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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神元本紀(一)

神元者,熒惑之子,姓晉,名浩,字黎淵。黎淵應劫而生,殺伐而起,戈止而亡。

周天分野,歷紀無忒。自鴻蒙肇始,未嘗逾度。鄴鼎中衰,神者隱匿,人族鼎興。然諸侯蜂起于寰內,五魃逞兇于封疆。鄴下諸國雖歃血會盟,終莫能禁之焉。更有婁煩者,朱門耽瓊林之宴,黔首泣蒿萊之間。

甲申會天年,熒惑犯紫微。

婁煩大祭司登占星臺,方至中庭,赤焰灼空。有魃自九天隕,其狀如凰而九翼,星雨蔽野,焚廬戮民。滄溟沸涌,浪吞千村。及熒惑西墜,天地復寧。

祭司仰觀太虛,喟然曰:「星象丕變,禍福相倚矣!」少女繪梨衣問其故,對曰:「熒惑出而紫微黯,動也!熒惑墜而異端止,靜也!動靜相生,陰陽交合,由此只禍福相依也!」少女懵然。

當是時,星隕天降,墮于落鯨灣。血海翻沸,尸骸自淵浮出,生民遁百里。熒惑墜,海波既平,有銅棺浮海出,海貍多銜絳環之。玄魃千眾欲毀,鯨群環護得全。

落鯨灣畔有隱者御,本婁煩軍校尉。嘗奉密敕刺鄴王殫,事泄族誅,亡命海濱。是日觀海,見銅棺沉浮,百丈內死物堆積,而棺槨之上鷗鷺翔集,曇華常綻。異之,棹舟近觀,見棺鐫“晉“字,銘曰:「黎淵,應劫而生,操戈伐興,戈止而亡。」

御啟棺,惟見襁褓嬰孩。自解尸衣裹歸,嘆曰:「吾族殄滅,妻兒做土,今汝親蹤杳,吾當以父養之。」

孩出棺沉,玄魃驟現,身逾十丈,碎舟楫。鯨負御泅渡,終得生還。

御還歸居,解尸布為孩浴。翌日,院中鳥獸花草盡死。越莫三五日,御起視院中,竟落英繽紛,鳥首翔集,未幾又皆死盡,甚怪之。

御以尸布裹孩,不復怪異,取之復來。欲裁尸布以衣,布堅韌不可壞,復以尸布裹孩。

御常夢憶棺身銘文,遂取孩姓晉,字黎淵,竟不復夢。

水雷屯,玄魃破海淵出,雷電加身,噬殺棄地民甚眾。

御雖隱匿而不足以保,遂教民戰陣以御魃,民號「御魃君」

婁煩君患其勢,屢遣驍騎削民首懸于郭城,以震棄地民,呼曰:「竊鉤者誅!」

黎淵時三歲,慨然曰:「竊鉤者誅,竊國者侯!」

未幾,御軍醫為婁煩所戮,懸首小祝,御率眾夜襲葬之。親斬騎十數,不得。及天明,婁煩有善射魏無憂,義軍至城門輒射殺。御被卸甲登城,引弓斷繩,馳馬取醫者頭顱。無憂欲射,時黎淵在外,瞋目叱之,無憂目不能視,弓矢墜地。

婁煩將曹無殤罪魏無憂:「御至前門,何不殺之,與賊通邪?」無憂驚恐初定,乃言:「賊眾間有孩童,雙瞳異色,視之如臨淵,不能自主。」無殤不信其詞,遂斬魏無憂。

水雷屯,道主水。土魃出,風卷狂沙,玄魃顯,霧屯殘月。

御率眾擊魃,多為所戮,又遭婁煩來伐,遂退守棲梧山。御先以避禍,今不復成,乃謂眾曰:「昔者,婁煩戮我醫者,使民有疾不能去。今又遭魃,生死旦夕。今天公不憐,君候不愛,等死,舉大計可呼?」落鯨灣三萬民皆從反。

義軍勢熾,所及處,婁煩諸郡望風披靡。

時御久攻小祝城東門不下,轉攻南門。

小祝南門守將魏子淵,無憂叔父也。曹無殤既殺無憂,諸將請誅子淵,無殤曰:「無憂當誅,子淵無罪。」不聽。

會二魃肆虐,義軍愈奮。子淵遣使求援,無殤不許。司馬韓眥沖諫曰:「用如棄履,禍至矣!」夜遁。天明,子淵果引義軍入南門,無殤為舍人所殺。

水天訟,土魃退。

既下小祝,居焉!

