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10月29日。

前進(jìn)的機(jī)會到來了，今天又有一次的顯現(xiàn)了。

不管是不是勝利，我的心里全是希望，我一次又一次的去戰(zhàn)斗。

噢，我怎能不寫啊，她顯出驚慌了。為了看一個人，我常常走在那條街上。就算是1%吧，也有幾次能碰上的。

我的朋友長得什么樣啊？請讓我向你表達(dá)一番。不是吹，我是看著她長大的。那時候我在上大學(xué)，每天晚上提個裝書本的皮包從這里經(jīng)過。有一天突然驚奇的發(fā)現(xiàn)這里藏著一顆珍珠。我當(dāng)時心里啊的一聲，這里怎么藏著這么一個好看的姑娘呢？只是她剛剛長到漂亮的年紀(jì)，還不知道梳妝打扮。上身穿深藍(lán)色的粗布緊身長袖翻領(lǐng)西服，下身穿深藍(lán)色的長褲。褲子后面看還沾了一些黃色的泥土。像是剛才走路跌了一跤。在她過去的一剎那，我看清了她的臉。臉色極白。屬于小臉瓜子臉。極黑色的眼珠。上眼皮和眉毛間距稍大。垂下眼去，這一片白色的空間有著無限的想象。有黑色的眼影。她身材瘦削，臉龐非常精致，如同小雕像一樣。

對，就是在昨天。天眼漸漸的黑下來，看完電影的人從電影院里熙熙攘攘的迎面出來，人群中我看到她的閨蜜走了過來，她的閨蜜看了我一眼，她卻沒有在意，但是她口中說：“，，，那也沒有辦法”。這個嗓音極其溫柔和細(xì)小，就像聽到竹子劈開的聲音，非常干脆的感覺。她十全十美！回到家里我變得坐立不安。在心里急的想哭。

1985年10月30日。

黃昏的時候。我經(jīng)常出來慢跑，因?yàn)樘鞖饫洌杂米旌粑Ｗ齑缴狭蚜艘恍┬】谧印Ｅ軄砼苋ゲ痪褪菫榱私?jīng)過那里嗎？每當(dāng)經(jīng)過她家門前這條街的時候，我都心存期待。兒不說我這種方法是多么無效，可是我卻老是這樣。我就這樣慢慢的跑，如同走路的速度。四周一片潔白的景色，冰天雪地。馬路邊總有人在散步。遠(yuǎn)處一個瘦高挑的人走了過來。我假裝慢慢的跑步，假裝有意無意的從身邊路過。走到近處才發(fā)現(xiàn)不是她。這次看走眼了，但是我相信我的眼力極其準(zhǔn)確，從能從萬人里面挑出她來。看了前面又走過來一個，身材瘦高，頭上戴一個棉帽子。難道他女扮男裝了？兩手插在口袋里，越走越近，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當(dāng)他一拐一拐的走過去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不是他。因?yàn)樗呗返臅r候腳不是拖著地的。

我心里還是唱著流行歌曲，不停的唱。用跑步的腳打著拍子。跑著跑著前邊開闊了。冷風(fēng)吹在了臉上，像刀子刮一樣。心里還是不冷的。向右看是一片大雪原，閃著燈火。向左看是兵團(tuán)醫(yī)院的樓房。樓房上的窗戶矩陣排列，雪白雪白。大路上又走過來了一個人影。身材高挑，臀部較窄，肩部較寬。也許是她，難道她戴了東北農(nóng)民的大氈帽？兩腳的走路也挺好。走進(jìn)了一看，原來是一個婦女抱著一個孩子。這時醫(yī)院門口響了一聲。是孩子的叫聲。看著前邊馬路邊那個樹。腦海里出現(xiàn)了個場面。女的倚在樹上，男的趴在女的身上。這是以前散步時看到的。看著那醫(yī)院的樓頂，我幻想到：她從前面來了，我一抱她就像粘上了，像母親抱著嬰兒一樣。前邊真是冷啊，我往回跑。心里還是唱著流行歌曲，隨著步伐。大路兩邊都是白楊樹。像一條黑棍棍，影子落在地上，7叉8叉。汽車閃著雪亮的燈光駛過。燈光里能看到三個人走過來，我心想是她嗎？聽到了小伙子講話的聲音。他和小伙子一起走路嗎？我躲到了路邊，心情恐懼，眼睛流涌了淚水。瘦瘦的身影從我眼前走過。我覺得好像她，但是她卻發(fā)出了男人的聲音。我向前走，月亮圓圓，的亮亮的懸在天上。前邊的廣告牌地下沒有影子了。記得原來的這個時候，廣告牌下面有個細(xì)長的樣子。我曾經(jīng)在影子明暗處藏身過。沒人能夠發(fā)現(xiàn)我。到了農(nóng)職校門口，有個三米高的大雪堆。想起我上次路過這里的時候，躺在雪堆上面，望著天。快走到那個地方了。我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有個身影拐過去了，是不是她呢？讓我感到疑惑。好想快跑追過去一看究竟。當(dāng)我走到那里時，已經(jīng)沒有人了。是啊，我走過這路口要用100米，她從這路口走出去才50米。糧店道口路口向里走，就是一個三角區(qū)地帶。三個角正是三個出口。一個是通向家屬區(qū)的，一個是通過1米窄道，通到的郵局。郵局門口對著哈雙公路。另外一個是我現(xiàn)在站的路里。再往前走地下橫著一個水泥柱子。這時候天已經(jīng)黑下來了，我坐在了水泥柱子上寫起日記。當(dāng)我抬頭看著我走過墻來的路口，一個人抄著手向這邊走了兩步又回去了。當(dāng)我發(fā)愣的時候，我聽到了一聲口哨聲。我想可能不是她了。這時候我又看到墻后的陰影里好像有個人，過了一會那人就走過來了，頭上戴著摩托車帽，塑料帽，身穿軍大衣，他在我身旁站了一會兒，問干什么呢？口氣像是巡警，我回答道我寫點(diǎn)東西。剛才的口哨聲是她吹的。她在大墻那兒，現(xiàn)在還能還在吹。頭一聲聽到時是她沒有走過拐彎處發(fā)出的，正好是那個人影剛路過那時候。口哨聲是那個過來了，又回去的人發(fā)出來的。在暗處過來的軍大衣為什么會問我？那邊的那個人為什么又要吹口哨？

