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背景

公元184年春，正月剛過，冀州鉅鹿人張角自稱“天公將軍”，率領黃巾賊揭竿而起，打著“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旗號，裹挾數十萬饑民橫掃中原。東漢朝廷如熱鍋上的螞蟻，靈帝劉宏急召中郎將盧植、皇甫嵩、何進等人領兵平亂，同時下詔各地郡縣募兵御敵，賞田十畝，免稅三年。幽州涿郡涿縣雖是個北疆小城，人口不過數萬，卻因地處要沖，民風剽悍，鄉里多有不甘寂寞的豪杰。那年三月初，桃花初綻，春風微暖，涿縣街頭巷尾都在議論黃巾賊的動靜，縣令忙得腳不沾地，滿城貼告示召集鄉勇。而劉備，一個自稱中山靖王劉勝后裔的草鞋販子，正挑著擔子琢磨著如何借這亂世翻身。

正文

涿縣街頭，塵土飛揚，春日的陽光灑在青石板路上，映得路邊攤販的叫賣聲格外熱鬧。縣衙門前的告示欄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縣令剛貼出一張黃紙告示，上書“朝廷急募義勇，平黃巾賊，賞田十畝，免稅三年”，字跡歪歪扭扭，墨跡未干，旁邊還貼著張懸賞令：“捕黃巾賊首張角者，賞金千兩。”鄉民們議論紛紛，有說“黃巾賊燒了冀州十幾個縣，遲早打到咱這兒”的，有嘆“朝廷這賞田忒摳門，誰肯賣命”的，還有個老漢嘀咕“聽說張角會妖術，吹口氣就能讓人頭暈”。

劉備擠在人群后頭，耳朵支棱著聽動靜。他個子瘦高，約莫七尺五寸，耳朵大得像招風旗，眼角細長，透著一股機靈勁兒。身上穿一身灰布短衫，肩上挑著兩捆草鞋，腰間別著個破竹簍，里頭裝著幾雙賣剩的貨，鞋底磨得發黑，草繩還沾著泥點。這幾年，他靠織草鞋賣草鞋混日子，生意不好不壞，攢了點銅錢，租了個小院落腳。可他心里總憋著股勁兒，自打小聽娘說“咱是中山靖王之后”，就覺得自己不該一輩子窩在涿縣給人墊腳底。他盯著告示，心想：“朝廷募兵，這不正是機會？黃巾賊鬧得兇，盧植將軍都出動了，我要是拉支隊伍，混個功名，興許能光宗耀祖！”

正盤算著，他拐過街角，迎面撞上一個紅臉漢子。那漢子身高八尺，長須飄飄，眉如臥蠶，眼似銅鈴，手里攥著一把崩了口的屠刀，正蹲在路邊一塊磨盤石上生悶氣，嘴里罵罵咧咧：“這破刀，連豬骨都剁不動，還指望殺賊立功？老子真是倒了八輩子霉！”刀刃上缺了個大口子，刃口卷得像狗啃過，旁邊還扔著塊沒剁完的豬肘子，油乎乎地沾著土。劉備眼尖，見這人氣度不凡，忙放下擔子，搭話：“兄臺，這刀咋了？瞧你這身板，殺豬不在話下啊！我這草鞋結實，要不要試試墊腳，別硌著了？”

那漢子抬頭，胡子抖了抖，哼道：“我叫關羽，字云長，祖上在關西犯了點事，十多年前逃到涿縣落了戶，靠賣豬肉混口飯。昨兒幫鄉里殺豬，那頭豬骨頭硬得跟石頭似的，刀砍下去崩了個大口，氣得我直想砸攤子。這年頭，刀都靠不住，還指望干啥大事？”劉備聽罷，眼珠一轉，堆起笑臉：“關兄豪氣干云！現如今黃巾賊鬧得兇，朝廷正募兵，賞田十畝呢。咱們不如合伙干點大事？我有草鞋，你有刀，正好互補！”關羽斜他一眼，上下打量：“草鞋能干啥？墊腳都不香，熏得我頭暈。你這擔子看著也不像能打仗的樣。”劉備不慌，拍拍擔子：“墊腳也比踩泥強，戰場上跑得快，鞋壞了我現織！再說，黃巾賊燒殺搶掠，涿縣遲早不保，咱們總得搏一把！”

關羽瞇眼想了想，摸摸胡子：“你這人倒會說話。黃巾賊是得收拾，我早聽鄉里說，那張角妖言惑眾，帶著一幫泥腿子到處放火，朝廷那幫家伙又只會收稅不管事。干大事也行，可咱倆這點家底，能成啥氣候？”劉備正要再勸，街角突然傳來一聲獅子吼：“哪個龜孫偷我酒葫蘆？！”震得路邊雞都撲棱棱飛起來。只見一個黑臉大漢沖過來，身高九尺，豹頭環眼，胡子炸得像鋼針，手里拎著一根粗桑木棒，滿臉殺氣，腳下踩得石板路咚咚響。

劉備嚇一跳，忙上前攔住，雙手一拱：“壯士別急，我請你喝一杯消消氣！”那大漢瞪圓眼睛，嗓門震天：“我張飛，字翼德，家住涿縣南五里，有幾畝田，幾棵桃樹，釀點酒賣。那葫蘆是我爺爺傳下來的，昨兒晾在門口曬，回頭就不見了！我爺爺當年靠這葫蘆裝酒，喝退過一窩山賊，誰敢偷我非揍扁他不可！”關羽一聽，哈哈一笑，拍大腿：“哎呀，黑臉兄弟，那葫蘆我撿了！昨兒刷刀，豬血粘得緊，拿它裝水洗了洗，豬油味兒太重沒刷干凈，就扔路邊了。”

