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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2評論第1章 這大明有鬼
大明王朝,嘉靖三十四年春,蘇州府,吳縣。
夜里,一座三進小院的大堂仍然燈火明亮。
李沐白雙手高舉三柱紅香,恭恭敬敬地給面前的靈牌位作揖:
“師父,徒兒潛心苦讀十年,四書五經(jīng)已經(jīng)可以倒背如流,八股文也能信手沾來,是時候去爭取功名,為師父揚名了!
望師父保佑徒兒金榜題名。”
說完把香插進香爐,磕了三個響頭后站在那里看著師父的靈牌位出神。
故恩師許公諱千里之靈位。
李牧白眼里露出了一絲傷感,他其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十年前他一覺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附身在了一個被扔在荒郊野嶺,奄奄一息的小孩身上。
他穿越了。
如果不出意外,這次穿越本應(yīng)該是到此一游,但他命不該絕,被剛好路過的許千里給救了回來。
許千里是個頭發(fā)花白的讀書人,李沐白從他那里得知自己現(xiàn)在是在明朝嘉靖年間的蘇州吳縣。
因為他前世就是個學霸,所以決定這一世穩(wěn)住不浪,走科舉這條堂皇正道。
他拜許千里為師,十年如一日地待在這個家里背四書五經(jīng),苦練八股文,其水平連自稱天下讀書人魁首的許千里都自嘆不如,常常夸他有文心。
當然,他的話李沐白只信了后半句,這天下讀書人魁首肯定是吹牛了,在他看來,許千里也就個同進士的水平。
今天他決定出道,也是因為許千里去世,這個家失去了經(jīng)濟來源,他再不出道,就得入土。
就在李沐白想得出神的時候,一只粉嫩的小手慢慢地伸向供桌上的貢品。
“啪!”
他將那小手打掉,嚴肅道:“師妹,這貢品是給師父吃的,不準偷吃。”
小手的主人是個八歲左右,穿黃裙的鵝蛋臉的女孩,眉目如畫,膚如凝脂,一看長大就是個禍國殃民的主。
她叫許輕靈,是三年前許千里從外面帶回來的女兒。
李沐白當時深表懷疑,不說以許千里的年紀還行不行,就說兩人的容貌,不能說不像,是完全沒有一點聯(lián)系。
但許千里是師父,他說什么就是什么,所以李沐白就多了一個可愛的小師妹。
現(xiàn)在這個小師妹兩眼淚汪汪地按著自己的小手,嘴巴一撅,委屈巴巴地說道:“我爹肯定愿意給我吃,不信你去問他。”
李沐白聞言臉一黑,剛想要開口訓斥,但看到她那已經(jīng)掛上一層霧氣的大眼睛,心頓時軟了下來,溫言道:
“供桌上的供品不能吃,但要是你能背出我教你的那首詠鵝,我就去給你做好吃的。”
“真的?”
許輕靈頓時眉笑顏開,拍著小手高興道:“這首詩我早就背熟了,師兄你聽好了。
鵝鵝鵝,曲項向天割,拔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湯。”
一首詩背完,她背著小手,白皙的小臉微揚,得意地看著李沐白等著夸贊。
李沐白臉更黑了,怒道:“我教你的是詠鵝,不是煮鵝,快進去背書去。”
許輕靈不服,但看到他生氣了,也不敢再倔,只能一邊向屋內(nèi)走去一邊小聲嘀咕著:“師兄壞心眼,我明明沒背錯,這首詩不就是說怎么煮鵝湯的么。”
“這小吃貨。”
李沐白無奈地搖頭嘆氣,他這小師妹對讀書興致缺缺,倒是對好吃的很執(zhí)著。這可能跟師父從小教她武功,對她的功課不怎么上心有關(guān)。
他不清楚師父為什么要讓小師妹一個女孩子家去練武,每當他問起的時候,師父就說小師妹有練武的天賦。
有天賦就得去練武么?這讓小師妹以后怎么嫁人?
李沐白無奈地搖了搖頭,轉(zhuǎn)身離開大堂往書房走去。
他有個習慣,每天晚上作息前都得看一會書,再默寫前世背過的詩詞以備不時之需。
提筆面對桌上的宣紙,李沐白久久沒有落筆。
十年苦學,終于到收獲的時候,雖然上一世也經(jīng)歷過高考這種改變命運的時刻,但李沐白仍然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看著書架上密密麻麻的書籍,案上堆積如山的文章,他覺得自己準備好了,就等待邁出改變的第一步。
筆鋒終于落下,運筆如飛。
“造物無言卻有情,每于寒盡覺春生。千紅萬紫安排著,只待新雷第一聲。”
一首七言絕句落紙,李沐白居然有種身體被掏空的感覺,腦袋微微有些眩暈。
這時紙的上二十八個大字突然亮起一陣微弱的金光,但轉(zhuǎn)眼間就消失了。
“又來了。”
他眉頭微皺,算上這次已經(jīng)是第三次了,他有些擔心是不是自己看書太多導致眼睛出了問題。
這個時代的近視眼鏡那是絕對的奢侈品,他不敢大意,立馬閉上眼睛來了套眼保健操。
等到舒服點后,他才慢慢睜開了眼睛,卻突然整個人僵在了那里。
因為他看到房間內(nèi)多出了一個女人,準確來說是一個身段妖嬈,艷如桃李的美女。
美女身上只披了一件紅色薄紗,白皙的軀體若隱若現(xiàn),腳下卻沒有穿鞋,粉嫩的小腳踩在紅磚上,別有一番撩人滋味。
她紅唇微張:“公子,小女子不慎迷路,外面天色已黑,不知能否借宿一晚?”聲音輕柔軟糯,很能激起別人的保護欲。
你迷路能迷到我書房來?