1985年12月25日。

傍晚，我在屋里坐著，心里實(shí)在難受，總想出去。好像又怕人知道。家人正在吃飯。悄悄的到門外，用后背倚著門。輕輕的把門關(guān)緊。不讓一點(diǎn)寒風(fēng)進(jìn)門。到了院門斗的大門，把門使勁的關(guān)上就出去了。迎面能碰到三三兩兩的小學(xué)生放學(xué)回家。因?yàn)槔滹L(fēng)。我筋著鼻子張著嘴。兩手抄手，向下壓著棉襖的衣襟。天空下來的小米粒一樣的雪花，落在我抄手的袖子上。（這個棉襖是原來我爸上兵團(tuán)的黃色軍用棉襖，后來染成了黑色，因?yàn)槲议L大了，穿著正合適。）左邊就是供銷社。（供銷社的房子三米多高。紅磚砌的一棟平房。大概是1970年，那年我7歲。我剛從河南老家來這里。我奶奶領(lǐng)著我們鄰居，還有我這些小孩在那樹蔭下打牌。我自己來到這供銷社的門前。門前停著一排的自行車剛把閃閃發(fā)光。小小的我看著這三米高的一層房子，顯得格外的雄偉。門前人門前的廣場人來人往。墻根下坐著一個老頭，目光兇悍的看著我。他猛地身體前傾。把我嚇哭了，流著眼淚灑水就往回跑。現(xiàn)在才知道，有的老頭看到孩子做出怪動作，嚇唬小孩子。后來這供銷社的房子一直都荒廢了。1982年。供銷社搬到了距離王崗火車站比較近的2樓百貨大樓。成了供銷社的倉庫。俗稱老供銷社。）當(dāng)走到三角區(qū)入口那條路時，我微斜著眼向里看，胡同里有個人影兒提著桶出來倒水。臀部兩側(cè)顯出棉襖的輪廓。這時腳下有個亂鐵絲，絆了我三四步。這個亂鐵絲前兩三天一直在這。在這30米的街上，我回頭兩次。第1次那身影走到墻角后面。往大冰堆上倒水。第2次是看到倒水的人在大冰堆上倒完水已經(jīng)回去，走回胡同口。當(dāng)我快到十字路口的時候，我在想十字路口是她經(jīng)常散步的地方。到了十字路口我向右走，沿著哈雙公路向北走。恰巧看到她和她閨蜜迎面走過來。她閨蜜顴骨非常寬，眼睛很大很圓，個子和她一樣高。我內(nèi)心突然感覺到驚慌失措。當(dāng)我們錯肩而過的時候。她隔著她的閨蜜看著我，我轉(zhuǎn)過臉去。看著她。我看到她眼睛大大的，看著我，就這樣走過去了。我有點(diǎn)想回頭看看她，但是我沒有看，直接走過去了。我繼續(xù)向前走。這時候我在想，她一定看到了我的形象，也看到了我的背影。我兩手插兜，帶著一個過時的軍用棉帽子。向前走了10來步，我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她們進(jìn)了他閨蜜家的門，她是后進(jìn)去的。回想起剛才在我們擦肩而過之前，我聽到了她說：“，，，，不擋風(fēng)”一想到她剛才的樣子，我感到一切都完了，心情像跌到了冰窖里，絕望極了。我繼續(xù)向前走，走到了郵局那里。轉(zhuǎn)過身來進(jìn)入那窄窄的通道，直接回家去了。我多想變成一個隱身人，走到哪里無人看見。我好冷，沒戴帽子。我的耳朵好冷，我的心情是去tmd。

1985年12月27日。

每天到下班的這個時候，我像往常一樣多出去跑步，總是心驚膽戰(zhàn)。我就納悶了，這又不用交稅，我怎么這么害怕。這真是一個艱苦的勞動啊。我在那顛來顛去顛了好幾趟。她人影都沒有見到。這怕啥呢？有時我也是不出來的。我感覺我的眼睛好像不好使。看到單人出來的還是兩個人出來的，我都以為是她。我暗暗的安慰自己，如果真的碰上她，也不要束手無策，可以走上前說交個朋友吧。

1985年12月28日。

我覺得生活一點(diǎn)意思也沒有，我多么想做開創(chuàng)性的工作啊，我多想在雪中散步，自由自在地看著這銀白色的世界。自由自在的思索。我把這件事和我最好的朋友說了。他說不去，怪冷的。他在屋里走來走去。手臂不斷的比畫，有時歪著脖轉(zhuǎn)轉(zhuǎn)鏡子。他左手摸著右手的手掌。嘴張開吸口氣。在地上撿了一個紅蘿卜放在椅子上。蹲下身去，運(yùn)氣啪的一聲又長向胡蘿卜劈去，沒有砍斷。我嘲笑的說道，玩雞巴蛋了吧。他于是用手掌又向胡蘿卜劈了下去。被砍斷的胡蘿卜。一半飛到了氣窗里，一半落在了地下。一半落在了地下。我拾起地上的一半胡蘿卜，小心的咬著胡蘿卜心。說道。你那一半要是打碎了氣窗，你姥姥如果在這就得說你了。啊，你這沒心少肺的玩意兒，怎么把氣窗打碎了呢？怎么這兒還飛了個紅蘿卜呢？王二亮不吱聲，只是笑，鼻翼一扇一扇像個風(fēng)扇。對我說到如果不敲碎它，你能吃著嗎？你還得感謝我呢。

1985年12月30日。

真是累死我了，這時我在大街上走，我太注意了，只要天一黑我會注意每一個人的人影，我走東街，串西街是為了看她。如果我們面對面走過來，我不知道怎么辦。冷靜的時候我想，應(yīng)該迎面走上去說交個朋友吧。或者說交個朋友怎么樣？或者說交個朋友行嗎？或者說認(rèn)識一下怎么樣？也許我走過去伸開單臂，拉住她的手說那些話。可是這些條件都沒有遇見過。

