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著腳走出宴會廳，立刻有人跟了上來。

是許家的司機。

他拉開車門，畢恭畢敬地說：“我先送您回去。”

我搖頭。

我要等許若彤。

我答應過，會好好照顧她，會一直都好好照顧她。

這里這么多人，還有好多我不認識的人，太不安全了，我不放心。

司機眼中滿是輕蔑，他有些不耐煩：“小姐吩咐了，先送您回家。”

說完，他拽住我的手腕，想要把我塞進車里。

我不愿意，跟他掰扯起來。

拉拉扯扯間，一股熟悉的花香鉆入鼻腔。

我連忙掙脫司機的手，對走出來的許若彤露出個笑臉：“彤彤，我們，一起回去吧。”

她瞥了我一眼，剛想開口。

自她身后走出個男人來，年輕的很，臉很生。

但是身形輪廓，跟剛剛在化妝間里的人影，重合在一起。

他自然地摟住許若彤的腰，伏在她肩膀上，低頭趴在她耳邊撒嬌：“彤彤，這個傻子好煩。”

許若彤笑笑，眼神中是我沒見過的柔情。

她微微踮起腳尖，在男人臉頰邊落下個吻，聲音里滿是寵溺：“乖，不用理他。”

我用力搖頭，把那些畫面甩出腦海。

忽略掉心中的酸澀，從懷里拿出沒來得及送出去的禮物：“彤彤，禮物，咱們回家。”

她看了一眼，隨手往旁邊的禮物堆里一丟：“知道了。”

又軟軟地靠在男人身上，想要離開。

我還是上前一步，抓住許若彤的胳膊：

“彤彤，你，要去……哪兒？”

她用力掰開我的手指，力度大到恨不得掰斷它們。

“我去哪兒，要你管？你以為你是誰啊？”

我連忙解釋：“不是，我不是要管你，太晚了……不安全……”

“煩死人了！你到底打算糾纏我到什么時候，你怎么不去死？”

她揚手甩了我一耳光。

尖銳的蜂鳴聲在耳中響起，溫熱腥甜的液體從鼻腔流出。

我愣在當場。

一直嬉笑著看熱鬧的人群，也驟然安靜下來。

忽然，眾人爆發出一陣哄笑聲。

許若彤挎著年輕男人的胳膊，撞開我。

錯身而過的時候，我捂著紅腫的半邊臉，無措地看向地面。

她走出幾步，又返身回到我面前。

抽出疊在我西服胸前的口袋巾，塞進我手里：“擦擦血，難看死了。”

她走了。

我一瘸一拐地去撿被她隨手扔在禮物堆里的那個盒子。

想著還要再給她一次，那是她最喜歡的曇花，她一定很開心。

第二天，我在廚房忙活一上午，掐著點，把煲好的湯送去許氏集團。

許若彤的助理有些為難地看著我。

她說若彤交待過，今天不見我。

我把東西放下，跟她比劃：“湯，給彤彤，她喜歡的。”

怕許若彤不要，我特意交待助理，就跟中午他們點的外賣一起送進去。

助理點點頭，收下了。

從許氏集團的辦公樓出來沒多久，我被人攔在破舊的小巷子里。

“喲，傻子！”

來人笑嘻嘻地跟我打招呼。

看到那張臉，我立刻想起來，是昨天摟著許若彤的年輕男人。

昨晚彤彤回家時，脖子上的紅痕尤其明顯。

那些紅痕在我眼前晃個不停。

胸腔里有把火燒了起來：“你，昨晚，把彤彤，怎么樣了？”

他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我會問這些。

男人干笑兩聲，表情滿是不屑：“孤男寡女，還能干什么？”

“許若彤昨晚，可是熱情奔放的不得了啊！”

“嘖嘖，那皮膚如雪，跟蛇似的纏著我。”

他話音剛落，身邊的嘍啰就哈哈大笑起來。

“哥，你跟他說什么！”

“他怕是連女人都沒摸過！”

“能滿足嫂子的，只能是哥你啊！”

心里那團火更大了。

我不能容忍這幫混混用污言穢語討論彤彤。

不能。

一拳打到正在笑著的人臉上。

男人蹭了一下自己的臉頰：“TMD，敬酒不吃吃罰酒！兄弟們，給我打！”

我被他們團團圍住。

掙扎撕扯間，一直放在懷里的禮盒甩了出去。

男人眼神一暗，蹲下身子把東西撿起來。

“還給我！”我撲上去想要搶回來。

可是他們人太多了，肚子上挨了幾腳，半跪在地上，被人按住動彈不得。

男人摩挲著那個禮盒，戲謔道：“聽若彤說，你很會雕東西。”

他把曇花雕件從禮盒里拿出來，瞇起眼睛仔細打量著。

“雕得確實不錯。”他評價道。

“可惜……”

玉雕被他狠狠扔到墻壁上，撞得粉碎。

“混蛋！”

我大罵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

他嗤笑一聲，薅起我的頭發：“不能白白讓你罵混蛋，做些混蛋該做的。”

男人拾起一旁的板磚，用力砸向我被按在地上的手指。

“啊！”我一聲慘叫，他把我右手食指砸斷了。

“第一根。”他笑笑。

我的慘叫聲不斷在陰暗的小巷里響起。

他生生將我的十根手指全部砸斷。

男人把滿是鮮血的板磚一扔，拍拍我的臉：“說話說不清楚，現在連討她歡心的手都沒了，我看你拿什么跟我搶人。”

瓢潑大雨中，我一個人蜷縮在泥濘里，手指軟塌塌地垂著。

雙手痛得沒有知覺，似乎已經不是身體的一部分。

我劇烈地咳嗽，嘔出一口又一口血沫來。

身體好涼……

彤彤，我再也不會纏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