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愛的溫度
最新章節(jié)
書友吧第1章 愛的溫度
一
戚婷躺在宿舍床上和好友薇薇在微信上閑聊,話題漸漸轉(zhuǎn)移到各自的男朋友上,薇薇問:“你上次那個男朋友還沒分嗎?”
“什么叫上次那個,我們一直在一起啊。”
“那個人性格多扭曲啊,我們那次去K歌,他居然給你打了一百多個未接電話,要是我可受不了這種人。”
“呵呵,他的占有欲確實有點強。”
“這叫有點強?我勸你趕緊分手吧,你難道想大學(xué)四年只談一個男朋友,畢業(yè)后就結(jié)婚。不是有句話說,大學(xué)的愛情是游戲,社會的愛情是交易,趁著年輕多玩玩,反正走上社會也沒人知道你的過去。”
對于薇薇的“前衛(wèi)”觀點,戚婷只能抱以苦笑。
隔日,戚婷準(zhǔn)備把向薇薇推薦的護膚品專賣店地址發(fā)給她,但聯(lián)系人中怎么也找不到薇薇。相同的事情以前也發(fā)生過,在QQ上稍稍多說了幾句話的異性朋友,第二天就莫名其妙地從列表里消失了。
她懷疑是陳銳干的,于是下載了查殺手機木馬的軟件,掃描出一個監(jiān)控短信和微信的木馬程序。
戚婷沖陳銳大發(fā)雷霆:“你有什么資格干涉我的私生活?你以為你是我的什么人?”
“我是你的什么人?”陳銳低著頭,從眼鏡上方看她,目光略顯陰森,“作為男朋友,我難道要容忍你和這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
“這是兩碼事!”
兩人爭吵不休,陳銳突然抓起一個玻璃杯朝自己腦袋上拍去,杯子的碎片劃傷了腦袋,血流過那張不算英俊卻棱角分明的臉,他喑啞著嗓子說:“這樣的道歉,你接受嗎?”
戚婷嚇得捂住了嘴。
兩人高中時在同一個班級,高二上學(xué)期戚婷收到他一封長達萬字的情書。對于這個沉默寡言的男生沒有任何了解,且從未有過戀愛經(jīng)驗的她,理所當(dāng)然地拒絕了。
自那之后,陳銳每天早上堅持給她買豆?jié){油條,一開始讓她挺難堪,后來鬧得全班皆知也就無所謂了,反而很享受那種小女生的虛榮心。
陳銳漸漸走進她的生活,課間的時候他給她的水杯灌熱水,她生病沒人照顧他從家里送來熬好的粥,晚上放學(xué)回家他騎自行車載她。無微不至、體貼入微,當(dāng)她習(xí)慣陳銳給予的照顧時,也對這個男生產(chǎn)生了好感。
而最令她感動的是,高考那年戚婷發(fā)揮失利,陳銳主動放棄自己考上的一本,陪她一起上復(fù)讀班,為此家里差點和他隔絕關(guān)系。
這些往事追想起來,心底仍有一股暖流在涌動,可是為什么這一切漸漸變了味,成了令她喘不過氣來的監(jiān)視、干涉和控制。
二
和陳銳冷戰(zhàn)的這幾天,高中同學(xué)打電話說要搞一場同城老鄉(xiāng)聚會。
她抵達聚會現(xiàn)場,看見不少老面孔,陳銳沒來,因為他在高中幾乎沒有朋友。大家故作成熟姿態(tài),實際上誰不是在混日子。成員差不多到齊的時候,有男生說:“齊輝怎么遲到了?”
“齊輝要來啊!”有女生興奮地說。
“這小子不知道混成啥樣了。”
“狗改不吃屎,肯定還是那副德性。”
大家七嘴八舌議論的齊輝,是高中時代的奇葩一枚,據(jù)傳他整個高中階段的表白次數(shù)不下五十次,還干過給英語老師送情人節(jié)巧克力的事,大概是太過“風(fēng)流不羈”,有一次居然被人報復(fù)了。他是個整天嘻嘻哈哈,口無遮攔,沒心沒肺,完全沒有秘密的人,跟男生女生都能打成一片,那時戚婷和他坐前后座,關(guān)系也挺融洽。
包間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漫不經(jīng)心的聲音說:“啊呀,我的前任、前前任、前前前任都在啊,是不是在討論我的風(fēng)流往事?”