如果曾經(jīng)凜然，超脫，放手一晃一晃的走，她有男朋友嗎？回答是有，不過是在今年的夏天。我看到一個高個的男孩和她在街上并肩走。當(dāng)我走到他們背后的時候，心里真是悲思到了極點(diǎn)。不過現(xiàn)在晚上沒見他們出來走過，也許天冷了不愿意出來。那個男孩子現(xiàn)在穿的是長筒皮靴，肥胖的軍褲，上身穿瘦小呢子的制服。走路的時候兩手插兜。裂開的領(lǐng)扣里露出了紅色的羽絨坎肩。一副時髦的模樣。。

我現(xiàn)在回家變得憂郁了。是因?yàn)槲业那樗疾荒敲醇ち伊恕？墒俏乙幌氲阶蛱斓那闆r，怎么能讓我不動情？我我那時候?yàn)槭裁蠢习l(fā)呆呢？我的臉又紅又熱，還故作鎮(zhèn)靜。多多。我走到他那工作的屋里。她看著我，目不轉(zhuǎn)睛，頭也不動。我當(dāng)時感覺到一生一世都完蛋了，完蛋了。我無希望了。可是當(dāng)我一出那屋，想法就變了。覺得她那眼神沒說明不愛我，也沒說明愛我。有一點(diǎn)是肯定的，她已經(jīng)注意到我了。我們?nèi)齻€同伴上樓去的時候她只注意我了，雖然說他們穿的比我華麗。

1985年12月31日。

我看電影回來是5:45天已經(jīng)黑了，路過那的時候沒看到她，昨天看到她的時候是5:15。天剛黑。我的是如果把它比喻作革命的話，現(xiàn)在正是低潮時期，對未來我不可設(shè)想。

1986年1月1日。

我從大道回來兩手撐著個衣服，天真是冷啊。地上結(jié)滿了滑溜溜的冰。我從糧店道口往里走，像一條深洞，我仔細(xì)的看啊，從這邊進(jìn)去，左邊是1米7左右的磚墻。右邊有3棟房。每棟房有30多米長。有6、7戶住家。家家前邊有小房，后邊有柵欄。這樣家家都有前后院。當(dāng)我走到第2棟房的前面。我朝右看，看到了一對靈便的雙腿的影子，進(jìn)入了住家。因?yàn)榈厣涎┑姆垂獠趴吹酵鹊摹＿@時候我想起了剛才我剛進(jìn)入胡同的時候，好像有個影子拐了進(jìn)去。

回到家以后，妹妹又是盯住我。我面無表情，和前幾天一樣，雙手插褲兜走了。邊走我邊吹口哨，又看到了黑洞洞，滑溜溜的街道。她沒在那，我倒是輕松，剛走到大道就往回走。

1986年1月3日。我看電影回來是5:45天已經(jīng)黑了，路過那的時候沒看到她，昨天看到她的時候是5:15。天剛黑。我的是如果把它比喻作革命的話，現(xiàn)在正是低潮時期，對未來我不可設(shè)想。

1986年1月1日。

我從大道回來兩手撐著個衣服，天真是冷啊。地上結(jié)滿了滑溜溜的冰。我從糧店道口往里走，像一條深洞，我仔細(xì)的看啊，從這邊進(jìn)去，左邊是1米7左右的磚墻。右邊有3棟房。每棟房有30多米長。有6、7戶住家。家家前邊有小房，后邊有柵欄。這樣家家都有前后院。當(dāng)我走到第2棟房的前面。我朝右看，看到了一對靈便的雙腿的影子，進(jìn)入了住家。因?yàn)榈厣涎┑姆垂獠趴吹酵鹊摹＿@時候我想起了剛才我剛進(jìn)入胡同的時候，好像有個影子拐了進(jìn)去。

回到家以后，妹妹又是盯住我。我面無表情，和前幾天一樣，雙手插褲兜走了。邊走我邊吹口哨，又看到了黑洞洞，滑溜溜的街道。她沒在那，我倒是輕松，剛走到大道就往回走。1986年1月3日。

我又出去了，這兩天人已到外面，一會兒就凍得呲牙咧嘴。今天那種想法不太強(qiáng)烈了，但我一出去就上那條街上走一走。

看見一個人我都要掃一眼。我在大馬路上來回跑。看著那家門口。路過去還回頭看。這時我看到一個人影從那門口出來，走向了a入口。我繼續(xù)向前跑了一段，才往回跑。（不要讓人覺得我是在盯梢。）我有點(diǎn)怕，好像有人盯著我。我跑到a路口向里走，像個黑洞，地上都是冰。我穿過三角區(qū)要回家。看到了一個黑影，我就越過了這條路，沒敢迎頭走過去，當(dāng)我回頭看時。有個瘦小的身軀在微弱的燈光下跑過去了。1986年1月6日。

我真的不能堅(jiān)持寫下去了。這兩天我毫無收獲，我發(fā)現(xiàn)我就是個懦夫。

我怎么能接近他呀，我想脫了我的大黑棉襖換上羽絨服。還有褲子鞋什么的，總之我要變成個新人了。我就去那，那個公共場，所那個商店。因?yàn)樗驮谀莻€商店上班。我不想沒有正當(dāng)?shù)睦碛扇ゴ钣槨Ｕ梦乙I一個內(nèi)褲。雖然內(nèi)褲聽起來不太雅觀，但我確實(shí)需要啊，我也不能撒謊買一個不需要的東西。我走到她的柜臺前說你這里有褲衩嗎？唉，怎么能這么問呢？真是沒啥可說的。如果我要是在柜臺上趴一會裝作看東西，我還能辦到。這個柜臺整天也沒有幾個人來買貨。如果是我的好朋友在這里，我怎么說都行。不會拘束。那我就說呀，你還在這兒站著呢，我來了，在這兒站著好玩吧，他接著會說，嗯，我在這兒站著呢，操，他表情是輕蔑。那有什么好玩的，隨隨便便想說啥就說啥。

