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顧樊林這么由衷的點贊，顧馨也很開心。

她仰起略微帶著驕傲神色的臉，開心地笑了起來。

這一笑，臉上那兩個被顧樊林形容為如同靜夜睡蓮的小酒窩又在她的臉上慢慢地浮現。

顧樊林一愣。

在這樣一個靜謐的夜晚，在他了解了她內心的那些過往之后，再與這兩朵睡蓮不期而遇的時候，顧樊林覺得自己的心毫不猶豫地被它們占據了。

這是她身上獨有的標記，一個并不容易見到的印記，很慶幸，他能再次遇到。

只是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單純地被這兩個酒窩折服，還是被她愉悅的心情給折服。

但他卻清晰地知道，自己很喜歡這樣的感覺，很喜歡就這么面對面地看她笑得甜甜的樣子。

為什么呢？

其實他并沒有理出頭緒。

被顧樊林盯得有些不自在的顧樊斂了斂神情。

她猛然覺得或許自己這個樣子有些太過了，于是清了清嗓子，說：“忙完了就好好休息，我去送報告給他看看。”

說著，顧馨側了個身，從顧樊林的身邊繞了過去。

顧樊林回過神來，想了一會兒問道：“你自己去找他，行么？”

他這話是什么意思再明白不過了，這是在怕曾藩又對她做出什么事情來。

只一句，她就打心里溢出暖暖的感動。

“嗯，沒事的，就在樓下。再說了，你在這兒，他不敢怎么樣。”

說完，兩人相視而笑。

很安靜，但四肢百骸卻能感受到一種由于信任帶來的滿足。

顧樊林點了點頭，退后一步更讓開了一點：“好，去吧。”

顧馨下了樓，顧樊林站在她的房間門口想了一會兒，還是跟在她后邊下了樓。

只是顧馨并沒有見著他跟在后邊，她一下樓就轉進了曾藩的房間，把手里的資料遞到了他手里。

“你要的分析報告，整理好了。”

曾藩有些意外，雖然時間是他定的，但他心里清楚，要想在這個時間里把分析報告完整地做出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此，他的眼里露出了一絲驚訝，但很快又被他壓下去了。

“這么快，數據都準確嗎？”

“數據源也在里頭，不信的話曾總可以自己校驗一下。”

曾藩看了她一眼，懶懶道：“校驗不在我的工作范圍。我只看報告。”

“哦，那您慢慢看，我先回去了。”

顧馨轉身正打算離開，曾藩叫住了她。

“等等。匯報工作就得有匯報工作的樣子，我還沒看完，你走什么？”

顧馨極不耐煩地深吸了一口氣，但還是硬著頭皮留了下來。

曾藩不緊不慢地把U盤插進電腦里，然后不急不緩地打開文件，一個字一個字地看著。

他就這么看了半個多小時，顧馨就這么站了半個多小時，她知道，曾藩這是故意的。

到最后，她實在受不了了，于是，開口道：“我可以走了嗎，曾總？”

“你看過你自己做的報告了嗎？”

“當然。”

“看過為什么還會出現這些問題？”

“什么問題？”

“這個報告不過是輪廓上完整了，支撐的數據全都沒有圖表對比，只是把數據堆砌羅列起來，具體實施方案也只提到了大概念，細節上該怎么做完全沒有提及。你覺得這個方案能行么？”

曾藩提的這些東西，顧馨并不是不知道。

正如她自己一開始所認為，這個報告要想詳實細致地寫出來，她自己單槍匹馬不花上幾天功夫是肯定完成不了的。

可是曾藩非讓他在兩個小時內做出來，明擺著就是為難她。

反正報告終究要做，他出的這個難題只說給報告也沒說報告要寫到什么程度，因此，她就打了個擦邊球，做了一份架構完整只是內容不怎么詳實的分析報告出來。

但就交差而言，肯定是問題不大。

“曾總，您說的這些要求并沒有在剛剛的指示里提及。我只根據您的指示行事，你只是要求在十點半前提交一份完整的分析報告給你，我也做到了，其他的問題，我會在后續完善，您不用擔心。”

曾藩一時語塞。

顧樊林站在門口停了這話，會心地一笑。

“你覺得這樣的報告就能說服我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關于水果加工廠的建議我還是會投反對票。”

“曾總，投什么票是您的事情，我自然干涉不了。沒錯，我是很想你支持水果加工廠的項目計劃，但這個計劃投不投反對票按照流程來講，還必須完成接下來幾天的考察才能最終定論。我只要在這之前把報告完善好，就不會耽誤您做出最后決定的時間，您說是不是？”

顧馨慢條斯理的說著，一字一句皆在理上，曾藩一時無法反駁。

曾藩聽著這話，臉上看似波瀾不驚，其實早就恨得牙癢癢了。

“你最好把心思花在怎么完善這個報告上，而不是用在怎么在我面前巧舌如簧。”

“曾總，您謬贊了，我不過是實事求是地說出心里的想法而已。”

“真是這樣最好！”曾藩瞟了她一眼，看向電腦，沒再說什么。

顧馨心里頓時生出了一股勝利的喜悅，她抿了抿嘴，復而開口道：“如果沒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曾藩沒有開口回她，顧馨站了一會兒，微笑著轉身離開了。

顧樊林跟著她在門口貼著墻站了半個多小時，把這一幕一分一毫不遺漏地聽了進去。

笑著看著她從里頭出來，揚了揚眉毛又給她伸出了一個大拇指。

顧馨眉開眼笑地揮手示意他上樓，兩人一前一后上了樓，進了房間，門一關上便禁不住前俯后仰的笑起來。

“我原本以為你是只被欺負的小貓，看來你只是不發威的老虎啊？”顧樊林笑著打趣道。

“你這是夸我還是罵我呢？說清楚，誰是母老虎？”

“……”顧樊林一愣，笑得更歡了，“失言失言，我只是想夸夸你而已。”

“好吧，看你這么盡心盡力地陪著站在外頭，不跟你計較了。”

顧樊林臉一紅，沒想到自己跟著在外邊想護著她的事還是被她發現了。

“我什么時候陪著你了，……我只是路過而已……”

這話好像在哪兒聽過……

“又是路過？！”顧馨笑著往前一步，在離顧樊林不過一寸的地方停下，踮起腳尖看向他的眼睛里。

“剛剛敲門那會兒是路過，現在出來碰到你又是路過。我很好奇，你要來來回回走多少趟才能剛好路過這么兩次？”

顧馨知道他在說謊，知道他是好心地護著自己，雖然她心里清楚，他喜歡的是男人，與她之間不可能會有什么風花雪月，但卻還是禁不住想逗逗他。

看著他有些倉皇失措又有些口齒不清的樣子，顧馨覺得很有趣。

“你……站好站好，離我那么近干什么？”

“離得近才看得清啊！看得清你是不是在說謊。”

顧馨說著，直接伸手把顧樊林的臉拉到自己面前，更加仔細而認真地看進他的眼睛里，像是要看穿什么迷霧一樣。

卻不想，自己反倒被那深邃如星空的眼神給吸了進去，竟然一時出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