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無限夢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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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序.水晶石(一)
春末夏初的溫熱氣流給城市帶來勃勃生機,路邊的綠化帶漸漸變得繁茂起來。然而,這所房間里卻連一絲風都感受不到,空氣似乎凝固成了冰塊,到處都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冰冷的地板與四溢的血跡,將生與死的世界一分為二。
空調(diào)諷刺般吹著呼呼的涼風,明滅的燈光讓視覺模糊不清,使人感到天旋地轉(zhuǎn)。站在客廳門口的夏魁茫然不知所措,電視機依舊響著它吵鬧的聲音。母親坐在沙發(fā)上,面對這電視,頭卻滾落在地板;父親靠著茶幾,肚子卻向兩邊翻開,內(nèi)臟與紅色條狀物糾纏在一起;妹妹被割了喉嚨,雙手雙腳被人切斷,隨意放置在客廳四周。
一股冷冽的冷氣從他腳底冒起,客廳早已被染出血紅色的光輝。害怕得不能動彈的夏魁,在堅實的防盜門上留下一條黑色的影子,隨著暗滅的燈光時閃時現(xiàn)。
——得趕快打電話報警才行。
——還有救護車……
夏魁快步跑上玄廊,抄起話筒,忽然間不知該先播哪個號碼,甚至于連先按哪個按鈕都無法決定。
——好像……是1開頭的三個數(shù)字。
他一時間只能想起開頭的數(shù)字。
但不管怎么樣,他想:如果把第一個按鍵按下去,總應該能想起后面的號碼吧。
夏魁抬起另一只手,剛想要按下號碼,突然從他額頭冒出了細密的冷汗。
一把染血的柴刀出現(xiàn)在他眼前。
更準確的說,那把刀就在他手上,刀柄緊緊地握在他手心!
他機械地把頭扭向客廳門口,弄不清自己剛才到底是想跑出去,還是剛剛進門……但是,門口是反鎖著的,這是他們家睡覺前的習慣。而唯一能出去的門已經(jīng)反鎖,犯人又不可能從大費周章的破壞防盜窗逃出去。
——也就是說,犯人還在房子里…
…而我手上的刀,沾染在身上的血,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魁用目光搜索屋內(nèi),死寂的房間里沒有一絲動靜。果然,這里除了他,再也沒能發(fā)現(xiàn)其他活人。
沒有人知道這個家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曾經(jīng)歡樂的房子從此將變成不毛之地,這里不會再有其他人敢入住,以后在這里的居住者只有可能是他與惡靈。
夏魁想要沖出玄關,但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拴住了他的腳踝。緊緊的勒著——直到他化為塵土的那一刻都不肯松開。周圍冒出家人的亡靈對他吐著冰冷氣息、噴出致命毒霧,甚至用半透明的雙手撕抓他的肉體。
“你殺死了你的家人。”
惡靈們不急不徐的折磨著他,虛幻的軀體在他身上纏繞。房間里微弱的燈光讓這些惡靈難以辨識,簡直就像是他自己幻想出來的幻象一般。然而這些虛無的東西卻振振有詞,在靜謐的夜里聽來格外清晰。
“你殺死了所有的親人。”
“你殺死了我們。”
“不祥之人。”
“被詛咒者。”
惡靈門發(fā)出厭惡、嘲笑、悲哀的聲音,哭訴著不斷纏繞上他大腿。他,已經(jīng)一步也無法移動了。
此時此刻,報警號碼在他腦中是那么的清晰,以至于他抄起玄關門口的電話,慌張按下三個按鈕祈求求援。
一直等到警察到來,警鈴在屋外呼嘯,他都沒能挪動一步。
反鎖的門口,完好的防盜窗,沾滿自己指紋的兇器,這些證據(jù)都同時指向了一個人。
——是誰殺了我的親人?
——是我殺了我的親人……
“魁,快起床,該上學啦!”
夏魁猛然驚醒,熟悉的聲音,干凈的面孔,溫暖的陽光都在告訴他,剛才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輕輕吁了一口氣化解緊繃的心臟,將自己從滲人詭異的夢境中,拉回燥熱不堪的初夏早晨。
“上學?我現(xiàn)在可是放假哎,寫完畢業(yè)論文就畢業(yè)了,老媽你不是腦子燒壞了吧?”夏魁小聲嘀咕了一下,聲量正好可以讓母親何曉麗聽見。
“你才腦子燒壞了呢,昨天不是說你妹妹病了嗎?你要代替她上學啦,接下來就是月考和高考了。”曉麗站在床邊說道。
“為什么?我可是大男子漢哎,再說,以菊的狀態(tài),豈不是要我?guī)退呖迹糠凑^對考不上大學的啦,就這么放著不管,畢業(yè)后隨便找個人嫁了就得了。”夏魁有理有據(jù)的反駁著。
“月考和高考的事以后再說。”說罷,曉麗翻了翻口袋,掏出一打相片,展開來在手心拍了拍,“一句話,你去還是不去!?”