晉黎淵時五歲,欲學武,御不允,謂之曰:「兵者不祥,教汝以漁。」對曰:「漁者一人之飽,武者萬民之安。」御遂引學醫。

月余,二魃戰于城東。黎淵逾墻自語:「阿父不教,吾自觀玄魃習之。」遂往。

黎淵觀時二魃戰于城東。赤魃振翼裂云,玄魃揮爪斷岳。騰躍如電,聲若雷崩。淵以指畫地,摹其進退之勢,如是三晝夜,二魃覺殺之。

淵臨死,魃解其尸布,霎時風雷大動,淵目凝芒,似若隕星,淵身驟變,年若十七,嗔目視魃,魃盡自戕而死。

淵觀魃戰時,棲梧山生變。曹無殤舊部司馬韓眥沖,攜帶驍騎三百來投。陰謂徒屬曰:「今鄴失其鹿,能者逐而實之。小祝義軍已初成,竊之,公侯近矣!」乃密謀誅御。

御聞眥沖來,大喜曰:「今雖舉大計,襲破小祝,然士卒多漁者桑農,不善兵戈,今得卒三百,吾之幸矣。」乃宴眥沖徒屬。

徒屬燧諫之曰:「夫弱羽而附鯤鵬,乘風萬里,主之幸也;猛虎狎羊,雖臥榻側,主受其殃。昔畜疫事吳,吳兵寡而將強,八國起攻之,裂地以求和。畜疫亡吳歸楚,楚闊以二千,由此知之。軍中多老幼,今眥沖驍騎三百,皆曹氏爪牙,昔棄無殤如敝履,今投將軍若投林。以鷹視狼顧之徒,入病鴟羸隼之群,譬若燎原星火墜枯葦,噬臍之禍恐在樽俎!」

燧頓首再拜:「若必宴聚,主請伏甲士于屏后,置魚腸于席間,獨撈眥沖,三百甲卒分而犒之。」

御曰:「用人弗疑,疑人弗用,此君子之節也。」弗聽。

燧嘆息曰:「古之不復,君子何殃!今欲掃環宇者,必知陰陽之變,曉縱橫之術也!忠,義,禮,智,信,勇者信而用之,奸佞虛妄貪財好色者節而用者。嗚呼,微斯人吾誰與歸!」遂辭歸于野,著捭闔之術。

宴中眥沖忽擲杯為號,三百甲士盡出擊御。御拔劍叱曰:「豎子敢爾!」連斬七人,終為流矢貫胸而死,眥沖斷其首,笑曰:「君且去,吾為君逐鹿事食之。」

彼時,眥沖持御頭,親出營帳。帳下大驚,擾亂,徒屬殺數十百人。民皆慴伏莫敢起。眥沖乃謂民曰:「御欲以汝等獻魃,今為汝等殺之。」小祝義軍遂歸眥沖。

及黎淵歸,但見素幡蔽日。三老泣告:「將軍為魃所害,唯待少郎主祭。」淵徑至墳塋,以額叩碑出血,忽見碑陰新苔呈「眥」字紋,遽起四顧,見守陵卒佩刀鞘有韓氏徽記,眸中赤芒驟現。殺之陵卒,掘冢,不見父首,唯見矢痕刀跡耳。

是夜,黎淵入營帳。眥沖方擁美姬醉臥,帳簾無風自裂。但見黎淵周身浴血,左手提守將頭顱,發間猶綴碎骨。眥沖駭極欲呼,咽喉已為淵矛貫穿。淵取牛耳細刀,自囟門剝皮至踵,人皮顫若活物。及曉,眾人見祭臺上一少年,周身死者十數,少年解眥沖皮,眾人乃見御首。

眾皆股栗拜伏,罪指眥沖。淵漠異瞳泣血,慨然曰:「汝等無辜邪?」自從營帳出,周身二丈戾氣繚繞,觸之者死。眥沖屬左右莫敢前。

黎淵辭營,自入落鯨灣覓青銅棺,得銅面。佩之,異瞳隱匿,不復偉力,過往具空,自名為浩。

浩常專武藝,不治漁業,饑饉日甚。善漁者句芒時饋魚米,浩笑曰:「眾人避我如疫,君獨助之,何也?」句芒嘆曰:「嗚呼,御君已逝,少主不復。世亂將至,非善漁者能濟。吾觀婁煩城外,能安天下者,其在君乎?」浩默然。

