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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百歲雜役
浩渺仙宗。
萬隕峰。
峰高數百丈,低云壓山頭,有奇花異草掛空中,也有飛禽走獸躍云頭。
云霧繚繞,仙氣飄然,悠悠間一派祥和景明,不是隱士之名居,便是得道高人之仙山。
然,這萬隕峰上所居住的都是浩渺仙宗的雜役。
雜役分兩種,一種是雜役,另一種是雜役弟子。
兩者的區別在于,前者沒有靈根,無法修道,而后者擁有雜靈根,可以修道,不過天資極差。
雜役就是凡人,萬隕峰上不多,也就十余人,老的老,弱的弱,基本都快入土了。
魏禹雖是其中之一。
但魏禹身強體壯,青春洋溢,哪怕昨天剛過期頤之壽。
一個拄拐杖的老人半截身子已經入了土,他走一步,要喘三口,來到魏禹的閣樓前,連聲叫起來:“魏哥兒,魏哥兒……”
魏禹從閣樓走出來,盯著老人,連連搖頭:“李老弟,你這是何苦,走不動就在家好好養著。”
李老頭嘿嘿一笑:“比不得魏哥兒,但走一走還不妨事。”
隨后,他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吃力的靠近魏禹,低聲道:“魏哥兒,你得早做打算,事情已然傳開,萬隕峰上,都在議論這事兒呢。”
這位李老頭與魏禹認識七十余年,魏禹是慢慢看著他變老的。
兩人關系極好,因為都是不能修道的雜役,都互相幫襯著,成為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雖然都是雜役,但雜役與雜役之間亦有區別。
魏禹是有背景支持的雜役,而李老頭是背景將其遺忘的雜役。
李老頭的背景是他的弟弟,他弟弟早些年是浩渺仙宗的外門弟子,擁有一個提攜機會,李老頭便是在那時候上的萬隕峰。
可惜,李老頭沒有靈根,無法修道,只能在萬隕峰上當一個雜役。
有這么一個哥哥,那位弟弟自然選擇遺忘。
至于魏禹,他的背景是他的妻子,如今是浩渺仙宗百星峰上的內門弟子,更是僅用六十年時間,便成功進入氣海境的天才。
而且,最重要的還是她未曾忘記魏禹,經常到萬隕峰來看望魏禹,給魏禹帶來駐顏丹以及增壽丹這樣的丹藥。
因此魏禹雖然百歲,但依舊如同少年一般。
正因為魏禹是一個被背景銘記的雜役,所以他在萬隕峰上雖是雜役,但地位可比雜役弟子都高。
那些雜役弟子見到魏禹,都得叫一聲魏哥。
也正是在魏禹的關照下,李老頭這個雜役才能安穩的活到九十余歲,否則早就被雜役弟子給欺負至死。
只不過,近來情況有些變化。
前些日子,魏禹過百歲大壽時,萬隕峰上有頭有臉的雜役弟子基本都到場賀壽。
但這幾日,魏禹樓閣前是門可羅雀。
原因無他,是因為魏禹的妻子前些日子突破化凡境,進入氣海境,已然成為內門弟子。
這本是好事。
但是,福兮禍所依,按照內門規矩,內門弟子必須舍棄塵緣。
所謂舍棄塵緣,便是舍棄與凡人的糾葛,包括父母、兄弟姐妹,以及子女。
自然,相公也一樣。
除非,他們是修道者。
魏禹的妻子名叫林純束,是浩渺仙宗下轄一座城中普通人家的女兒,家中除她之外,皆是凡人。
也就是說,她要舍棄掉她的所有親人,否則內門弟子的身份會被取消。
魏禹如今首當其沖。
按照仙宗規矩,林純束第一個要舍棄的就是他,與他斷絕關系,從此相忘,成為陌路人。
他是七十余年前林純束成為外門弟子時被提攜到萬隕峰的,若是有靈根,能夠成為修道者,今日也沒有這番事情。
只是可惜,他連最差的雜靈根都沒有。
如今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似乎再無選擇。
曾經魏禹沒被拋棄,是林純束念舊情。
而今,魏禹必然被拋棄,是因為仙宗規矩,膽敢違背,后果極其嚴重。
