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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遇見嘉曼
我喜歡嘉曼是從一把剪刀開始的,嘉曼喜歡我是從一條連衣裙開始的。
雷走后的那個下午,我一直在尋找一個可以哭泣的地方,黃昏時我走進(jìn)嘉曼的造型室,主動將頭送到花灑下面,等待洗頭工擰開把手,我的淚腺就可以在熱水流過耳垂時徹底地釋放。
我不停地咳嗽并甩動濕漉漉的臉,為了掩飾啜泣,有個男人,在不遠(yuǎn)處的理發(fā)椅上,身手敏捷地?fù)]舞著一把閃閃發(fā)亮的剪刀,他儒雅地微笑并向我頷首。
您的連衣裙真漂亮,他說。
我的眼睛停留在那把線條高貴的剪刀上,它過于奪目的色澤挑逗著我任人宰割的欲望。
您的剪刀也很帥,我說。
他驕傲地舉起,德國貨,鋒利得像一只蜻蜓在你的頭上跳舞。
那就隨便跳個什么吧,只要我看得懂就行。
男人打開音樂,“后街男孩”吵鬧地嘶吼起來,他一手舉著“蜻蜓”一手握著木梳來了一段即興搖滾,發(fā)絲在一片唏噓喝彩中輕舞飛揚(yáng)。我痛快地閉上眼睛享受“蜻蜓”的鋒利,希望它完成優(yōu)美的滑步后可以狠狠地來幾個踢踏,好讓我在撕裂的徹痛中一筆一劃地切割雷的名字。
可惜,德國剪刀既溫柔又體貼,把我的頭發(fā)呵護(hù)成前所未有地光亮迷人。
能告訴我您的連衣裙是哪兒買的嗎?
我立刻到隔壁服裝店買了一套便裝換下連衣裙送給他,為了感謝他只花了兩個小時就讓我從里到外解脫得干干凈凈——連同那件雷從西班牙帶來的珍貴禮物。
七天后的另一個黃昏,在回家的路上,我忽然思念起那個會用剪刀跳舞的男人。
很快地,我就看見了他——穿著我丟棄的連衣裙,落魄地倒在巷口。
我為他點(diǎn)了一支煙并把他撿回了家。
從雷的公寓搬走,除了一只蟑螂,我什么也沒留下。
雷對那只蟑螂憎恨不已,因?yàn)樗偸峭低蹬肋^雷的臀部。
炎熱的夏天,雷高舉殺蟲劑滿屋子通緝它,我光溜溜地對著天花板啃蘋果,吊頂玻璃將我照成一條雪亮的美人魚。
它像你,雷汗津津地趴在我胸口說,一到關(guān)鍵時刻就恨得我牙根犯癢。
我對蟑螂說,找個伴試試吧,老看別人不寂寞嗎?
是啊,老看別人不寂寞嗎?夜里,雷總是用沙啞的聲音問。
為什么心遠(yuǎn)不如肉體有激情,像是看著別人而不是自己?
我總是選擇再次奉獻(xiàn)我肉體作為回答,也許,這便是他憎恨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