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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誒唷,你們都仔細著,別把喜燈籠給砸壞咯!平日里不是機靈得很么……”

被徐老婆子指著臉教訓的幾個小丫鬟弱弱地連聲回“是”。

“那幾個端花盆的,動作也都利落些。一會兒少爺可是要親自過來看的。”

張府上下都籠罩著無比喜悅的氣氛,喜慶祥和,大紅燈籠襯得喜堂愈發明亮。

這府中的少主人是個姿容清俊的少年,名喚張蓮卿,這公子的名字里帶了個蓮字,人也生得秀氣,一看便知是府里長大的、嬌生慣養的公子哥。

如果忽略那眉眼間的暗含的病弱之氣,他當真會是一眾少女的春閨夢里人。他下午過來查看下人們有沒有疏漏,可把那些婆子丫鬟給稀奇壞了。

他平日幾乎不出房門,只窩在自己的榻上,好在張家有錢,每日以湯藥吊著他這副殘軀,不然……只怕是連這成親的吉日都是捱不到的。

“一拜天地——”

男子高亢的聲音一傳來,張蓮卿便不得不收回了思緒,他瞥了眼一旁著大紅嫁衣的女子,心里卻是五味雜陳。

張蓮卿心道:這便是我要與之共度余生的人……我纏綿病榻多年,如今是強撐著出來拜堂,泠璇這么好的姑娘,又生得如此貌美,怎會真心實意地嫁給我?

“二拜高堂——”

張夫人端坐著,面上雖是笑著,但那笑意并未抵達眼底,她瞟向新娘躬身時,微垂下的紅蓋頭,不由瞇了眼。

“夫妻對拜——”

張蓮卿與玉泠璇對拜,彼此卻心思各異。

玉泠璇只看得清腳下的紅色地毯以及華麗的婚鞋。垂下的紅蓋頭讓她感覺自己的人生也快要被盡數遮住,再不能重見天日。

如今我便要成為張蓮卿的妻子了么……可我還沒有準備好。明明知道這一天總歸是會來的,可我……

衣袖下,是她攥緊的手,連指甲嵌入了皮肉都沒有察覺。這點疼和她在張家所受的辛苦折磨比起來,還不及十之一二。

賓客的說笑聲放大了數倍,傳入玉泠璇的耳中,他們在客套地說著道喜的話。可于她而言,卻像是一句句冰冷刺骨的警示。即刻起,她的個人命運便真的與張蓮卿綁定在一起,與張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送入洞房——”

新婦被攙扶著送入了洞房,張蓮卿留在席間給賓客敬酒。他的身體如何,大家自是知道,因此誰也不敢灌他的酒。只走個過場也就是了。

可張蓮卿也不知是怎么了,今日非要痛痛快快地飲下一杯,他笨拙地捏著酒盞,眼睛一閉,將那冰涼辛辣的液體咽下,只是經過了喉頭,便覺身體不適,似是五臟六腑都跟著火辣辣的疼。

一賓客笑道:“誒唷,張公子,你可別逞強。身子不適就先去歇著吧。少夫人還在等您呢。”

“是啊,窈娘還在等我……”

可等他,他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本想著至少今夜可以放縱一回,可這區區一杯酒就將他的心思澆了個透心涼。

侍人送張蓮卿來到房門前,那門虛掩著,紅燭的光就從里面透出來,打在臉上,暖烘烘的。

玉泠璇坐在床邊,雙手交疊,坐姿乖巧,紅蓋頭的位置和一開始時沒有什么差別,她也沒有提前自己掀開。

桌上放了好些茶點,還有一柄種水極好的翡翠如意。

“窈娘,久等……”

他只飲了一杯,酒氣沒有多少,卻醉了心神,眼前喜慶的紅色,多少也掃去了心間些許愁緒。

余生你我將攜手。不論你心中如何不愿,你都已是我的妻。母親的意思,如今也應是我的意思。其實沒什么不好的,和我在一起,你便可為人正室。不然……

懷著這般心思,張蓮卿手執玉如意,從紅蓋頭的邊沿一挑,大紅傾覆之下,是少女艷若桃花的容色。她額間的赤色花鈿紋路繁復,眉眼間流露的羞怯,入了張蓮卿的眼,更是平添了幾分取悅夫君的意味。

愁緒涌上心間,玉泠璇心說:張蓮卿從前只將我當成奴婢驅使,雖沒有動輒打罵,但態度也是淡淡的。或許他從前沒有將我當女子來看待。可是今夜我將成為張少夫人。

他是否會將我當作真正的妻子……還是和從前一樣?

思緒百轉千回,最終還是被張蓮卿略微嘶啞的聲音喚回。玉泠璇眸光微動地看著張蓮卿,他手中的玉如意并未放下,而是“啪”地打在玉泠璇的下巴上。

雖然不很疼,但玉泠璇還是被此舉驚到了。她不解。而很快這怪異舉動就得到了很好的詮釋。

張蓮卿向上微抬,似在觀賞。

“從前竟不知窈娘生得這般標致……如今一瞧,窈之一字,名副其實。”

玉泠璇并未因這夸獎而感到開心,這如意本就是用來挑紅蓋頭的,意為榮華一世,永結為好的美好愿景。可張蓮卿卻用在了她身上,且依舊是以高位者的姿態,并無半點夫妻間的情趣。

只看那雙眼,就知他是不自覺地羞辱。何為不自覺,在張蓮卿看來,這般舉動和夸贊,對新婦來說是她無上的榮耀,應該感動得一塌糊涂才是。

玉泠璇垂下眼睫,盯著足尖,滿頭珠翠和繁復華貴的婚服,她端著半日,現在覺得呼吸愈發困難,曖昧的燭火更是不體貼她的心情。

“夫君可是飲酒了?”

