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拒絕了媽媽給我安排的十八個相親對象。

于是她趁著我過年回家，把我鎖在了家里。

“我打電話替你辭職了，結了婚再回去工作。”

媽媽得意洋洋地晃晃我的手機。

我翻身就從五樓窗戶跳了下去。

媽媽啊……你是不是忘了，你當初也是被外公外婆這樣逼婚的呢？

……

我幾乎可以確認那時候我是死了。

我看到了醫生嘆息著開了死亡證明，看到了媽媽泣不成聲的悲痛模樣。

可我卻又醒來了，在一間看上去有些老舊的醫院病房里。

我揉揉發痛的腦袋，有些迷茫。

五樓，并不是一個百分百致死的高度。

但這次我的運氣不錯，跳下去的當場就斷了氣息，沒有再被送去醫院受罪。

我感覺自己的意識像是一個不斷上升的熱氣球，看著媽媽狂奔下樓，抱著“我”絕望慟哭。

但她一邊哭，還在一邊指責我：

“你真是不孝啊！媽媽受了多少苦才把你拉扯大，說你幾句你就跳樓了，一點責任心都沒有……你讓媽媽怎么活啊……”

我本想輕輕擁抱她的手，又停在了原地。

這就是我的媽媽。哪怕到了這種時候，她也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么。

……

“我妹妹還活著，拔什么呼吸機！我告訴你，你這是殺人！你在殺人！你給我滾出去！”

一個男人聲嘶力竭地和旁邊的人爭吵。

……好吵。

我瞬間從床上坐了起來。

眼前出現的人，都穿著過時的衣服，留著過時的發型。

這個情緒激動的年輕男人，我不認識。

但和男人吵架的這個女人——

咦？長得好像我媽媽，但她明顯要年輕多了，看著也就二十出頭的模樣。

我突然從床上坐起的舉動，似乎嚇到了這兩個人，他倆也不吵了，瞬間齊刷刷地朝我看過來：

“……季云，你醒了？”

“阿云，你醒了！”

男人和長得像我媽媽的女人同時驚呼出聲。

只是，這年輕小伙明顯很開心，而那個女人則是一臉的驚恐。

……等等，季云？

這個名字我似乎有些熟悉。

我腦海里莫名閃現出一些不屬于我自己的記憶片段。

有“我”小時候上學的情景，有和朋友一起去看露天電影的畫面，還有“我”似乎在樓頂上和什么人爭執的場景。

我茫然地仔細辨認著這些奇怪的回憶，這個年輕男人的臉也逐漸變得熟悉。

“……季楓？”

我吐出了一個從心里浮現出的名字。

那個男人擔憂的面孔突然露出欣慰的笑容：

“……妹啊，你還認得哥！太好了，太好了，老天保佑啊！”

季楓又抱著我嗚嗚哭了起來。

我并沒有如他一樣激動，只是繼續認真而迷惑地盯著那個和我媽媽很像的女人。

“……劉倩倩？”

我試探著，輕輕吐出幾個字來。

那個女人神色復雜，被我叫了名字，更是霎時一臉的惶恐不安，似乎并沒有因為“我”的蘇醒而有一絲開心。

沒錯了。她并不是像我媽，而是——

她就是我媽。

我重生了。

我重生在我媽媽年輕時的好友，當年英年早逝的季云阿姨身上。

她去世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自然完全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只是小時候不小心看到了媽媽從前的日記——我才知道，這個阿姨是死于自殺墜樓。

我問過媽媽，但她一臉慌亂，諱莫如深，并且再也不許我提起這個名字。

方才的爭吵很快引來了護士，她不滿地把我媽媽趕了出去：

“吵什么？這病人差點就成植物人了，好不容易醒來，還要做很多檢查，趕緊出去趕緊出去！”

季楓——我這位印象里的“哥哥”，也被護士小姐請出了病房。

……

我一點也不像一個從樓頂墜落，剛剛蘇醒的人。

幾天后，各項檢查結果顯示，我竟然一切正常，只是一些外傷還沒有完全恢復。

季楓替我拎著行李，領著我回了家。

“阿云啊，咱爸咱媽去的早，我就你這一個親人，你怎么能為了梁書吟去死呢？那狗男人不是個好人，就算是個大學生，咱也不稀罕。”

季楓還是一臉的難過，絮絮叨叨個不停。

“——等等，你說什么？”

我瞬間瞳孔地震。

因為梁書吟不是別人——他是我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