于是我的腦子又展開了聯(lián)想。有這么一個商店也有這么一個售貨員，然后我就和他認(rèn)識了，然后就結(jié)了婚。過一年她出門抱著孩子。說這孩子這幾天又感冒了，我給他打了幾天針還不見好，他爸這個犢子玩意兒也不在家。

我想穿上羽絨服去一次。不過我覺得好像有點(diǎn)麻煩。我沖到了我家的后屋，把塑料袋子一提，羽絨服就掉了出來。肥肥的羽絨服，我攥著袖口，伸進(jìn)袖子。去個大屋，把拉鎖拉上。照著大衣柜兩手插兜一摸，兜里有個硬東西。昨天的歌本還在兜里放著呢。

外面冷得很，風(fēng)迎面吹來，我把我的尼龍粘扣按上了。兩手插兜，走過市場，市場地上又硬又滑。我邊走邊向前打滑，打的人多了，地上磨出了大溝。有的地方都能看到水泥地面了。我心事重重的走。突然看到前邊走來幾個人，身穿呢子大衣。一個個眼睛看著我。我掃了一眼就向他們走了過去。心想我的心里有比這更重要的。他就是我上下班經(jīng)常遇到的。今天穿個條條棉襖。今天穿的像個五四女運(yùn)動青年。后天又穿一個呢子大衣。有一天他還領(lǐng)個小男孩。邊走邊說話。就這些。我還是往前走，想著不要怕。世界這么大，無奇不有。什么好的壞的，臭的，香的，細(xì)心的，粗心的，正經(jīng)的，胡鬧的。我就當(dāng)那個壞的，胡鬧的還不行嗎？想著想著就到了，什么地方也不去，什么地方什么也不想，直接上樓梯。剛一上樓梯，我朝那個柜臺的位置望了一眼，她沒在。因?yàn)楣衽_很長，我就順著柜臺向右看。有好多大掛歷。有的掛歷和我家掛歷的圖案很相似。我不敢往兩邊看，眼睛看著柜臺徑直走去，心也不跳，臉也不紅。我一抬頭驚訝的啊的叫我就出來。她的眼睛像釘子一樣盯住我。心跳馬上加快。她還朝我胸部看了一眼，真是嚇?biāo)牢伊恕Ｎ以僖膊粊砹耍夷抗庠竭^了她。向柜臺里邊看著，有線衣，毛衣。花花綠綠的。她開始用側(cè)面倚著柜臺，背對著我。然后側(cè)過臉，用眼睛余光能夠看到我。他就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有個顧客要向她買東西，她說了一聲。我也走過去不敢看他，問道：那個，有那個褲衩嗎？沒有，她回答了，聲音生硬，而標(biāo)準(zhǔn)。我急忙轉(zhuǎn)身下樓了。我想，也許她會認(rèn)為我這是為她而來的，不想買什么東西，不然為什么直接就走了？1986年1月8日。

一個人每時每刻都在想著她，那就是我，上班的時候，我常常在屋里大聲唱歌。即興編詞，即興編曲，即興唱出來。那時，空屋子里只有我自己，我的心里總是有希望。我總是高高興興看著一切。我有兩天沒有寫日記，是因?yàn)闆]有見到她。如果能夠見到她，什么樣的自然景色，在我的眼里都變生光了。

我和王二亮一起上班。被車壓實(shí)的白雪在路上，踩上去吱吱作響。我的眼睛閃光，我的心門在看。我的語言充滿希望。我的情似春似海。我的話兒說不完。

我要看電影了，像昨天一樣，王二亮和我坐在一排。我的眼睛，，，，，，累死我也。進(jìn)口通道的人進(jìn)來以后一個一個都忙著找座位。回頭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一個一個的在找座位，仿佛每個人都像她。那是誰？那是誰？戴著一個黃色的帽子，戴上口罩露出一條縫。靜靜的坐在那里給我一個背影。她不聲不響孤單的坐在那里。一剎那間他突然回頭了，我看清了她的臉，噢，紅紅的臉的，噢，不是她，不是她。讓我白費(fèi)勁。

她在哪里呢？她在哪里呢？我心里默默的不停的著急的呼喚。一個個，一個個是人啊。為什么只有她的臉長得這樣如此白皙？你看那小伙子，前邊頭發(fā)齊眉，身穿呢子上衣。腳蹬黑靴子。看他身形多矯健。

人潮洶涌的進(jìn)來，迷了我的雙眼。噢，哈，哈，哈，哈。蜂擁糜亂的人群。全場嘈雜，一片人涌，我的眼睛看不過來，暗暗憂傷。

忽然一聲鞭炮響。轟的一下，人們亂了。人們站起來。站起來，站起來，站起來。那是看著炮聲，一陣驚慌，一陣驚慌。

1986年1月8日。

一個人每時每刻都在想著她，那就是我，上班的時候，我常常在屋里大聲唱歌。即興編詞，即興編曲，即興唱出來。那時，空屋子里只有我自己，我的心里總是有希望。我總是高高興興看著一切。我有兩天沒有寫日記，是因?yàn)闆]有見到她。如果能夠見到她，什么樣的自然景色，在我的眼里都變生光了。

我和王二亮一起上班。被車壓實(shí)的白雪在路上，踩上去吱吱作響。我的眼睛閃光，我的心門在看。我的語言充滿希望。我的情似春似海。我的話兒說不完。

我要看電影了，像昨天一樣，王二亮和我坐在一排。我的眼睛，，，，，，累死我也。進(jìn)口通道的人進(jìn)來以后一個一個都忙著找座位。回頭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一個一個的在找座位，仿佛每個人都像他。那是誰？那是誰？戴著一個黃色的帽子，戴上口罩露出一條縫。靜靜的坐在那里給我一個背影。她不聲不響孤單的坐在那里。一剎那間他突然回頭了，我看清了她的臉，噢，紅紅的臉的，噢，不是她，不是她。讓我白費(fèi)勁。