李沐白內(nèi)心里只有恐懼,雖然眼前的妖嬈女子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為之蠢蠢欲動,失去理智。但他前世的收藏夾里什么網(wǎng)站沒有?他哪天沒去瀏覽一番?
所以他沒動,也動不了,自打看到這個女子后,他的腳就開始不聽使喚了,仿佛生了根一般釘在地上。
難道她是........?
不對,肯定不是。
身為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李沐白否定了腦海里出現(xiàn)的荒誕想法,這是明朝,聊齋的作者還沒出生呢。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寒舍實在過于簡陋,隔壁王員外家比較大,而且人也多,小姐要借宿可以去他們家問一下。”
本著死貧道不如死道友的原則,李沐白無恥地當了一回帶路黨,而且那王員外嗜色如命,喜歡在外面強掠民女,自己給他介紹這么一個尤物,相信他會心懷感激的。
想到這,剛才還有點愧疚的他瞬間感到舒服多了。
女子掩嘴嬌笑道:“公子客氣了,小女子有地方歇腳就行,而且小女子已經(jīng)一天沒吃東西,實在走不動了。”
“廚房的食盒里還有一只雞腿,姑娘可以吃了再去王員外家。”
這只雞腿是小師妹藏著留明天吃的,要是發(fā)現(xiàn)不見了非得和他拼命不可。但比起眼前這詭異的女子,小師妹的小粉拳就顯得那么的容易接受。
雖然練過武功的小師妹能一拳把人肋骨打斷,別問他是怎么知道的,問就胸口痛。
“小女子不吃雞腿。”
紅衣女子眼里閃過一抹血光,微微笑道:“小女子要吃公子你!”說完邁開赤裸的小腳,整個人向李沐白飄來。
什么意思?吃哪里?
李沐白大驚失色,張嘴想要呼救卻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瞪著那充滿驚懼和無助的眼睛看著紅衣女子的手慢慢往自己的脖子伸來。
“轟!”
就在他準備閉目等死的時候,桌面上的那張稿紙突然金光大作,上面的二十八個大字化成一道金色雷電往紅衣女子劈去。
“神雷?”
紅衣女子大驚失色,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驚叫就被金雷擊中,瞬間被打得灰飛煙滅,只剩下一枚木牌掉落在了桌面上。
李沐白兩眼呆滯地看著這一幕,許久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動了,連忙沖出書房,連滾帶爬地來到許輕靈的房間外拼命地拍門:
“師妹快開門,師兄今晚要和你睡。”
“滾!”
.........
就在紅衣女子被金雷劈得灰飛煙滅的時候,吳縣的縣衙后堂,三名男子正聚在一起。
吳縣縣令吳自守,手里捧著白瓷青花茶盞,茶蓋輕輕磕著杯沿,臉色怡然自得。
他輕呡一口,臉上滿是享受的神情,贊道:“芽芽直立,湯色清洌,幽香四溢,一旗一槍,不愧是極品明前!”
說完放下茶盞,看著另外兩位男子說道:“你家大人連這么珍貴的茶都舍得拿出來,看來事不好辦啊!”
一位身穿錦緞長袍,鼻梁高挺,眼眶微陷的鷹眼中年男子拱手道:
“好教縣尊知道,那妖女重傷了我家公子,老爺異常震怒,親自出手抓拿,但還是讓她逃脫了。
我們兩人受命一路追蹤,發(fā)現(xiàn)那妖女來到了貴縣,我們?nèi)耸植蛔悖Mh尊能出手幫忙把她找出來。”
吳縣令聞言臉色微變,為難道:“連你家大人都沒能拿下那妖女,我們縣衙上下哪有能力幫你找出來?”
“縣尊大人不必擔心。”
另外一個手拿鑲金八卦盤,臉色棗紅的方臉男子開口說道:“那妖女已經(jīng)被我家老爺重創(chuàng),一身修為十不存一,現(xiàn)在肯定急于進食恢復,只要留意哪里出命案就能把她找出來!”
“會出人命?”
吳縣令臉色又變,倒不是他有多關(guān)心治下百姓,而是轄區(qū)內(nèi)出現(xiàn)命案會影響到他的考滿,不得不緊張。
“縣尊大人請放心,只要貴縣能幫忙找出那妖女,我家大人必有重謝!”
“讓我考慮一下!”
吳自守端起茶盞,但他沒有喝,而且在思索著什么。
對方背后的老爺是浙江的官員,插手吳縣的事務(wù)已經(jīng)違反了明朝官場的原則,對方怎么可能會因為自己的世子被打傷就冒著被參的風險找上自己?
里面肯定有隱情,但他并不在意,有時候知道多了反而不好,他想的是怎么借這事得到自己想要的。
“不好!”
就在吳縣令想著再拿捏對方一番的時候,方臉男子臉色突變,雙眼緊盯著手里的八卦盤急道:“這妖女的氣息消失了!”
“什么!”
鷹眼男子聞言也是臉色一變,急聲問道:“那海防……”
他話剛出口卻突然停下來,緊張地看了吳自守一眼,吳自守正悠然地品著茶,似乎沒留意他的話,他松了一口氣,看向自己的同伴。
方臉男子臉色嚴峻地搖了搖頭,鷹眼男子的臉色頓時比死了爹還要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