老李頭也正是為此事趕來見魏禹,他拉住魏禹的手,說:“魏哥兒,林仙子不忘舊情,一直掛念著你,那是她有心。”
“但是現在不同,她成為了內門弟子,你也得為她想想,我覺得吧,你要早做打算。”
“沒有她的照顧,在萬隕峰上,你必然被那些雜役弟子報復,這些年來,我們可得罪了不少雜役弟子,他們隱忍著呢,就等這個機會。”
“我是老了,即將入土,但你不同,你還精壯著呢。”
“魏哥兒,你要不讓林仙子送你離開浩渺仙宗,回凡間去,按照魏哥兒你的腦瓜子,不說富甲一方,總能活得瀟灑,而且你是老當益壯,再娶妻納妾,生百十個,定有具備靈根的,修道之事,交給后輩去完成,自己在家享天倫之樂,何嘗不是一件美事。”
李老頭苦口婆心的說著。
這事,魏禹早就知道,但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見李老頭如此擔心,為他著想,他頗為感動。
這七十年來,也總算有個知心朋友。
魏禹將老李頭扶進屋內,給他倒了杯茶水:“來,喝一杯,這是純束前些年送來的益壽茶,雖然無法幫你增長壽命,但總能讓你身體更健壯些。”
李老頭接過茶后,不由提醒道:“魏哥兒,我知道你與林仙子是夫妻,早年她還未修行時你們就是夫妻,但是……”
說著,李老頭先吹了吹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才繼續但是:“她現在是內門弟子,身份不一般了,心性肯定有變化,若是魏哥兒繼續直呼其名,恐怕不妥。”
魏禹沒想到李老頭如此心細,連稱呼這事兒都要提醒一下。
魏禹便問:“她是我妻子,我不直呼其名,那我怎么叫她?”
李老頭鄭重其事的道:“叫她林仙子。”
魏禹輕笑一聲,點了點頭:“好,就依老弟之言。”
李老頭放下茶杯,開導起來:“魏哥兒,我知道你現在是苦中作樂,但是這事兒吧,規矩就是規矩,你與林仙子就算曾經再恩愛,你們情再深,終究只是世俗愛情,在修道一途上,皆是過往。”
魏禹再次點頭,表示認同。
有些事,他可以與李老頭分享。
但是有些事,他不能告訴李老頭。
就在兩人閑聊之時,一個女子御舟而來,她身穿一襲白裙,腰身細若拂柳,肌膚白如羊脂,明眸皓齒,長發用紫色細綾束起,披肩而下,猶如瀑布一般。
峰上雜役弟子見之,皆是恭敬下拜,不敢有絲毫褻瀆之心,更不敢抬眉直視一眼。
她便是魏禹的妻子林純束。
林純束走進樓閣,盯著屋內的兩人。
李老頭正有說有笑,回頭看見林純束,嚇得臉色蒼白,趕忙跪地,便拜道:“萬隕峰雜役李三寶拜見林仙子,不知林仙子駕臨,褻瀆仙顏,還望仙子恕罪。”
林純束不茍言笑,全然未將李三寶放在眼里,只是默默看著魏禹。
隨后,在魏禹的攙扶下,李三寶離開樓閣。
離去時,李三寶依舊怯生生的提醒道:“魏哥兒,都怪我烏鴉嘴,今日無意提起此事,不曾想林仙子就來了,想必就是告訴你這件事的,你可要有心理準備啊。”
魏禹依舊微笑,送走李三寶。
李三寶來時慢吞吞,去時一陣風,顯然是被林純束嚇了個夠嗆。
魏禹隨后轉身,望著閣樓。
此刻,他心頭五味雜陳,有一股說不出的味道。
但隨后,他搖頭一笑,大步走進閣樓內。
林純束見魏禹進入屋子,她沒有任何猶豫,輕輕整理白裙,向上輕提,而后便跪地下拜:“弟子純束,拜見師尊。”
魏禹一瞧,上前扶起林純束,笑了笑:“我說過,不用多禮,我這人不經拜,在我們那邊,被人跪多了是要短命的。”
林純束被魏禹扶起來,她趕忙側身,答道:“弟子不敢,只是禮數不可少,沒有師尊,便沒有純束的今天。”
魏禹隨后移開話題,詢問道:“你來找我,是你的事,還是我的事?”
林純束答道:“皆有。”
魏禹一聽,眉頭輕挑:“有眉目了?”
林純束點點頭:“有,我在內門的藏書閣中找到了孕育靈根的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