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大的寰宇之上，無數繁星閃爍在熵能之中，它們順著輪回支柱上下飄動，詮釋著宇宙的一呼一吸。

暗黑之中，一塊刻有金色眼瞳的木牌劃破暗物質，猶如一顆璀璨的流星墜入一顆寂靜的星球之中。

星衍抓住自己胸口的木牌從桌面上驚醒，他懊悔，自己怎么做夢了。要是被夢塔貴族檢測到，他一定會被丟到塔外被夢魘蠶食殆盡的。

他小心翼翼的展開手心，注視著這塊木牌子上篆刻的單只金眼。他把木牌塞進自己殘破的衣領中，抬眼看破裂墻壁上的便簽紙，他已經一個月沒有吸收夢核了，如果再獲取不了夢核他將會陷入永久的沉睡。

他打開自己狹小宿舍破敗的木門，刺眼的白光讓雙目難以適應，星衍抬手掩住那光。

不知過了多久，他放手用脆弱的眼睛，眺望遠處的光景，在巨大白色柵欄的外面攢動著眾多黑色的身影。

那些是夢魘，是因人類做夢而出現的怪物，它們卻以人類為食，誓要把人類吃得一個不剩。至于他為什么能在自己居所的不遠處，直接見到那些可怖的存在，是因為像他這樣無父無母之人，能夠待在塔內就是一件萬幸之事。

他行走在蒼白的走廊之中，遠處遍是高聳入云的夢塔，是人類最后的希望和堡壘。

他來到夢塔此片區域的集市中，喧囂的聲音仿佛沖散了他剛做夢帶來的恐慌，他看著周遭的一切。

這里有許多的商人在擺攤售賣物品，水果、衣物、武器和肉食，可星衍袋中只有十個夢幣，根本吃不了任何東西撫慰自己的精神狀態。從他身邊路過的人會注視著他，因為他穿得一身破爛，但他們不會露出分毫可憐同情的神色，他們漠視著他。

不止是注視著他的人，行走在集市的所有人都木著一張臉，他們不被允許有情感波動，因為這會讓夢魘變得更加強大。星衍穿過人聲鼎沸的市集來到一座白色宮殿，諾大的宮殿之上，門匾寫著——碎夢大廳

他雙腳踏入此地就被碎夢大廳里的人們注視著，其中一人見到他便嘲諷道：“你竟然還敢來？”

那人一頭板寸，眼角處一道疤痕，眼神蔑視地望著他。

星衍淡淡地看著面前之人，想張嘴，卻又被一人打斷，“去黑暗角出賣點身體，至少能活下來不是？”

那人用猥瑣的目光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我說真的，星衍，你這小臉長得那么誘人，何必還要去外頭受苦。你要是聽了我的，早八百年就過上好日子了。”

星衍被兩個人堵在中間你一眼我一言的嘲弄調戲，他握緊垂在雙側的手掌，“讓開。”

板寸頭眼神一凜，上前一把捏住星衍的下巴，強迫他抬頭注視著自己，他的嘴角冰冷的牽動，戲謔地說道：“怎么還是那么不討喜，讓你跟了我們，聽不懂？”

星衍也扯著嘴角冷笑，他“呸”地一聲吐了板寸頭一臉口水，板寸頭驚訝萬分，他直接把星衍拎起來，狠狠地摔在地上。

巨大的動靜引來其他人的注意，一位風情萬種的女人踩著高跟走上前來，“兩位，高抬貴手，饒了這少年。”

“愿姐，你怎么在這兒？”板寸頭和猥瑣男見到元愿都很吃驚。

“來辦點事，正巧我也看上這孩子了，想跟他聊聊。”元愿一笑，兩個男人并未臉紅心動，只是立刻離開了。

星衍從地上爬起來，元愿并沒有轉頭看他，聲線也不似此前那般冷溫柔，只是淡淡地說道：“跟我走一趟，我剛才救了你。”

女人挾恩圖報，可他面對這個女人沒有反抗的資本。顯然這女人遠比剛才那兩人危險的多，在這世道，能夠獲得這么大權利的女人絕對不可能是善茬兒。

星衍被元愿一路帶到了黑暗角，他們從后門進了虹霓坊。一進去，濃烈的香氛讓星衍打了好幾個噴嚏，他被安排坐在黑色沙發之上，上面似乎有不明的黑色液體，“星衍，我觀察你很久了。我也知道你已經一個月沒有吸收夢核了，你快死了不是嗎？”

元愿從辦公桌的抽屜里掏出一根煙斗，用斗缽敲了敲桌面，隨后點燃煙草，紅艷烈唇含著煙嘴吸了一口，隨后沖著天花板吐出縷縷煙云。

星衍靜默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元愿身穿紅色長裙，修長的雙腿交疊翹起二郎腿時，紅色長裙分開滑落，白皙的臀部就這樣赤裸裸地呈現在星衍的面前，“少年，你應該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你想讓我做什么？”

