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他睜開眼，腦子里一陣混沌，迷茫的看著陌生的房間。

東西雜亂的堆積在地上，整個房間亂七八糟，唯一能待人的地方就是他躺著的沙發。

“頭好疼……”

他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往前走了幾步，看到一個衛生間就拐了進去。

擰開水龍頭，濃烈的消毒水味道撲鼻而來，他皺了皺眉頭，還是捧起水拍在臉上。

清醒了不少。

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一張干凈的臉，二十歲出頭的模樣，長得倒是不錯，但他并不認識自己。

“我是誰？”

他問出自己這個問題，幾乎是瞬間，他的眼里浮現出了幾行文字。

【姓名：亞哲】

【男性】

【義體：無】

【特殊技能：真實視界（能在目光所及之處提煉出少量數據）】

【肉體：2】

【反應：3】

【技術能力：5】

【狀態：饑餓，虛弱。】（負面狀態導致肉體-1，反應能力-1）

“我叫亞哲……”

亞哲對自己的身份毫不懷疑，那是一種被程序設定好一般的信任。

下邊的文字又是什么意思？義體？特殊技能？還有……屬性和狀態？

亞哲沒有等到任何解釋，他又問：“這里是什么地方？”

依舊沒有得到回答。

他只看見自己穿著一身普通的牛仔褲配T恤，口袋里倒是有個手機，沒有密碼，解鎖以后里邊空空如也，只有幾個最基礎的應用，找不到任何有關于自己的信息。

不過亞哲很快聽見了門外鬧哄哄的動靜，低音炮在放著震耳欲聾的音樂，許多人在歡呼尖叫。

亞哲屏著呼吸，擰開了房門，音浪撲面而來。

外邊看起來不比房間干凈多少，地上到處是酒瓶和食物殘渣，約莫三四十號人就在這堆垃圾上扭動著身體，跟著炸裂的音樂發出尖叫。

見沒人注意到他，亞哲猶豫了一下還是出了房門，這地方很昏暗，只有幾盞射燈在搖晃閃爍著，紫色粉色交織燈光下的人們如同群魔亂舞。

有人身上一絲不掛相互糾纏在一起。

有人手里舉著槍對著天花板掃射，然后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跪在地上伸出舌頭舔舐著冒著煙的槍口。

所有人手里都有一個開了口的小罐子，他們把它送到嘴里猛地吸一口，眼里先是迷茫空虛，然后又變得躁動不安。

亞哲覺得自己跟這里格格不入，不管是音樂還是人都讓他渾身都不舒服，他只想快點離開這地方。

“嘿！”

亞哲的肩膀被人勾搭上了，他大驚之后下意識地想要掙脫開來，但那只手異常的有力，是一支機械臂，上邊裸露著金屬和雜亂的線路，做工粗糙無比。

【仿制大猩猩手臂，品質：低劣。】

搭著亞哲的人像干尸一樣皮膚緊貼著骨頭，身上也沒什么肌肉，可亞哲還是被他一只手控制的動彈不得。

【姓名：邁克.摩可，男，27歲，海地巫毒幫-海烏德.力景區分部頭目。】

這個男人原來是叫邁克……亞哲眼前的文字顯示出男人的基本信息。

“咳咳！”邁克左手還在勾著亞哲的脖子，右手則是舉著麥克風：“大家靜一靜！安靜！！”

音樂聲戛然而止，已經陷入迷亂的人們轉了幾個圈，才看向開口講話的邁克。

“今天，是我們海地巫毒幫分部成立的第七天！我在這個地方召集了三十多個猛人，就是他媽的你們！”邁克話音剛落，所有人都在瘋狂地尖叫著，十幾支各式各樣的槍口對著天花板瘋狂掃射。

“而就在現在，我們迎來了這個大家族最后一個人！未來分部最后一個元老級別的人物，他就是……”邁克說完，一雙狂熱的眼死死盯著亞哲。

亞哲只能輕聲答道：“我叫亞哲。”