水地比,道主水,玄魃復肆虐,郭外流民死者相藉,屢叩城門而不得入。

二月,天有星墜。

三月,浩赴御山落草,聚眾百人,常擊婁煩軍。

七月,民聚眾以投,以避苛賦,往來不絕。

御山糧寡,不足為支,浩眾誓曰:「天不憐,城不恤,今橫豎皆死,死國可乎?」

句芒憤然曰:「婁煩無道,逐吾輩為罪民,子孫永錮城外,以遭魃禍。如此苛賦猶不避于身,不納則死。天既分貴賤,吾等寧為魚肉乎?」眾皆怒,舉矛呼噪。

是夜,浩率罪民百人,負柴潛至小祝城。值東風暴起,浩以火石燃枯藤,烈焰沖天。守卒驚潰,獨肆鱗將玄忌橫刀立定海門,斬義軍數十。浩與之戰,不敵而遁,唯獲糧草百石耳。

八月,無忌圍御山。

九月,鯨灣海霧凝血,御山糧絕,民獵魚,多為魃戮,士卒煮鎧而食。浩執火巡營,見羸卒老幼啖草根,仰天嘆曰:「吾本欲活民,今反陷民于死,非天罪也,吾之過也!」

老卒進言:「婁煩無道,五魃戮我,賴將君親持以存。人薄冰而謀,禍福天定,生死逐流,君何罪之有?且玄忌剛愎仁義,與權貴有隙,伺機可圖。下小祝,居高城以魃禍,執兵戈以拒苛賦,必勝往昔耳!」浩聽之,乃資句芒,偽為糧商入婁煩,伺隙離間。

十月,肆鱗軍疫營中疫起,勢若燎原。肆道遣使令焚病死士卒,并坑染疾者。玄忌怒曰:「此皆百戰兒郎,豈可作灰燼耶!」遂囚使者。

未幾,城中流言四起,謂玄忌欲反。婁煩候信之,欲以夜侫殤代其職。士卒悲嘆:「吾等染疫,主上不恤。將軍若去,吾輩必死!」

玄忌憂士卒,及夜侫殤至,縛之而抗命,傳語城主:「賊平,自詣請死。」婁煩候怒,權貴又復讒之,遂絕肆鱗軍糧。逾月,疫重者皆餓斃。

浩召眾曰:「肆鱗軍糧絕疫盛,天賜良機,不可失也。」眾皆愿死戰。遂襲肆鱗大營,九攻不克。

浩知玄忌愛人,遣醫入營療疾,忌感其義,遂降。小祝既下,浩令玄忌季子昌應雍維將兵西征,連克亂桑、枯柘、囚狐山,收兵至婁煩城下,已擁車騎數千,卒數萬。

彼至婁煩,久攻不下,玄魃復肆虐。浩轉兵擊魃,然魃兇煞,折一魃損兵十數。肆道諫其主,其主遣軍萬余襲同破玄魃。

風天小畜,玄魃退,浩眾不滿千,退守小祝。婁煩候欲攻之,肆道諫曰:「浩卒雖寡,然城外流民十萬,賴其力戰魃以存。今攻之必反。」乃遣使招安。

使至小祝,戲殺流民。浩怒,斬使者,夜行八百里至婁煩,擲首城上,守卒皆悚。婁煩守將巳雍嗤曰:「彼寡我眾,何懼?」率十八騎出,僅雍得返。雍方入城,浩復突至,斬之西玄門下。

婁煩候震怒,欲攻小祝。肆道曰:「晉浩殺使,民心已聚。戰必不利,愿為公謀。」不聽。

天澤履,婁煩軍敗于小祝城野,損兵三千,糧草無數。

七月,肆道遣氓等入小祝,散流言曰:「浩若降,八千民可脫奴籍,入城避魃。」

地天泰,土魃出,黃沙蔽日,流民哀嚎。氓聚老弱于小祝,披麻哭求:「彼不受詔,吾輩皆為魃食矣!」浩躊躇欲降。

氓復陰煽流民:「君主所惡,唯玄忌耳。殺忌,可活三千。」民遂聚逼浩殺忌。浩怒,拔劍斬十余人,眾獸散。氓陰聚三千眾訪忌。

忌仰天嘆曰:「嗚呼,吾生于亂世,目擊餓殍,雖久力征而不能救。今老矣,死吾一人活三千,何足兮哉?」遂自刎。氓取其首,余眾爭蹂,相殺數十人。

浩聞忌死,木立良久,忽大笑,眾愕然。

使至,浩受詔。氓持忌首,民捧其尸以獻,得準入城,錄肆鱗軍籍。浩視眾,眾皆俯首。浩笑,索戈矛于眾,眾喜謝之。

既授兵,浩令十八騎:「半香內,存者活!」騎遂屠眾,尸骸塞途,使者駭然無阻。

眾大駭:「既求利吾等,奈何殺之?」

浩不語,騎屠不止。

眾復言:「賴玄忌受首,吾等活之。彼今戮吾等,不義也!背玄忌所期也,必不為英靈所愿。」

浩大笑言曰:「昔者,玄魃肆虐,汝等賴玄忌力戰以存。今以小利,以至玄忌自戕,何嘆義哉!汝等反復,吾何之不可?」

浩欲斬氓,氓嚎曰:「吾乃大祭司舍人,汝賤民安敢殺吾!」浩削其首,擲于使前,冷然曰:「生我者不可,余者無不可!」

浩既詔,領肆鱗軍,屯青梧山陰。分置二營,內多青壯,以征異邦伐魃。外多老弱,不尊召令,唯入城避魃禍!

