要去哪兒？”

祈愿揚了揚手里的卷子，“十四班。”

容曦和安冉抱著畫具和祈愿一起出門，“一起走吧，我倆去畫室。”

班主任的辦公室在三樓，容曦和安冉得先跟班主任說一聲才能去畫室。

剛走到十四班門口，門從里面打開了。

十四班正對著窗口，一開門有過堂風。

門口的人側了側身，示意祈愿先進。

祈愿愣了一下，側身過去。

“謝謝。”

“不客氣。”

李懿拿著筆出門，祈愿聽見了安冉和容曦跟李懿說話的聲音。

“快過來，在門口站著干什么！”

殷華慧的聲音把祈愿的思緒拉回。

“放這兒吧。”

殷華慧拿著紅筆圈了一下祈愿的卷子，用筆尖點了兩下。

祈愿笑了笑，“謝謝老師。”

殷華慧瞪了一眼祈愿，讓她回班上自習了。

祈愿的卷子被壓在最下面。

最后一道大題只有兩個字。

李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