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到哪了？”

謝曉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明顯換過的衣服，警惕性地向四周環視了一圈。

作為龍國二十一世紀最出色的特工，他的任務完成率是100%。

從未失手過。

他快速回想了一下他剛剛做的那單。

謝曉峰巧妙地化裝成奢華郵輪的餐廳侍應生，順利通過了恐怖大亨各種先進儀器和偵破專家的檢查。

在恐怖大亨舉杯慶祝伏擊了龍國一個工程師車隊時，掏出藏在仿生皮膚下的陶瓷手槍。

一槍斃命。

等滿郵輪的恐怖分子發現異常時，他已經魚躍入海。

按照行動部署，他現在應該坐在潛在海底四千米深的核潛艇上，和年輕有為的海軍中校艇長喝著熱乎乎的咖啡。

“咕嚕、咕嚕”

想起吃的，肚子里不爭氣地發出了叫餓聲。

“阿吉，你怎么拼命干嘛？少挑一擔又少不了你今天的工錢。”

阿吉？

工錢？

謝曉峰悄悄地往后退了半步，做好了戰斗架勢。

面前的這個男人高大、強壯，甚至看上去有些丑陋。

走在大街上回頭率=0。

謝曉峰沒有被他憨厚地笑出滿口白牙的假象所迷惑，作為組織精心打造的王牌特工，他深深知道越是優秀的特工，越是會將自己隱藏得很深，讓自己走入人群中時就像一滴水融進了海洋里。

“您是？”

他有專屬的聯絡暗號，但在未分清敵友時最普通的問詢是最佳的手段。

“你看，早上我說了讓你多吃一個煎餅你非要讓給娃娃，現在餓得神智都不清楚了，你今天別挑了，趕緊吃了這個饃回去，讓我娘幫你將衣服洗了。”

這個左耳垂得很長，上面還有戴過耳環痕跡的男人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伸手遞過來一個不知是用玉米還是高粱做的黑黃黑黃的饅頭。

應該不是被俘了，恐怖分子雖然在沙漠里也有很多隱藏的營地，但這明顯是一個城鎮，

雖然比非洲大陸的城鎮還顯得貧窮。

一點現代建筑的影子都看不到。

“謝謝！”

不管是敵是友，先解決肚子問題再說。

“阿吉啊，我知道你想多掙點錢，但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飽飯怎么能掙得到錢，你說呢？”

單耳穿耳洞本應該是熱愛搖滾和時尚，但現在卻穿得像個叫花子的年輕人遞過饅頭后偷偷地將手背在衣擺上擦了擦。

動作很不起眼。

謝曉峰敏銳地觀察到了還沾在他衣擺上的一小坨黑黃黑黃的東西。

不是黑面饅頭屑。

屎。

人屎！

正將饅頭往嘴里塞的謝曉峰再也吃不下去了。

嘴張著。

手舉著。

饅頭在嘴邊。

“喲，生活充滿陽光啊，一個挑大糞的還能過茶歇。”

三個同樣衣衫襤褸，但不同的都歪戴著一頂破氈帽的家伙趿拉著鞋幫溜達了過來。

為首的那個“三角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謝曉峰，忽然向他伸出了手，道：“拿來。”

“拿什么？”

“你雖然是新來的，也該懂得這地方的規矩。”

呵呵，好玩了，竟然有人和自己講規矩。

作為王牌特工，就算組織也從來不向謝曉峰要求什么組織紀律。

接受任務。

完成任務。

至于他用何種方式完成，是否用了龍國法律上明文禁止的手段，沒人關心。

“什么規矩？”

“三角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了咬牙，忍住了扇他兩耳光的沖動。

“你拿的工錢，我分三成，先收一個月的。”

工錢？

什么鬼？

每次完成任務后組織都會給他一筆豐厚的獎金，但獎金是以一個秘密的賬號形式發給他的，如果哪一天他不幸犧牲，組織就會將獎金轉給他的母親。

錢，他是一分錢都沒有的。

因為他從來不需要花錢。

他想要的一切都有組織來買單。

“要錢沒有，要不這個饅頭我送給你吃？”

“真的，我還沒吃過，一口都沒吃過。”

謝曉峰很誠懇地對三角眼說道。

“你他媽的讓我吃你沾屎的饅頭？”

“三角眼”硬生生地將他的三角眼撐成了牛眼，一巴掌將謝曉峰手上的饅頭打落在地上的糞汁里。

現在真是沾了糞的饅頭了。

“你要干什么？”

剛才那個滿臉憨笑的丑男人扒開謝曉峰沖了上去。

“老苗子，你少管閑事。”

看著比他高出一個頭的嬉皮士二貨青年，“三角眼”后退了半步，一只手向前指著，一只手摸向腰間的小刀厲聲呵斥道。

“這不是閑事。”

“這饃是我老娘做的。”

這個高大的男人從糞汁中將饅頭撈出，心疼地用衣襟擦了又擦，伸手遞給謝曉曉=峰，半路又將手縮了回去。

“是留給我兄弟吃的，我兄弟已經挑了十三擔糞還沒吃飯。”

“三角眼”看了看饅頭，又看了看謝曉峰，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既然他是你兄弟，這饅頭又是你娘做給他吃的，只要他吃下去，我今天就饒了你們。”

“這……我吃行不行？我保證我兄弟一拿到工錢就付給你們？這饅頭我吃，我剛才說錯了，是我娘給我準備的午餐。”

這個被叫作老苗子的大漢邊說邊就將饅頭往自己嘴里塞。

“不，大哥，既然娘是做給我吃的，還是我吃吧。”

沒人見到謝曉峰出手，但已經塞了一半進老苗子嘴里的饅頭又被他硬生生地奪了下來。

“我想我就這樣吃這位老大應該還不會滿意，要不我再加點料，原汁原味。”

謝曉峰彎下腰將饅頭又泡進了糞汁里，像是在做一道米其林三星的佳肴一樣慢條斯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三角眼”和他兩個跟班笑得直不起腰。

“哎喲，笑死大爺了，這種東西你也吃，你究竟是人還是狗？”

“三角眼”用手輕輕地捶著后背，笑得讓他快岔了氣，指著謝曉峰問道。

“你說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謝曉峰笑了，像一個天真無邪的三歲兒童。

“你快吃，饅頭蘸糞汁，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謝曉峰很仔細地將老苗子身上沾的已經結成硬塊的干糞便都扣了下來沾到饅頭皮上。

老苗子心疼地閉上了眼睛，他真不忍心看到他才結識的兄弟受此奇恥大辱。

“什么滋味你說說看？”

“三角眼”伸長脖子想看清楚謝曉峰怎么將饅頭塞進嘴里，沒想到只聽到一聲輕微的“咔嚓”聲，他的下巴被扯脫了，飽浸糞汁還涂了一層干大便的饅頭整個塞進了他自己嘴里。

“咣當”一聲，他從腰間摸出的小刀掉在了石板上。

“咣當”

“咣當”

他兩個跟班也沒好到哪去，刀子同樣被踢到了糞坑里，雙手軟軟地下垂，明顯肘關節被人卸了。

“吃下去，你還能活命，不吃下去，就等著活活地憋死。”

謝曉峰伸出兩根手指，將饅頭朝“三角眼”嗓子眼填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