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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黃河決口石人現 潁州烽火赤旗揚
且說那元朝至正年間,天傾西北,地陷東南。黃河九曲十八彎,自汴梁至濟寧三百里河堤,竟如朽木般轟然崩裂。但見濁浪排空,蛟龍翻騰,千里膏腴頃刻化作澤國。逃難百姓扶老攜幼,哀鴻遍野。恰此時,河工于淤泥中掘得石人一尊,左目空洞如深淵,背鐫“莫道石人無目,此物一出天下覆“十二個血字。霎時間,童謠遍傳九州:“石人一只眼,挑動黃河天下反“!
潁州城外白鹿崗上,韓山童與劉福通對坐青石。韓公紫面長髯,身披八卦道袍,袖中暗藏讖緯天書。劉福通豹頭環眼,鐵甲外罩赤色披風,腰間龍泉劍鳴響不止。“此乃天賜良機。“韓山童撫須長嘆,“自大禹治水,九鼎定鼎以來,未有天災若此。吾夜觀星象,紫微晦暗,熒惑守心,當有真龍出淮泗。“劉福通拍案而起,震得松針簌簌而落:“某家已聚三千白蓮弟子,只待兄長登高一呼!“
卻說元廷大都城內,太師脫脫夜不能寐。忽聞窗外烏鴉哀鳴,披衣觀星,見北方七宿竟呈血光。“此主刀兵之災!“急召樞密院眾將。大都城門轟然洞開,五千怯薛軍鐵騎踏碎月色,馬槊如林,直奔潁州而來。
至正十一年五更時分,潁州城頭赤旗獵獵。韓劉二人登壇祭天,忽聞城下金鼓震天。脫脫銀甲白馬,手持丈八蛇矛,身后鐵騎列陣如烏云壓城。“反賊受死!“聲若驚雷。劉福通怒目圓睜,揮刀縱馬直取脫脫。兩軍相交,殺聲震得潁水倒流。混戰中韓山童身中七箭,猶自高呼:“赤氣貫北斗,白蓮...開九...“言未盡而氣絕。
殘陽如血,劉福通浴血突圍,懷中緊抱韓林兒。至碭山腳下,忽見白蓮自石縫怒放,異香撲鼻。眾將士皆泣拜于地:“白蓮圣子,當主沉浮!“遂以黃綾為襁褓,鑄金冠為搖籃,號“小明王“。
卻說江淮之地,彭城郭子興正于校場點兵。忽見東南方赤氣沖天,一黑面青年布衣草履而來。此人額骨如伏犀貫頂,雙眸開闔間精光四射。郭帥手中令旗不覺墜地,暗忖:“昔年望氣士言'淮西有天子氣',莫非應在此人?“遂下階執其手曰:“元璋吾弟,可愿共圖大事?“
此時誰人知,二十年后金陵城頭日月重開,皆始于此日相逢。正是:石人挑動山河碎,真龍初現芒碭云。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