“嗯,小酌一杯。”

“你身子不適,以茶代酒也就是了。賓客不會不應的。你看,不過飲了一杯,你的聲音就啞了。”

張蓮卿道:“我就知道,你還是心疼我的。你是除了母親外,待我最好的人。所以……這樣大喜的日子,我是斷不會以茶代酒的,太過掃興了。”

玉泠璇沒有說話,他怎會知道,她根本不是心疼他。只是張蓮卿本就體弱多病,要是因為飲酒而害得他更加病重,這后半夜她可就別想休息了。

“來,我們還沒有飲過合巹酒。”

酒盞是淡淡的粉色,精致的兩盞如今就攥在張蓮卿的手中。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果酒,玉泠璇交杯飲下時,卻喝出了鴆酒的那般視死如歸、決然赴死。

是啊……禮成就意味著她這一生只能和這樣一個病弱少爺在一起,生是張家人,死是張家鬼。

沒有人問她愿不愿意,她的命運,從不是自己一個人說的算。其他女子出了嫁,若娘家不在近處,在婆家都無依無靠。更何況她……在小小年紀,便被賣給了張家做童養媳。一張賣身契,換了一袋糧食和五兩銀子,養活了一家老小。

四歲的年紀,本不該記得那么多事。可隨著時間推移,張夫人對她的嫌棄數落便多了起來,每每想要辯駁幾句,就會聽得冷哼一聲,然后便是那常談的話題。

“若非我兒臥病,憑你的家室,就是想進張府給少爺提鞋,都是不配的。能做正室,已是你三世修來的福分。當日你母家一張賣身契,毫不猶豫地將你給賣給我們,我們除去五兩銀子外,還送了袋米。這已是莫大的恩情。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身在福中不知福么……

玉泠璇冷笑,可在她看來,做張家的媳婦,她的身份還不如那些大戶人家的寵妾。哪一個不是金奴銀婢地侍奉左右。而她卻是徒有其表,被人差使,就連下人都是嘴上恭敬,心底里鄙夷。

“夫人,在想什么?”

張蓮卿撫向玉泠璇頭上的珠翠,又順著她的耳側摸至臉龐。

“在想……我與夫君也算是自小便相處的情誼,如今結為連理,只要你肯信我憐我,讓我不至于沒有依靠,我就是受再多的委屈,也不會有什么怨言。”

不求伉儷情深,只盼能平平淡淡過完余生。

“委屈……夫人這意思,我倒是不明白了。怎么,從前你在張家過得很委屈么?”

張蓮卿聽不得玉泠璇說這樣的話,他冷哼了聲,一屁股坐在床沿上,不想理會玉泠璇,可越想越氣,他狐疑地打量著那花容月貌的新娘子,心中生出了幾分不快和猜疑。

“你是覺得嫁給我,委屈了你是不是?我告訴你,玉泠璇,你這輩子都只能是我張家的媳婦。就算你心中屬意的人不是我,你也得給我守著。這就是你的本分。”

“我若不是臥病多年,你也無緣當張家的少夫人。這樣的恩榮,換做是其他女子,不知要高興得怎樣了。你竟還不知足……”

玉泠璇沉默不語,張蓮卿疑她,輕視她,這些在婚前便是再明顯不過的事,她都知道。一個人的本性如此,怎會因成了親,就會有所改變呢?不過是自欺欺人,為那晦暗的未來找一絲光明的可能。

大概是察覺到自己不應在大婚當晚說這樣的話,張蓮卿放緩了語氣。

“今天不該說這些的。夫人,只要你從此心中只有我一人,這便足夠了。我們不談過去,可好?”

過去么……

玉泠璇只覺得可悲,她從一開始就只有張蓮卿這一個男人,她每一步都走得謹慎,生怕落下話柄。可就是這樣,還是免不了閑言碎語。

她生得雖比尋常女子好些,但這不應該成為被潑臟水的理由。

“夫君為什么要這樣說?我從來都只有你。”

“你說這話,自己可還相信?從前你在府中就是招蜂引蝶,有時我真的甘愿你生得普通些。那些小廝看你的眼神,透著深重的欲望。白澶也和你眉來眼去的,這兩年更是愈發明目張膽,當著我的面和你談笑風生。”

“你們……是不是等著我哪天死了,好雙宿雙飛?”

玉泠璇臉頰漲紅,她沒想到,張蓮卿血口噴人,竟會到這樣離譜的程度。

“張蓮卿……我在你心中就是這樣輕浮隨意的女子?白醫師是在盡一位醫者的本分,他的行醫水平是這一帶數一數二的,這你也知道。我和白醫師并沒有談笑,我是在向他詢問你的病情以及用藥相關。”

版權:昆侖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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