她在哪里呢？她在哪里呢？我心里默默的不停的著急的呼喚。一個個，一個個是人啊。為什么只有她的臉長得這樣如此白皙？你看那小伙子，前邊頭發(fā)齊眉，身穿呢子上衣。腳蹬黑靴子。看他身形多矯健。

人潮洶涌的進(jìn)來，迷了我的雙眼。噢，哈，哈，哈，哈。蜂擁糜亂的人群。全場嘈雜，一片人涌，我的眼睛看不過來，暗暗憂傷。

忽然一聲鞭炮響。轟的一下，人們亂了。人們站起來。站起來，站起來，站起來。那是看著炮聲，一陣驚慌，一陣驚慌。戲場又像一樣劇場。人們蜂擁都在進(jìn)。我的目標(biāo)，我的目標(biāo)，使我呆在那里。

朝前看，不驚慌，是誰來了，是誰來了，是誰來了？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我找到了，那是她。

她回過頭來，走上來，走上來，走上來，走上來。

她是那樣的，那樣的，那樣的沉默。

她是那樣的，不尋常。

啊，啊，一切情況都在改變，一切奇跡都在出現(xiàn)。她走過來了，走過來了，走到了這一排。-----她走入了這一排，她走入了這一排。

一步，一步，越來越近。到了我的左邊。她要坐在哪里？是否我身旁？

我低著頭，兩手托著腮。呆在那里，不知道她要把什么干。

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不知道她在哪里，不知道一切后果。

她說聲；“起來”，她要過去，她要過去。

一切自然亂了套，我的心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她走過去，她走過去，從我身前。

她走過去，走過王二亮的前面。她要坐在哪里？她朝---前---走，朝---前---走。

事情就是這樣巧，天涯咫尺是一樣。

燈光已經(jīng)關(guān)閉了。人群也都靜下了。電影就要開演了。王二亮也不和那朋友說說，可我還在那里傻。王二亮擠了我一下，“走，上咱們的座上去”。我說，等一會。又過了一會兒，我們才走。我看了一下她們的座位。我在33號，王二亮在31號。她在25號，他在23號。是他！是他！

電影開演了，電影名叫德克薩斯巴黎。屏幕上出現(xiàn)了風(fēng)蝕的山。在一片荒漠中。一個大鳥落在山頂。荒漠里有個人，剛站下。遲疑了一下，第2次把水喝光了，，，，

我向他們那邊看去，他們在小聲低語。他的腳蹬著前排座位的后背。他腳放下來，站起來要走，她緊緊地拉著他的胳膊不不讓他走。第2次他站起來，然后又坐下了。他們說了什么？然后一起站起來，走出去了。

從那以后見到她，她就低著頭，用手捂著口鼻。我想如果再有幾次這樣的事發(fā)生，她會尋求他的保護(hù)。時間回到了1977年夏天的一個中午，那年我是五年級。在放學(xué)的路上，一群男孩子圍毆了一個小男孩，他捂著臉，捂著頭，只是哭。方方的腦袋上留著一個小鍋鏟的頭型。這個就是他的男友。

我感覺到這是一段錯愛，可是我敢保證是我先看上她的，在她還沒有發(fā)育之前。

我還是覺得不要再想她了，這樣也好，以后再見到她就沒有必要害怕了，我可以放肆的欣賞她的美。1986年1月10日。

我一次一次記下我的感想，從那次電院回來，我總是發(fā)呆，就像剛開始想他的時候，我的好像痛不欲生，胸中涌滿淚水，我坐在鏡前發(fā)呆：看這個傻子，思戀一個姑娘。我把她想象成一個癡呆的人。告訴自己沒有必要。這樣想，我的心情就輕松了一些。，沒有那么痛苦了。世界就又變得繽紛多彩了。但是過不了多大一會兒，我的痛苦就又來了。上班的路上，兩眼直瞪瞪的我在想。再遇見她，我就大一點(diǎn)膽子給她來一個耳光，讓她莫名其妙。

我總是放不下呀，放不下她。當(dāng)我想到她學(xué)歷低，沒有上過高中，沒有水平的時候，就不那么難受了。她只不過是長得很美，健美的體型，無以倫比而已。可是一想到她那憂郁的眼睛。黑黑的眼底。就讓我牽腸掛肚。假設(shè)她那黑色的眼底是畫上去的。我想她就不會那么強(qiáng)烈了。

這十幾天來，我有時大聲唱歌，我干什么都心不在焉。唯有眼睛發(fā)直。這些天內(nèi)，我就連最喜歡的日語，也看不起來。想他我真是大傷腦筋啊。

我想他的時候，除了傷感之外，就是她的臉龐，她的白白的臉龐，看著我，那個黑眼球。那個主宰一切的黑眼球。好像是它能讓太陽出來和下去。它能讓云兒刮風(fēng)和下雨。地球的運(yùn)動是由它來主宰。

寫到這里我高興了，輕松了，我也該上班了，如果將來有人看到，那我就說朋友您好再見。

1986年1月10日晚

我的這點(diǎn)事到這里也許就大功告成了吧。

可今天早晨我上班的時候，同事說我哭了，我告訴他是迎風(fēng)流淚。我想起她的時候，我的臉型和哭是一模一樣的時候，他說的時候，我突然有點(diǎn)高興。

1986年1月13日。

從現(xiàn)在開始怎么也不知道從哪里下筆，心情真是糟透了。腦海里不時出現(xiàn)她走過的身影。我青春的小心臟砰砰的亂跳，其實(shí)這一點(diǎn)用也沒有。

我的一個小學(xué)同學(xué)，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就叫他大慶吧。看到我這樣的無助，就給了我講了一個他前幾天是怎樣遇到女孩子并和他們搭訕的。