“不去!”他果斷拒絕,拉起空調(diào)被把頭埋了進去。
“那我可就要跟我的網(wǎng)友展現(xiàn)一下我可愛兒子的相片咯?”曉麗說道。
夏魁可是很清楚母親的那幫狐朋狗友,相信要是照片傳到她們手上,那一定很快就能傳遍全世界……但這次,決不能再妥協(xié)了。代替妹妹上學、冒名中考已經(jīng)是很過分的事情,如果再任由其發(fā)展下去,以至于冒名參加神圣的高考考試,那豈不是愧對眾多努力復習的考生?
念及至此,他探出頭來,說道:“小學也是,初中也是,老媽你到底要拿我幼兒園的照片威脅我到幾時啊?菊就是因為有了這么一條后路才會不好好學習的啊!”
“NO,NO,我生的女兒我自己最清楚了,她就是再怎么學習也考不上大學的。”曉麗挺起胸脯自信的說道。
——您能再自信一點嗎?
——這在心靈科學上可是期望效應啊!您沒期望她能考好過,她又怎么能考好呢?
“事先聲明,我手上的相片可不止幼兒園的,小學、初中、高中的都有哦,是我們家夏魁的可愛成長史呢~”他母親曉麗補充說道。
——有這樣的母親真是不幸。
夏魁苦惱地把頭抱起來。
幼兒園穿上媽媽拿來的漂亮女裙的時候,他當時就覺得是個錯誤,只是少時懵懂不知事故,連周邊的小朋友也沒有性別意識。結(jié)果一錯再錯,等到上了小學,同學們開始分三八線,性別意識增長了,卻反而被母親拿著幼兒園的照片給威脅。
“你偷拍!”夏魁確信平時自己已經(jīng)足夠小心,他可沒少防著母親這一手。
曉麗把照片拿到他眼前,下了最后通牒:“你去不去。”
“去了去了!”夏魁徒然泛起一陣愧疚感,揮了揮手答應道。
或許是剛才的夢帶來的愧疚感,亦或許是天生的愧疚感。
要說起夏菊,那是他的雙胞胎妹妹,今年同是21歲的年紀卻連高中都沒畢業(yè)。與學習優(yōu)秀、運動全能的夏魁不同,夏菊從一出生開始就體弱多病,經(jīng)常上一學期的課,就要請大半學期的病假,實際上這樣的妹妹能不能嫁出去都是個問題。
小時候偶然一次,他聽到父母與醫(yī)生的對話,得知妹妹是先天營養(yǎng)機能不全。換句話來說,就是在胚胎的時候沒有得到充足的營養(yǎng)…這也是夏魁把其中一大部分的原因歸咎與自己,而不是因為代替妹妹上課從而導致她懶散之類的緣由。
營養(yǎng)……
——被我搶光了。
在母親肚子里的時候,因為搶光了妹妹的營養(yǎng),才會導致妹妹身體這么柔弱。夏魁一直以來都是這么想的,畢竟當時同在母親肚子里的只有他,而他學習優(yōu)秀、運動全能,妹妹卻體弱多病是他的錯。有時候他寧愿自己普通一些,或許這樣能緩解妹妹的病情。
但現(xiàn)在能做的就只有……
他無奈的看向放在床尾的假發(fā),拿著它走到旁邊夏菊的房間,妹妹還睡得很香。夏魁沒有吵醒她的意思,他需要借一件她最近的衣服,而且自己的房間可沒有巨大的落地鏡。前些年的化妝筆也早就丟了,這個也需要借,只是不知道母親那還沒有假睫毛。
實際上當他化妝完后,發(fā)現(xiàn)根本不需要那么多東西,比三年前年還省了幾道工序。
落地鏡前的少女說是一個天生尤物也不過分,皮膚白嫩散發(fā)出一種健康的光澤,粉面桃腮,一雙標準的杏眼,總是有一種淡淡的迷朦,仿佛彎著一汪秋水。淡淡的秀眉,小巧的紅唇總是似笑非笑的抿著。個子不是很高,1.65米的個頭經(jīng)過一番裝扮后顯得修長秀美。
雖說都是二十歲的人了,可妹妹和他看起來都一樣稚嫩,前者是因為生病的緣故,后者卻只能無奈嘆天生了副女生相。他一身白色的連衣長裙,并不用太過凸顯胸部,畢竟夏菊因為生病的關系,胸部看起來也非常平坦,根本沒有想要發(fā)育的征兆。
鏡子里的人光著白嫩的小腿,一雙白色的軟皮鞋,小巧玲瓏,偏細的腰肢在連衣裙上凸現(xiàn)出來,一股青春的氣息彌漫全身。夏魁在落地鏡前轉(zhuǎn)了一圈,看沒有破綻之后便從門后找出妹妹的書包,也不看里面有什么書,便輕輕地走出了她的房間。
殊不知,他前腳剛走出家門,母親后腳就溜進了他妹妹的房間。
夏菊在這時候突然翻開毛巾被,跟母親比了一個V字型的勝利手勢,另一只手則高高舉起藏在被窩里的攝像機……
“今年的照片到手!”
“耶!”“耶!”兩母女興奮了一下,湊到一起看新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