“讓我們歡迎，亞！哲！艸，太他媽文藝了這名字！”

所有人又一次爆發出躁動。

“來！兄弟，別傻愣著了，整上一口跟我們嗨起來！”邁克拿出一個罐子塞到亞哲手里。

【橙子味強效致幻劑（是的，致幻劑，大洋洲海地巫毒幫特產，他們甚至都不用鎮痛劑來偽裝了。）】

亞哲看著手里的那個小罐子，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來來來，大伙給點他媽的掌聲他媽的鼓勵一下！”

“吸一口！吸一口！吸一口！”

人群的起哄聲如同潮水淹沒了亞哲，他仿佛沉入深水，而唯一的氧氣就是他手里的那個小罐子。

噠噠噠噠！

砰砰砰……

無數子彈掃射在天花板上，亞哲手都在顫抖，卻始終也沒抬起來。

“喲！兄弟，你得學著點！像這樣……呼……艸他媽爽翻了！”

“看這里，咬著吸管來一口！！”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親自示范，場面從瘋狂變得迷亂，又變得更加瘋狂，不過也沒人再注意亞哲了。

他松了口氣，悄悄離開了人群尋找出去的路。

這里是一間廢棄工廠，亞哲找到了很多印著‘全食品加工廠’LOGO的東西，現在似乎變成了海地巫毒幫的分部老巢。

他一路摸索，找到了工廠的出口，只是出口的大門上了一把電子鎖，亞哲試著把手掌按在掃描儀上，電子鎖直接報錯，閃著紅色的警報。

他趕忙收回了手，見四下無人才放心下來。

唯一的出口被關上了……亞哲皺著眉頭，看著那個電子鎖。

【金剛-FG1型電子鎖，陶康安防榮譽出品，品質：稀有】

【入侵解鎖需要7級技術能力，破壞解鎖需要10級肉體】

【當前解鎖選項不可用。】

“靠！”亞哲一拳打在門上，震得自己的手生疼。

亞哲思索一番后還是決定先回去，聚會上好歹能弄到點吃的，等填飽肚子再找機會離開吧。

靠著一個還算安靜的角落，亞哲蹲坐在地上啃著一塊卷餅，一個看起來也是二十出頭的男生走到他身邊蹲下。

亞哲瞥了男生一眼就繼續吃著，他對在場的任何人都不想扯上關系，但那個男生好像讀不懂空氣，嘿嘿笑著對亞哲說：“哥，你那玩意不要，能不能給我啊？”

他指了指亞哲的口袋，里邊裝著的是那罐致幻劑。

亞哲沒說什么，心底的鄙夷和厭惡也沒表現在臉上，掏出那個罐子丟給了他。

男生連連道謝：“謝謝哥！”

說罷他將小罐子塞進了一個腰包，亞哲看到那個腰包里放著好幾個沒開封的致幻劑。

“你……不用？”

男生只是嘿嘿一笑：“這玩意碰上了一輩子就廢了，傻X才吸這種東西。”

說罷男生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空罐子晃了晃：“我一般都用這個裝裝樣子，哥，我感覺你跟他們不一樣啊，為什么要混幫派啊？”

亞哲低著頭啃著卷餅：“你呢？”

“我？”男生吸了吸鼻子：“當然是為了錢啊。”

“我家里就剩我媽，還有一個小我7歲的弟弟，我弟弟很聰明的，就是身體不好，每年都得花一大筆醫藥費，我本來念到中學就打算出來找活干，但我媽死活不讓，不讓也沒辦法啊，上學得要學費，我弟那邊又要醫藥費。”

亞哲低著頭緩慢的咀嚼著食物，男生也不在意他是不是在聽，繼續說著：“在這鬼地方要想出人頭地就兩條路，要么是考上大學，畢業以后能進公司上班，要么就混幫派做大佬，不是這個幫就是那個幫，在哪混都一樣，主要是得自己牛逼才行。”

