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林默的劉海滴落，他抹了把臉，繼續在空無一人的球場上奔跑。右腳踝傳來陣陣刺痛，但他咬緊牙關，強迫自己完成最后一組折返跑。

“砰！“

足球重重地砸在球門橫梁上，彈回場內。林默喘著粗氣，看著那個在雨中滾動的皮球，仿佛看到了三個月前的自己——那個在職業隊試訓中意氣風發的少年。

“喲，這不是我們的大球星嗎？“

刺耳的聲音從看臺傳來，林默不用抬頭就知道是誰。張昊，他曾經的隊友，現在校隊的隊長。張昊身后跟著幾個校隊成員，他們穿著嶄新的球衣，胸前印著醒目的?；?。聽說你被職業隊退貨了？“張昊跳下看臺，踩著積水走到林默面前，“也是，就你這種水平，連給我們校隊提鞋都不配?！?

林默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能聞到張昊身上傳來的古龍水味道，混合著雨水的腥氣，令人作嘔。

“讓開。“林默低聲說。

“你說什么？“張昊故意把耳朵湊近，“大點聲，我聽不見?！?

“我說，“林默抬起頭，雨水順著他的下巴滴落，“讓開?！?

張昊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你們聽見沒有？我們的大球星生氣了！“他轉身對身后的隊友說，“要不要來場友誼賽？讓我看看職業隊的水平？“

林默感覺右腳的舊傷又開始隱隱作痛。他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別說比賽，就連正常訓練都成問題。但他更清楚，如果今天退縮了，就再也抬不起頭了。

“來就來?！傲帜瑥澭鼡炱鸬厣系淖闱?。等等。“

一個渾厚的聲音打斷了這場即將開始的較量。林默轉頭看去，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正撐著傘站在場邊。他認出來了，這是新來的體育老師，陳遠。

“陳老師。“張昊立刻換上一副恭敬的表情，“我們正準備訓練呢?！?

“我看到了?！瓣愡h走到幾人中間，目光在張昊和林默之間來回掃視，“校隊的訓練時間是下午三點，現在才一點。你們這么積極？“

張昊訕笑兩聲：“我們這就走。“

等張昊一行人離開，陳遠才轉向林默：“你的右腳，受過傷？“

林默下意識地縮了縮右腳：“沒事。“

“我是前國青隊教練，“陳遠說，“你的跑動姿勢出賣了你。右腳不敢完全發力，重心總是偏左，這是典型的踝關節舊傷?！?

林默沉默不語。雨水打在他的臉上，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跋氩幌胫匦麻_始？“陳遠問。

林默猛地抬頭：“什么意思？“

“我看了你剛才的訓練，“陳遠說，“雖然動作變形，但基本功還在。最重要的是，“他頓了頓，“你的眼神里還有火?！?

林默感覺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三個月來，第一次有人對他說這樣的話。

“明天早上六點，“陳遠轉身離開，“帶上你的球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