我們?nèi)齻€男孩兒去上哈爾濱看冰燈時候，（看冰燈一般是在天剛要黑的時候。）碰到三個女孩兒，和不認(rèn)識的三個女的聯(lián)系上了。我一看她們是三個人，就對他們說，哎，咱們一起玩玩吧。這里先解釋一下冰燈。哈爾濱的冰燈是獨(dú)有的觀光藝術(shù)。最開始的時候就是用冰做一個燈籠，里邊放上蠟燭。供游人參觀。后來越搞越大，他們把冰搞成了建筑，搞成了房子里面再穿上日光燈管兒，顯得的晶瑩剔透。锃亮一片。以至于現(xiàn)在每年都要花上億元建筑這種高大，锃明亮瓦亮的建筑來供全國、全世界的人來參觀。其名曰冰燈藝術(shù)節(jié)，冰燈游園會。

“誰和你玩兒？我也不認(rèn)識你。”

“這不就認(rèn)識了。”大慶回答道。

“你們是哪兒的？”

“二道街的。”這樣回答既顯得沒有撒謊，又讓對方不知道具體的位置，因?yàn)槎澜謱?shí)在是太多了。

我說完以后她就沒再搭話。我們上高處去看冰燈，哎呀，她們?nèi)齻€女孩也跟上來了。我們到下邊看冰燈，她們又跟過來了。我就問她們，她們那個意思要和我們一起游玩。我說:“你們也不早吱聲兒，現(xiàn)在我們要回去了你們才說。”完了他們就要走，說讓我們送他們。行啊，上車吧，于是我們就上了公共汽車。在車上我和一個小姑娘談的挺投機(jī)，她問我多大了，我說18。（其實(shí)是23。）她說她19。我就說那我還得管你叫大姐。我就一口一個大姐叫著。他開始以為我們是當(dāng)兵的呢。其實(shí)我要是穿上一身軍裝也是個當(dāng)兵的。我們兩個說話的時候，身體離得很近，僅僅有一尺遠(yuǎn)。售票員本來應(yīng)該背對著我們坐，看著我們這樣的搭訕，大概也感覺到了不正常。一直對著我們坐，眼睛一直盯著我們。我們越聊越近乎，最后她說要和我一起下車。和她一起來的同伴“邦”就踹了她一腳。（言外之意是你傻了，怎么能和陌生人一起下車呢？況且天都黑了。）我也馬上狠狠地回踩她同伴一腳。她同伴說你干什么，我說不干什么。她同伴又回踩我一腳。我于是說這下好了，公平合理。到紅旗大街那一站，她們都下去了，我們也下車就回家了。不過在車上他們?nèi)齻€女的當(dāng)中還有一個女的問我多大了，我說25。她說那么大了，那咱倆交個朋友可以嗎？我說可以。她就開始管我叫大哥了。那天我穿著黑呢子大衣，黑色的褲子。你看我墻上掛著的呢子大衣，上邊還粘著她羽絨服里掉的毛呢。

我看著他墻上掛的你是大衣。確實(shí)上邊有一些白色的羽毛。聽著他勇敢的搭訕陌生女孩子。我感到我自愧不如。我怕他問到我的心事，心噗通噗通的跳，面紅耳赤，坐著都覺著累，于是我就躺在床上和他聊天。躺在他的床上，為了轉(zhuǎn)移話題，我看著四周說:“你這打掃的還挺干凈”，回想起夏天的時候，屋里還充滿腳臭味兒呢。

他說就在這個屋里，他讓他對象兒過來。說他對象如何的聽話不矜持，如何的爽快。不管誰在她家門口兒，說外邊兒有人找你，她保證能出來。出來以后就讓她去他家。他說對象是她同學(xué)，怕什么？

聽了他的話對我來講，好像句句都是秘訣。和他比，我簡直是笨的，不能再笨了。

他也問我，我心里想的那個“她”是誰？我遲疑著，好像費(fèi)了天大的力氣才說出來。“她是商店的”。

我原以為他聽了以后肯定會非常震驚，會不停的追問，質(zhì)問。沒想到他聽了以后不怎么在意。繼續(xù)講他自己的事。并告訴我不要心里總想著那個女孩。說她都上???，玩過多少次了（因?yàn)槭悄甏眠h(yuǎn)的日記。當(dāng)時我就是寫的???，現(xiàn)在我猜測一下原話，并解釋一下。她都上哈爾濱玩兒過多少次了。應(yīng)該這樣解釋，我這個同學(xué)大慶都看到過她和她的男朋友在哈爾濱逛街，看過好幾次了。）

這時我的心就像掉進(jìn)了絕望的深淵。頭腦里浮現(xiàn)出去年夏天他們?nèi)ド⒉健Ｌ於己诹耍麄冞€走的很遠(yuǎn)。

同時又想起今天下午4:30的情景。她下班的時候手里提著一只很小手提兜（估計(jì)里邊就是裝著一個飯盒。）。

走路的時候手提兜前后的擺動。邁著大步向前走。看著她嚴(yán)肅的表情，我心里升起了無限的恐懼。

其實(shí)她每在我面前出現(xiàn)一次，我都能記她1萬年。并且被她的心情完全融化。

1986年1月13日到1月30日之間。

前一陣子我總是告訴自己要忘掉她。一直想著有什么辦法忘掉。我想，忘掉也好，這樣我不把它放在心上，見到她也就不用再緊張了，我可以盡情的看她了。

一閑下來的時候心里總是想著她。睡覺的時候想起她，我就開始抽泣。其實(shí)那不是哭，也哭不出來。只不過這樣感覺好受罷了；不想她的時候，我也可以做到，這時候就不抽泣。我想她的時候，心里還有一種美好的感覺。雖然有點(diǎn)悲戚。每當(dāng)我無聊的時候想起她感到很充實(shí)。我會安安靜靜的學(xué)著吉他和弦。睜大眼睛看著樂譜。

我現(xiàn)在開始用他人的站在客觀的角度把事情再描述一下，這個事情發(fā)生了一個半鐘頭。

我在屋中站著，爸爸說:你沒事干，去買兩個燈泡吧。爸爸仰面躺炕中間。

“行，我現(xiàn)在就去。”我回答到。心里想著買燈泡兒就去她上班那個商店去買。

“給我錢，”我伸出來右手。爸爸從兜里掏出一塊錢，“這回夠了吧，買兩個燈泡，再買一個鼻通。我看好像有賣鼻眼凈的也行。”