張飛氣得臉更黑，棒子往地上一杵，震得土都飛起來：“紅臉賊，你拿我傳家寶刷豬血？！我爺爺當年用這葫蘆灌醉了山賊頭子，救了全村，你倒好，拿它當水瓢！”關羽冷哼：“你那酒酸得像馬尿，我還嫌臟了我的刀！再說，扔路邊也沒人撿，可見不值啥錢。”張飛怒吼：“不值錢？我拿十壇酒換都不換！”眼看倆人要抄家伙干架，劉備趕緊擠中間，雙手一攤：“二位英雄，消消氣！朝廷亂了，黃巾賊燒殺搶掠，冀州都快成灰了，涿縣遲早不保。咱們在這兒打架，黃巾賊可不等人！不如結個兄弟，報效朝廷，平賊立功，省得讓董卓那幫家伙看笑話！”

張飛一愣，撓撓頭：“報國？聽起來不錯。黃巾賊是得揍，我昨兒還聽說他們燒了鄰縣，把縣令都綁樹上烤了。不過得先喝頓酒壓壓火，不然我咽不下這口氣！”關羽捋捋胡子：“也好，喝完再算賬。朝廷這德行，我早看不慣，董卓那廝進京時帶了幾車金銀，愣說自己清廉，惡心死人。”劉備見縫插針：“那就去張兄弟家，找個清靜地兒，咱們好好合計！這亂世，兄弟齊心，才能干大事！”

三人來到張飛家后院，宅子不大，土墻泥瓦，院里卻有片桃林，正值三月，桃花開得艷紅如火，枝頭綴滿花苞，地上落瓣鋪了厚厚一層，春風一吹，花瓣飄得滿院都是。張飛從屋里翻出個木箱，打開一看，里頭全是破陶罐，他罵道：“娘老說我藏酒浪費，早知道搬地窖里！”折騰半天，才從地窖掏出一壇自釀桃花酒，拍開泥封，酒香撲鼻，帶著股淡淡的花味。關羽從攤子上拿來塊豬后腿，那刀崩了口，硬切都切不齊，豬肉撕得參差不齊，擱在破木盤里，看著像狗啃過。劉備猶豫半天，掏出一雙草鞋，賠笑：“這桌子晃得厲害，我墊一下，省得酒灑了。昨兒賣剩的，干凈著呢！”

張飛瞪眼：“大哥，你這鞋味熏得我酒都不香了，拿遠點！這桌子是我爹留下的，晃就晃，塌不了！”關羽皺眉：“還不如拿豬皮墊，起碼沒草味。墊桌子也不嫌寒磣。”劉備忙解釋：“湊合用，回頭我織雙新的，熏不著二位！我這手藝，織雙鞋不過半日，戰場上還能應急。”張飛哈哈一笑：“大哥這手藝，倒是稀罕。行，墊就墊，別怪我笑話你！”劉備硬把草鞋塞桌子底下，果然穩了點，可那股草味混著酒香，熏得三人直皺眉。

酒過三巡，張飛醉眼朦朧，拍桌子吼道：“朝廷這德行，早晚完蛋！董卓那幫家伙魚肉百姓，黃巾賊又四處放火，聽說張角還有倆兄弟，張寶、張梁，一個會畫符，一個會念咒，搞得跟神仙似的。咱們結拜吧，扶漢室，殺黃巾！”關羽點頭：“我早看董卓不順眼，那廝進京時帶了幾車金銀，愣說自己清廉。黃巾賊也得收拾，涿縣南邊都傳遍了，說張角吹口氣能讓人頭暈，我看就是嚇唬人的。干了！”劉備趁熱打鐵：“好！咱們就在這桃園立誓，兄弟齊心，共創大業！朝廷雖亂，漢室根基還在，咱們出力，興許能混個一官半職！”

張飛從屋里翻出三根香，點上插在土里，煙霧裊裊升起，三人跪地，焚香盟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吾劉備、關羽、張飛，結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共匡漢室，平賊亂！”誓言鏗鏘，桃花林里回蕩著三人的聲音，連院外的野狗都嚇得夾尾巴跑了。誓完，張飛豪氣干云一拍桌子：“痛快！從今往后，咱們就是一家人！”結果“咔嚓”一聲，桌子四腿一歪，塌了——原來草鞋墊得太高，腿壓斷了，酒壇摔地上碎成八瓣，豬肉滾了一地花瓣。

劉備忙扶桌子：“三弟輕點，這桌子比我草鞋還脆！”關羽冷笑：“大哥這鞋，墊桌不行，墊腳倒是夠味。早知道用我的刀架著。”張飛哈哈大笑：“塌了正好，省得我娘老說我喝酒砸家具！這桌子塌得值，結拜的大事成了！”劉備苦笑：“成了是成了，可這酒沒了，肉臟了，咋收場？”張飛一揮手：“沒事，地窖還有三壇，夠咱們喝到天亮！”關羽搖頭：“喝到天亮，黃巾賊都打到門口了。還是先合計合計，咋拉隊伍吧。”

院外，幾個路過的鄉民探頭探腦，見這仨家伙跪在桃花林里，又是香又是酒，還砸了桌子，忍不住嘀咕：“這仨人是結拜還是祭鬼？那草鞋味兒熏得老遠都能聞見。”消息傳開，涿縣街頭多了個笑談：“劉備、關羽、張飛，桃園結義，桌子都墊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