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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氣味刺得人鼻腔發酸，林夕攥著診療單蜷在候診椅里。CT影像上那塊陰影像朵不祥的陰云，正緩慢吞噬她左腦的溝回。

走廊盡頭傳來腳步聲，白大褂下擺掠過反光的地磚。林夕下意識把紙團塞進挎包，抬頭時呼吸驟停——顧沉的眉骨還留著那道淺疤，是那年她失手打碎玻璃相框劃傷的。

他無名指上的鉑金戒圈在冷光燈下閃了一下。

林夕站起來時膝蓋撞到金屬椅，疼得眼眶發熱。擦肩而過的瞬間，手腕突然被攥住。顧沉的手指還是那么涼，涼得像畢業典禮那天的雨。

“林小姐。“他的聲音像浸在福爾馬林里的標本，“病歷給我。“

護士站的呼叫鈴此起彼伏。林夕盯著他胸牌上“腫瘤科副主任“的字樣，忽然想起五年前那個盛夏。顧沉站在解剖教室窗邊剝橘子，陽光把他睫毛染成金色：“等攢夠首付，我要在朝陽區買間能看到中國尊的公寓，每天哄你吃維生素。“

“顧醫生認錯人了。“她把手抽回來，人造革座椅上的余溫正在消散。顧沉的手掌貼著林夕腕骨上那道淡青色血管，消毒水混著佛手柑的氣息漫上來。五年前他為她調制的香水配方，此刻正從另一個女人的婚戒邊緣滲出。

“我掛的是神經外科。“林夕用指甲掐住掌心舊疤，那里還留著顧沉教她解剖青蛙時畫的定位線，“顧醫生現在連病人都要搶？“

話音未落就被眩暈擊中。視野里顧沉的喉結重重一跳，那些被他鎖在鏡框后的記憶突然傾瀉——暴雨夜蜷在解剖臺上的少女，濕發黏著蒼白的臉，指尖在他掌心畫著虛線圈：“等癌細胞吃到海馬體，我就把關于你的記憶提前火化。“

“左側顳葉占位引發視野缺損，最近吐過幾次？“顧沉摘鋼筆的動作扯松了領帶，暗紋領帶夾是他們當年在潘家園淘的青銅殘片。

林夕后退半步，脊背撞上消防栓的金屬邊緣。電子叫號屏的紅光掃過顧沉的白大褂，在他鎖骨投下一道血痕似的陰影。當年她就是用這里盛接他的淚水，咸澀的液體滲進手術縫合線般的初戀。

護士抱著病歷夾匆匆而過，掀起的風里散落半張處方箋。顧沉彎腰時露出后頸的褐色小痣，那是林夕十九歲生日時用虹吸咖啡的蒸汽燙出的印記。

“把上個月增強MRI的影像調出來。“他對著空氣說話的樣子和分手那天重疊，只是這次接話的不再是林夕，而是從處置室探出頭的年輕護士：“主任，3床出現噴射性嘔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