妹妹說:“還買一個干凈靜呢。”我看了看火墻上那個干凈靜的瓶子，這是我以前買的。是用來洗油膩用的。

我手里拿著一塊紙幣，兩手插在衣兜兒里。

我現(xiàn)在就去她上班的那個商店去買。一路上我告訴自己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我走路的時候感覺到眼睛很空，四周很亮，眼珠上下左右來回轉(zhuǎn)，好像無比自由。（可能是經(jīng)常暗暗的哭泣造成的這種感覺。）走路的時候我一直告訴自己不要怕，不要怕。來到了那個商店的大門口。這個商店是一個二樓的結(jié)構(gòu)。現(xiàn)在到了冬天，大門用鍍鋅皮包上了。新鐵皮閃著白光。因?yàn)殚T高，大鐵門的拉手也挺高。我拉開

大門以后，用手費(fèi)力的挑著那綠帆布做的棉門簾。隨后還要推開第二層門。這時候我就想應(yīng)該是直接上二樓還是在先在樓下溜達(dá)？（上二樓是一個非常寬大的樓梯。正好對著她柜臺的方向。）不去，那就是膽小鬼。哎，外面挺冷的，一定把我的臉凍白了。雀斑明顯了，臉也消瘦了。我應(yīng)該暖和暖和，一會兒臉就會紅起來的。（看樣子上二樓之前還是要給自己留個好形象。）我心想，我先上哪兒呢？于是我就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一樓賣糖的柜臺往前走。（為什么直勾勾？那個意思是，別人看到我的形象，我可不是像賊眉鼠眼的壞人啊。）

再往前走是賣蛋糕的柜臺。那蛋糕烤的黃里帶黑。是1元05分1斤。看著就有食欲。售貨員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大圓臉的40歲左右的婦女。就是那個原來當(dāng)過老師的。（30年以后，我在五道街上還見過她，她說身體有重病，子宮都切除了。）她沒有注意我。還有賣梨的，梨在柜臺里的一個大木頭盒子里擺著。一上有大的爛的斑點(diǎn)。價格是七角5分錢一斤。可市里昨天正是五角一斤，還是新鮮的。再往左拐是酒和煙的柜臺。高高的柜臺里面擺著酒和煙。我在這個柜臺前面沉思著，看著酒和煙。慢慢地走。（現(xiàn)在想起這個形象，那簡直就是個大呆瓜，還慢慢的走，說的挺好聽。）一個收廢紙箱的老大娘碰了我一下。他把硬紙箱放在地上，把它跪扁。在她身旁有一箱箱的啤酒，摞的一人多高高。發(fā)呆的看著那啤酒瓶。仿佛有個聲音說，這小子沒事，怎么跑到這里來了？他也真夠有耐心發(fā)兒的，這么點(diǎn)兒小事兒你挺能等，看你那樣心驚膽戰(zhàn)的。多沒意思啊！（那個時候啊，世界在我面前好像凝固了。每一個小小的事，都好像是天大的事。）

這時候我就來到了去2樓的那個寬敞的樓梯口。我猶猶豫豫的，竟然逃過去了。我應(yīng)該充分放松放松。于是我就沒有上2樓，接著在一樓看那凍魚，那臺鲅魚是鮮的時候放在模具里凍的

。一個大方塊，一個大方塊的臺鲅魚，看著凍魚憋的緊緊的，好像要逃出那個平面。售貨員凍得不停地搓著雙手。兩條腿不停的在地上戳。

我走開了，（為了磨蹭時間。）在自行車零件那兒看了一會兒。又看了一會兒賣干豆腐的。瞪眼看一下那上二樓的樓梯。（仿佛和它有仇一樣，心想，你要是這里沒有樓梯，是不是我就不用上去了。）一步一步走上去。（仿佛是每一步都用了1萬年。而每一步都步步為營，從來沒有退步的。）快到二樓的時候，我剛一露頭兒。就看到她的眼睛像探照燈一樣正照過來。可是這次我卻避開她的目光，徑直向賣書的柜臺走過去。我知道我剛一上樓她就注意到我了。然后我就向右走去上賣燈泡的柜臺。我撥開人群問:“你這里有燈泡嗎？”因?yàn)樾睦镆恢毕胫栽谶@兒說話的時候用了一個親切的“你這里”三個字。我買燈泡的時候是背對著她的。我一直覺得她在看我的背影。我猛一回頭，她正在看著我。買藥的時候我是側(cè)面對著她。呆呆看著柜臺里面的藥。找著眼藥水，沒有找到。我回頭看了一下四周。明亮的大玻璃窗。寬敞的大地方。柜臺里面有稀稀拉拉走動的人，遠(yuǎn)遠(yuǎn)的，我看見她和女同事在聊天。女同事背影正好把她擋住。我和她們距離能有25m左右吧。她有時也把臉露出來。她邊說邊笑，眼睛向下邊看。這表情嫵媚極了。（現(xiàn)在我感覺到她應(yīng)該是害羞，卻不想讓別人發(fā)現(xiàn)。）我下樓的時候，她那黑眼珠看著我的時候。這樣的表情，我也有過。我看他的時候也是這樣，直登登的。心里面像揣著一個小兔子一樣，七上八下，亂跳。又想起她剛才那垂眼相笑的表情。和我相比那害羞的笑，又是多么的驚人相似。有了這兩個相似，我是多么的滿足啊！

1986年2月16日。

昨天我進(jìn)行了一次長達(dá)三小時的旅游。我騎著28大杠自行車在村莊之間串。大地的積雪沒過了腳脖。公路上的雪變成了硬硬的殼兒。飛快的自行車顛著屁股。這蒙著頭巾的大媽說這是岸村兒，前邊是五屯。再往前走，看到了朝陽小學(xué)才知道這是朝陽公社。（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長長的馬路不見村莊的礦野。雖然距離家不是太遠(yuǎn)，但是我從來都沒有去過。）