“我16歲就出來混了，一開始小打小鬧，后邊我弟弟需要花更多的錢，我就只能混幫派了。”

“我騙他們說我考上大學了，上大學有獎學金，不用學費還能拿到錢，就這樣養著我弟弟。”男生看著天花板：“有時候在外邊受傷了，我就跟家里說要留校補課，把傷養好了才回去。”

“誒！”他又想到什么，得意的擼起袖口，露出上邊五顏六色的紋身：“出來混嘛，不打扮一下就很奇怪，我這是自己用東西畫上去的，回家的時候就洗干凈，出來就畫上”

“一開始我還畫的不好，現在越來越熟練了，我看哪個幫派油水多，就畫上那個幫派的標志跑到那里混，反正也沒人注意到我，幫派每次火拼死幾個小角色也不會有人記住。”

“這次混進海地巫毒幫，我就是看中了他們特產的致幻劑，這些玩意在黑市一罐能賣到500多呢！這幾天我藏了十幾罐，看樣子這幫人準備要去打仗，到時候我就找機會跑路，等把東西出手我弟這幾個月的醫藥費都不用愁。”

亞哲聽了終于是笑著搖搖頭：“你還挺聰明……怎么想到跟我講這些？”

“我知道哥你跟他們不一樣，你不喜歡他們，你遲早也會走。”男生摸了摸鼻子：“而且，我這幾年就沒跟人講過一句真話，跟家里人也沒有，我覺得再不跟人聊兩句，我就得瘋掉了。”

“對了亞哲哥，我叫維姆，有緣再見哈哈。”

男生說完又走向人群，亞哲看著他的背影，用真實視界掃描了一下。

【姓名：張武，男，20歲，海地巫毒幫-海烏德.力景區分部成員。】

名字是假的啊……亞哲一邊咀嚼著食物，一邊看著躁動不安的人群繼續跳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又看到他們安靜了一點。

DJ關掉了音樂，亞哲能聽到那個叫邁克的頭目對著麥克風大吼著。

“弟兄們！今天，就是我們分部揚名立萬的第一天！所有人！抄家伙跟我拿下角頭社區！今天去是殺雞儆猴，我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不跟我們海地巫毒幫合作的下場！”

“好！！！”

“殺！殺！殺！！！”

人群如野獸一般瘋狂的咆哮著，但中間出現的一個聲音似乎有些不合時宜。

“等等！”

“邁克老大！等等！我家里人就住在那個社區里，今天能不能先算了？等我回去跟他們先談談？”

“實在不行，我讓家里人先走了也好……”

說話的聲音很年輕，亞哲能聽出是張武，那個自稱是維姆的男生。

砰砰砰！

回應他的，是幾聲槍響。

亞哲身子猛地一震，他站起身來怔怔的看著人群，這里沒有人感覺到害怕，反倒是更加狂熱的咆哮著。

“我最后再強調一次，角頭社區，今天晚上就算是一只老鼠，腦袋都得給我打出腦花，屁股打出屎來！”

“殺！！”

人群又咆哮起來，亞哲很難想象這是人能發出的嚎叫。

滿臉兇相的人群帶著各式裝備叫喊著走向門口，人群散去，邁克提著步槍走過來，看見還在發愣的亞哲：“唉，兄弟發什么呆呢？快點去前邊拿家伙，我們馬上出發。”

亞哲臉上回復了平靜，點點頭走了過去。

張武躺在地上已經氣若游絲，他的胸口不斷的往外涌著血漿，嘴角還在輕輕的抽動著，亞哲知道他在說話，低下頭屏住呼吸。

“哥……2號樓……3樓301……我家……救救他們……”

他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再也沒有了動靜。

亞哲手腳冰涼，邁克催促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拿起武器箱里被挑剩下的一把手槍，緊緊握在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