天地否,鬼方來襲,亂桑、枯柘反,浩親擊定之。

天火同人,攻囚狐山,斬賊首二千余,虜其將穆。浩問穆曰:「何以反!」

穆曰:「昔囚狐小城,婁煩之屬,雖吏酷稅苛,民猶可活。賴將軍賜,攻囚狐,毀壞其城,今蒼天不管,城主不顧,玄魃攻殺,異邦屠戮。今嬰孩朝生夕死,雙親易之果腹,不反,奈何?」

浩無言,解其縛:「自去,復囚,必殺之。」

暮嗤笑曰:「將軍憐我邪?辱我邪?徒屬死盡,安以茍且!」語畢,觸墻自死。浩親殮葬之。篆墓銘:「小之凄凄以朝,大之凄凄若歷。」

三月,浩攻鬼方洛鶩,土魃現世,有詭。歲大饑,軍罷。

天雷大壯,婁煩世子為流民所戮。婁煩候遣浩誅亂,拒不尊召。

十月,天蝗自北方來,蔽天。民皆尊蝗,殺俘祭天。浩烹蝗食之,眾皆大駭,唯浩釋笑然,曰:「天罪至矣,竟祭之,未若烹之果腹!」

逾年四月,復功洛鶩。定墨陽、長虛、罪丘、極雍、客鹿城城,皆拔之,取十二城。婁煩尊公國,置婁外郡。

火地晉,鬼方、孤竹、夷戎、頓丘謀擊婁煩,攻洛鶩。赤魃出,浩去攻魃,遂失洛鶩。

王罪浩,浩上書曰:「失洛鶩,須臾可得,赤魃傷食民,任之,民心離散,社稷危矣!王自鑒之!」

七月,肆鱗軍征魃,王陰長吏肆使肆鱗手足:「將軍外以征魃,不得以歸,特遣吾令汝等共伐四國軍。勿遲!」眾疑之,肆禍擊殺十數人。眾駭然,莫敢不從。老弱三萬余皆赴役。

八月,王師敗績,敵削役首筑京觀,所役皆沒。舉國震恐。

浩攻魃還,乃召徒屬,皆憤慨曰:「彼受詔,全家眷矣。今王無道,將無能,以至眷屬皆沒,雖戮婁煩無以恨平,況侍賊子呼?」遂斬監軍。

九月,攻洛鶩。當是時,逆鱗軍在前,婁煩軍在后。婁煩欲驅虎吞狼,坐收為漁翁。

及擊聯軍,逆鱗將御嗣業率八百騎立于煩軍前,橫刀斬馬斥曰:「勿前,前則人馬俱碎!」婁煩軍雖眾,莫有敢前者。

婁煩眾作壁上觀,逆鱗士卒無不以一當十,喊殺震天,聯軍披靡獸散,尸首塞河。浩身先士卒,斬敵數百,不受降,盡殺之。

三日戰罷,逆鱗軍折損十之三四,轉視婁煩軍,婁煩眾將卒莫敢前語。浩謂婁煩軍眾曰:「洛鶩已破,納歸逆鱗,欲攻者盡前。」婁煩眾退卻。

地火明夷,肆黎子弒其君,掌婁煩。

邯朔領樓外郡,屢失其地,肆黎子罪之,戮其宗族。肆道屢諫不聽。

邯朔怒:「郡國動蕩,雖力竭無以能阻擋。吾夙興夜寐,生死度外,王不賞,反戮族親。」語未罷,人先厥。

及朔醒,舍人諫曰:「既殺宗族,王必以將軍懷恨,不用。及使至,吾等必卒矣!」

朔遂殺郡監,夜頓,及白,黎子使果縱兵擊帳。

朔聞,大駭,挽舍人曰:“非子之助,今吾斃矣!”

三日,婁煩三千余眾追至,困朔眾小巫山。朔謂徒屬曰:「生于天,死已地矣!」

浩聞朔反,困小巫山,曰:“朔素曉勇,奸王不用,吾當救之。”于是浩乃上馬,率八十騎救朔。及至小巫,見賊眾,徒屬皆曰:「目今賊眾我寡,不若輕騎擾之,以待援軍!」

浩對曰:「不可,時可待,朔眾未可待也!」乃分騎三隊,沖殺敵陣,所向披靡。

婁煩軍見騎兵曉勇,誤以朔援兵至,四散奔走。浩持槍陷陣,殺數百人,俘敵將。及賊眾潰散,小巫山遂保。會逆鱗大軍至,婁煩折二千由余,浩等亡騎百二十人耳。諸將以為神。

版權:創世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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