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不屬于此世的眼睛

雨夜的滬市街頭，林軒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指縫間漏出霓虹燈破碎的光斑。

這是他第三次被房東趕出來。

身后的行李箱輪子卡進窨井蓋縫隙，劣質塑料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低頭去拽拉桿時，眼角瞥見便利店玻璃窗上的招聘廣告——時薪15元，要求“精通三門外語”。

“叮——”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催繳網貸的短信刺破雨幕。林軒突然笑起來，笑聲裹著雨水砸進下水道。他曾以為考上985就能掙脫命運，卻不過是換了個精致的籠子。

雷聲在云層深處翻滾。

當那道紫紅色閃電劈中便利店招牌時，林軒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金屬支架融化的鐵水像熔化的糖漿，卻沒有溫度。他聞到鐵銹混合焦糊的腥甜，視網膜殘留著閃電的紋路——那分明是某種文字。

“靈墟…開……”

喉嚨突然發不出聲音。柏油路面裂開蛛網般的紋路，深紫色霧氣從地縫中滲出。林軒看見霧氣中漂浮著無數眼睛，每只瞳孔里都映著不同的世界：有御劍飛行的修士被黑霧吞噬，有星艦在紫色星河中崩解，最后定格在一雙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充血的眼睛。

行李箱轟然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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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青云天域的棄子

劇痛從每個毛孔鉆進來。

林軒睜開眼時，首先看到的是青銅燈盞里跳動的青色火苗。火芯中不時浮現人臉，那些扭曲的面孔正對著他無聲尖叫。

“軒兒，該喝藥了。”

瓷碗抵到唇邊，褐色的湯藥里沉著半截蜈蚣。端藥的老婦手指干枯如樹根，腕上纏著串灰白珠子——每顆珠子都嵌著枚人類牙齒。

記憶碎片突然涌入。

這具身體的主人也叫林軒，是青云天域林氏家族的庶子。三日前在測靈大典上，他的靈墟血脈純度僅有半成，不及嫡系子弟的百分之一。族老當場宣布將他貶入“塵院”，那是專門安置廢物的地方。

“陳嬤嬤，我自己來。”

林軒接過藥碗，指尖碰到老婦手背的瞬間，某種冰冷的觸感順著血管竄上來。他本能地縮手，藥汁潑在石磚上，騰起帶著腥臭的白煙。

老婦渾濁的眼珠轉了轉，露出殘缺的黃牙：“塵院的孩子，不配浪費藥材。”

她枯爪般的手突然扣住林軒手腕，指甲陷進皮肉。暗紅色紋路從接觸點蔓延，像活著的寄生蟲鉆進血管。

劇痛中，林軒瞳孔深處閃過一抹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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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第一次吞噬

“啊！！！”

慘叫聲來自陳嬤嬤。

她觸電般縮回手，五根指甲齊根斷裂，傷口處涌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黑色液體。老婦驚恐地盯著少年：“你…你的眼睛……”

林軒踉蹌著退到墻角。

銅鏡里映出他的臉：右眼還是普通的棕黑色，左眼卻變成純粹的紫晶色，瞳孔深處有星云旋轉。被陳嬤嬤抓過的手腕上，暗紅紋路正在被紫色吞噬，像墨汁滴進清水。

“虛空污染！”陳嬤嬤尖嘯著掏出一把骨笛，“塵院有虛傀！”

笛聲撕破寂靜。

林軒聽到四面八方傳來腳步聲，瓦片在屋頂震動。他撞開木窗翻進后院，月光下看見自己的影子分裂成兩個——一個正常的人形，另一個是長滿觸手的怪物。

“抓住他！”

箭矢破空而來。林軒撲進枯井，后肩傳來灼痛。箭頭上刻著鎮邪符咒，此刻卻在他血肉中融化成紫色光點。追殺者的火把照亮井口時，他發現自己能看清每個人體內的光團——嫡系少爺林墨陽心臟處跳動著拳頭大的青芒，而護衛們只有螢火蟲似的光點。

饑餓感突然席卷全身。

當林墨陽的劍鋒刺來時，林軒鬼使神差地伸手握住了劍刃。血肉模糊的手掌爆發出紫光，劍身上鐫刻的靈紋寸寸崩解，青芒順著劍身流入他體內。

“我的靈墟之核！”林墨陽跪倒在地，七竅滲出黑血，“你…你修了邪術！”

林軒看著掌心愈合的傷口，紫瞳在黑暗中明滅不定。井底傳來空洞的回響，像是另一個世界的呼喚。

第四節：來自上古的囈語

追殺聲漸遠。

林軒蜷縮在井底，聽著自己心臟發出擂鼓般的轟鳴。每一次跳動，都有新的記憶在腦內炸開——不屬于他的記憶。

他看到星空在燃燒。

數萬修士懸浮在破碎的大陸上空，為首的白衣人雙手結印，身后展開橫貫天地的靈墟陣圖。無數紫色裂隙在他們身后張開，某種不可名狀的存在正從裂隙深處涌出。

“以吾等靈墟之核為祭……”

白衣人突然轉頭，面孔赫然是林軒自己。

劇痛再次襲來。

等林軒恢復意識時，井底石壁上爬滿發光的紫色紋路，像某種活著的經脈。他觸碰石壁的瞬間，整口枯井開始震動，磚石剝落后露出青銅澆筑的井道，壁上刻滿與閃電中相同的文字。

“靈…墟…之…鑰……”

指尖劃過銘文時，紫瞳自動解析了含義。井道深處傳來鎖鏈斷裂的巨響，林軒不知道，他剛剛解開了青云天域封印三千年的“虛空井”——上古修士用十萬生靈鎮壓的災厄之源。

第一縷黑霧纏上腳踝時，他聽到井底傳來笑聲。

青銅井深處，被鎖鏈貫穿的白骨緩緩抬頭，空蕩蕩的眼眶里亮起紫光。

“終于等到你了…另一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