我握筆的手。右手中指有一橫溝，如果指甲從甲根長到指尖需要四個月。（這個我小學(xué)的時候都有測量過。方法是在手指甲根部做一個劃痕。疤痕從指甲根部長到指尖，基本上三個月時間。）那么前一個月我干什么了？為什么這一段時間指甲萎縮呢？因?yàn)槲姨稍诖采相敢簡幔繛槭裁醋笫值闹兄讣咨弦灿幸坏罊M溝？腳趾呢？腳趾也有嗎？我扒開鞋，脫下襪子看一看。在右腳中指的中間有一橫的。從指甲下面印出來的白色。左腳食指也有。同樣的一橫白杠。中趾從指甲根部到指甲的一半全是白色。

對，我騎著自行車兒向著太陽走。太陽像個大火球。一會兒只剩下半邊掛在村莊上。黑夜就要來臨。我應(yīng)該回家了。我急急慌慌，慌慌忙忙。在村莊的邊上走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我倚著車子在路口縮脖，背對著冷風(fēng)。好不著急。看來了我說，“喂，那個，上沈家鎮(zhèn)。從哪走？”（喂，是打招呼。說那個顯得稍微有點(diǎn)兒磕吧。就為了讓她在不恐懼。）

她還搖起來了。站下說:“從這兒往前走有個毛道兒，往那一拐就到了。”

“這是什么屯子啊？”

“這是錢興隆。”

我推著車上了小道兒。帶著她的背影，走上一條大道，潔白的馬路通向了哈雙公路。大陸向后走，我唱:“因?yàn)槲沂莻€孤獨(dú)漢，見到你呀，怎能不難堪？”這種唱法也許是我的發(fā)明，唱起來深脖。大張嘴，大咧嘴。又作了一首詩:

如果在你家看到你，

我會嚇得死去。

如果在街上看到你，

我會閉眼偷看。

我在野外看到你。

我會把你擁抱。

帶你去那絢麗的世界。

如果在國外看到你，

我會帶你去飯店。

如果在星間看到你，

攜手向著永恒。

1986年2月19日。

今天我也沒有激情了。沒有激情就不知道寫什么。可是我得記下來呀。我就把我腦子里出現(xiàn)的搬到紙上吧。就像我自言自語。

“昨天沒有寫，這兩天我看到她三次。昨天兩次，今天一次。昨天我剛一上樓梯就看到她微低著頭。”下午我和同伴一起去的時候，也看到她了，她在柜臺上看書呢。（我心想，但愿我是那本書。）

她又目光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我們仨，我看準(zhǔn)了，確定了，她只盯了我一個人。我們走過去，宋雨龍問看的啥書，抬抬頭好像有點(diǎn)兒不好意思。嘴里還哼了一聲，我當(dāng)時立刻感到他丑。因?yàn)樗l(fā)出了聲音。想到最好是不再接近她才永遠(yuǎn)認(rèn)為她是美的，今天上午我自己去的時候，她在和買書的說話。我那弟弟也不知道學(xué)習(xí)，我媽總是說“，，，，，”我只瞪著眼看柜臺里的東西。其實(shí)是裝的。我的脖子好像一下子長得好長好長，我還是頭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著她，突出的顴骨，微微的曲線。白白的平板的臉。眼眉長得高，而且往上揚(yáng)起。好像是大眼睛。她在站在那里。小小的身軀。以前總是看到她穿著黑色的皮夾克的背面了。這里看出前面是個翻領(lǐng)。好像是她變老了。誰讓她和他了？她好像變成老娘們兒了。她不正在跌跌不休的說話嗎？她也許是給我聽吧。她鐘情時不是常說家里的瑣事給情人聽嗎？

我背對她的時候，她看我了嗎？商場里連個鏡子也沒有。（如果有鏡子，我背對她的時候就知道她是否在看我。）

我總是兩手扶在柜臺上，就像演講者一樣兒，她注意到這個姿勢了嗎？

大大的商場，長長的柜臺。

她今天總是在里邊亂走，和別的柜臺的服務(wù)人員說話。

我路過的時候，我只隱約聽到兩個字，“……對象，”

我發(fā)現(xiàn)我日思夜想的人，卻從來不在我夢中出現(xiàn)。

相反倒是昨天我去鄰居的女同學(xué)家坐那兒說了一會兒話，回來我就做個夢。夢里我手上滿是油污。叫我這個同學(xué)拿點(diǎn)兒水來洗洗。她拿來了白乎乎的肥皂水澆在我手上。我又用那個肥皂水漱口。沒注意咽了一小口。真是惡心極了。

我想象我的心上人變成一個六、七歲的，胖乎乎的小男孩兒或者小女孩兒。是個小寶貝。

1986年2月20日。

由于我們是建筑公司，冬天一直休息，今天是第一天上班。班長都沒有到崗。趁這個機(jī)會，和王二亮上街上轉(zhuǎn)一圈兒。

我們這個小鎮(zhèn)一共兩個商店。一個是紅旗商店。一個是供供銷社商店，俗稱老商店。

我們兩個先在紅旗商店轉(zhuǎn)了一圈兒。出來的時候，他說在上老商店轉(zhuǎn)一圈。由于老商店她在那里上班，我是既想去又不想去，心里非常矛盾。但我嘴上說不想去。二亮表示非常納悶兒，說你不是最喜歡溜達(dá)了嗎？怎么今天就不去了？我們一路走，他一路講著他喜歡的武俠小說。到了老商店直接上到二樓。我極力掩飾內(nèi)心的狂跳。面部因故作鎮(zhèn)靜而呆板。在二樓，我們邊走他邊講他的武俠。我心不在焉。頭腦里就放起了小電影:她說，你沒來看我，我比以前更想你，我要和你談戀愛。別人怪我不忠為你劈腿，我還是更喜歡有地位的你。我說，還是不要離開你的男友。也許我是三分鐘熱血過后不會和你結(jié)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