“很簡單，明天沉夢者里的副頭要來這兒享受，他就喜歡你這種青澀美麗的少年身體。你幫我探查出兩個問題的答案，事成以后，我會給你一千夢幣。”元愿勾著唇角，明艷的面容如同一團烈火，可點不燃他的一點火苗。

“失敗我會如何，成功我又要付出什么代價？”

元愿挑眉笑了一聲，“失敗會怎么樣呢，暴露目的最多被大卸八塊吧。沒事，我會收集你的尸塊，帶去療愈所或者筑夢所出錢讓他們把你拼起來，不過要是碎得太厲害少了些部件我也沒辦法。至于成功的代價，就是被摸一摸，不過你要是太過魅力四射，那人要當著眾人的面對你做什么我也攔不住。”

星衍低垂著眼眸，“我根本沒權利拒絕。”

“獨身一人，凡塵之子，前往夢塔之外，你覺得有多少存活率？起碼這事兒能讓你活下來不是嗎，最多被大卸八塊，可我也不是什么狠心之人，會給你拼起來的。”

星衍拿到了元愿的聯系方式和三百夢幣定金，明日傍晚時分去往虹霓坊跟她碰頭。

他回到自己狹窄的單人宿舍，拿著自己剛買的新衣物走進浴室。

出來時他看著鏡中的自己，即使遭受諸多苦難也白皙透亮的肌膚，即使被夢魘怪物割出多少道傷疤都無法在這具身體上留下絲毫痕跡，這個世界似乎不該這樣。

穿上沒有破洞的新衣服，他坐在自己的書桌前，掏出手機看著列表里的頭像。

他面無表情的一個一個刪除，那些人在此前的戰斗中，永久的陷入了沉睡，再也不會發消息給他了。

他僅剩的朋友一個也不剩了，住在周圍的朋友再也不會開門來跟他問好，也沒有人會劃破他寂靜的空間。他縮在木椅上，手中握著那塊木牌，頭埋在膝蓋間，直至深夜。

*

傍晚，他出現在虹霓坊元愿的辦公室中，他穿著一身白色繁復襯衣，外頭是一件黑色背帶短褲，細白修長的大腿暴露在外，上面卻包得嚴實。元愿很滿意他的上身效果，“不錯，這種要露不露的純欲感，那位大人應該會很滿意。”

少年的身軀富有骨感，繁復華麗的襯衣垂墜在他的身上，襯的他像疏離又矜貴的小少爺。

元愿捏著少年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來，少年有著一雙堪稱繁星般美麗的雙眸，在燈光的照耀下仿佛盛滿了星星，纖長的睫毛低垂著，在眼瞼處落下一片灰色的影子。往下是小巧挺巧的鼻子，鼻頭還泛著誘人的粉色，還有那紅潤的雙唇，潤澤飽滿似乎引誘著人們上前采擷。

“呀，真漂亮，姐姐對你都快心動了。”元愿用大拇指摁住他的雙唇，“真軟，要是今天被親了也不要反抗哦。”

隨著話語的繼續，女人的手順著少年的脖頸往下，撫摸脆弱的脖頸。柔軟的玉手經過少年纖細的腰間和腰胯，“他要是這樣摸你，你要懂得忍耐。不錯，沒帶什么奇怪的武器。”

檢查完一切，交代完注意事項，元愿把最重要的事強調了一遍，“第一，問出沉夢者滲透到了哪幾個夢塔。第二，讓他告訴你他的真名，或者你通過肢體接觸，告訴我他的身軀有哪些特點。”

星衍點頭。

隨后元源帶著他來到了虹霓坊的大廳，虹霓分為三層。第一層是普通消費者賭博和非法交易的場所，第二層是非法拍賣所和特殊服務之地，第三層則是身份最為尊貴之人才能前往的地方。

元源帶著他從一樓開始往三樓走。

一樓烏煙瘴氣，人們叫囂辱罵，對著對手拳打腳踢，面目猙獰丑惡。

二樓安靜許多，可有著讓他討厭的香氛，隱約能聽到女人和少年們嫵媚討好的聲音。

到了三樓，頃刻間所有的聲音盡數消泯，元源推開一扇大門。房間富麗堂皇，入目便是反射璀璨亮光的華貴水晶吊燈，柔軟昂貴地深色毯鋪滿整個房間。

隨著進程，星衍看到了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圍坐在一起喝酒談笑。

元源沖著他們鞠躬，順便摁著星衍一起鞠躬，“各位大人。”

那幾個身份不凡的男人抬眸看向他們。

他們都帶著面具，身影雖然各不相同，但他們的手都帶著黑色的皮手套，讓人無法窺探。

元源并不知道其中誰是沉夢組織的副手，只能把星衍留在原地，退身出去。

星衍站在那里不言。

其中一人藏在面具后的眼眸對他泛著貪婪的目光，星衍便知道就是他，他邁開步子走向那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