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殺掉她，她也可以換成更好的。”

身后的體驗推薦官說這句話的時候，王翀正在跟張曉章爭論。張曉章是王翀的新婚妻子，他們爭論的是自動駕駛的新車安裝人工輔助配件要不要先看操作指南。

這輛新車是王翀的媽媽送給他和張曉章的新婚禮物。AI全程智能駕駛，最新款；除了智能切換低空飛行模式，其他AI功能都是最新的。車主如果對人工輔助駕駛感興趣，可以安裝附件，其實就是在左前方座位前加一個可以用手操作的面板，兩個半圓形環裝置。附件是贈送的，功能是體驗手動操控方向和車速。安裝附件配有全息影像的操作說明，據張曉章瀏覽后說是先把配件兩個半圓對接到連接桿，再將組合好的裝置插入前方適配孔，向左擰一下聽到“叮”的一聲提示音就安裝完畢了，系統會自動調試并投射操控指引視頻。王翀認為應該先把連接桿插入適配孔，這樣可以騰出手來做兩個半圓的組裝，而且這么簡單的操作還要再費神看文字版說明很沒有必要。

頭頂旁的智能管家1.0LEI已經按張曉章的指令把操作指南投射到主顯示屏，但王翀更想按自己認為的操作，王翀正嘮叨著：“為什么不是演示版，還要把文字看一遍。”張曉章跟她重復了一遍投影到主顯示屏的操作要點，建議他看一眼，王翀還是自顧自的忙活著。這么簡單點事被女孩子指指點點實在是沒有面子。擦了一把額頭的汗，一邊注視著操作柄一邊說：“我之前做過，很簡單，這個指南太教條了。”但張曉章顯然沒有被他手忙腳亂的表現說服。

王翀的父母與大多數同時代的成年人一樣，從沒有認證登記，定期相約，各自自由，出生之后媽媽選擇撫養權，沒有把他交給養育中心，長大后他選擇跟媽媽一起生活，對爸爸印象并不深，很長時間他都困惑“爸爸”和“叔叔”為什么要用兩個詞表達。他一直跟著媽媽長大，自小就有強烈的男主人意識；張曉章的父母是認證登記的夫妻，她喜歡有穩定另一半的感覺，所以當王翀跟她提到數據認證時她立即答應了，她模仿媽媽與爸爸相處時的樣子，與其爭執不如享受在一起的各種正負關系，丈夫手忙腳亂自己又不能插手時，幫他平復一下也是一種選擇，她閉上嘴巴不再說話，用手指摩挲幾下他的手背，靜靜看他忙活。他們一周前剛剛結婚，正是有各種奇妙反應的時候。

他們只聽到了推薦官話里的幾個關鍵字，張曉章聞聲轉過頭，“您剛才說什么，是我們嗎？”其實她也沒有聽清楚。想確認一下是不是跟自己說話。

推薦官臉上還是一直保持的微笑表情，這是他們這個服務行業從業者的標準表情，如果客戶有什么不滿意的話，可以通過LEI投訴，給這個體驗推薦官扣分。

推薦官保持著職業表情客氣的說：“如果需要幫忙，請招呼我。”

“不，不，我完全可以，我沒問題，你看身旁我太太看著我的眼神，她是不是也在說，妻子選擇了貌美如花，丈夫選擇了把一切操作的工作都攬下，我是她的丈夫。”王翀一邊裝好方向盤，一邊用手指著操作指南核實自己操作沒有遺漏。全情投入的王翀估計連剛才的話都沒聽進去。

他肯定也沒有注意到，智能管家1.0 LEI的一個不起眼的部位，有個紅色的燈從剛才開始一直在閃爍，有節奏閃爍的紅點映在推薦官不引人注意的左眼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