“去死吧!”“真不要臉。”在女生的罵聲中登場的正是齊輝本人,他穿著休閑夾克、牛仔褲,胡子刮得很干凈,染成棕色的頭發(fā)刻意收拾成凌亂狀,不再是高中時那副猴精樣。
齊輝一來,現(xiàn)場像注入化學(xué)試劑一樣熱鬧起來。齊輝交了女朋友,席間女友打來過三次電話,看起來關(guān)系非常甜蜜。
聚會接近尾聲,有的同學(xué)結(jié)伴去K歌,有的在包間里玩紙牌,齊輝找戚婷聊天,問:“你和陳銳還在一起嗎?”
“在啊,怎么了?”
“瞎打聽唄——”
手機鈴響,他道了聲“失陪”按下接聽,戚婷聽見那個嬌滴滴的聲音在電話里說:“老公,我在買包包,這兩種款式不知道哪種好,我發(fā)圖片給你吧。”
“你喜歡哪種就是哪種唄。”
“不要嘛,要是買了不好看怎么辦。”
“那就兩種都買,刷我的卡。”
“老公你真好,么么嗒。”
掛斷電話齊輝長松口氣,戚婷驚訝地說:“你們平時就這樣相處嗎?”
“有什么想說的嗎?資深戀愛專家。”
“你少損我了,我總覺得你們之間像演戲似的,她是不是特別粘你啊,從女生的角度看,我覺得真正的喜歡不該是這樣。”
齊輝沉默了半分鐘,說了聲“有道理”便撥通電話:“小娟,我們分手吧……沒有為什么……就這樣。”
他掛斷電話,聽筒里的哭泣聲被強行切斷,戚婷目瞪口呆:“這就分手了?”
“是啊!”齊輝笑著說,“公司聘用還有試用期呢,感情不也一樣,不合適就分手唄,好聚好散還是朋友。”
“你真灑脫。”戚婷語帶譏嘲地說。
“對了,我已經(jīng)在一家設(shè)計公司上班了,要不然怎么供養(yǎng)起她這個祖宗呢。”
“你上班了!?”
戚婷高考復(fù)讀過一年,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大四尾聲的齊輝找到工作也是理所當(dāng)然。不過乍一聽還是很意外,這家伙干的事情永遠讓人驚訝。
片刻冷場后,戚婷突然有種想傾訴的沖動,她試探性地說:“我和他的關(guān)系,最近很不好。”
“怎么了?”
她把陳銳對她的干涉一口氣說了出來,感覺心情輕松不少,齊輝認(rèn)真聽完,建議道:“分手吧!”
“可是,現(xiàn)在說出這樣的話,是不是打擊太大,你也知道他那個人……”
“不趁現(xiàn)在趁什么時候?連失戀這種小事都承受不起的男人,簡直就是垃圾!”
齊輝的話似乎戳中了她的軟肋,現(xiàn)在有“協(xié)議分手”的說法,不妨試試看,也許換種生活方式大家都能得到解脫。
三
戚婷不敢當(dāng)面,甚至不敢在電話里提分手,于是編了一條長長的短信道出自己一直以來的苦衷。發(fā)送過去后陳銳一直沒回復(fù),整整一晚上戚婷都心緒不寧,生怕他會有什么過激的反應(yīng)。
第二天清晨,她看了下手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五百條短信!每一封都只有三個字,“為什么!”她仿佛看見陳銳一整夜不吃不喝不睡,面目猙獰、咬牙切齒地握著手機,神經(jīng)質(zhì)地按著手機編發(fā)短信。
“嘀”的一聲輕響,又有短信發(fā)到手機,還是那句“為什么!”。短信轟炸持續(xù)到中午,她不得不關(guān)機,下午回宿舍時室友大驚小怪地說:“你那個男朋友跑來了,把你的電腦、抽屜、床鋪翻了個遍。”
“他怎么進的女生宿舍?”
“管理員攔不住他,簡直像條瘋狗,你們之間怎么了?”
“吵……吵架!”
她心有余悸地打開手機,除了激增的“為什么”外還有齊輝發(fā)來的一條短信:“進展如何?”
“很不妙!”她回復(fù)。
齊輝打來電話,問清情況后說:“我過來一趟。”
齊輝真的跑來了,他叫她打電話,戚婷不敢,齊輝說:“又不會吃了你,打吧!”戚婷不安地?fù)芡ㄌ柎a,聽見陳銳沙啞中透出憤怒的聲音:“為什么要分手!”
“我已經(jīng)說明了,和你在一起讓我痛苦。”她鼓起勇氣說。
“我讓你痛苦?你難道不知道我愛你愛得有多深嗎?”
“見你的鬼去吧!”齊輝大聲說。
“誰在旁邊!”聽筒里簡直要噴出火來。
齊輝奪過手機:“我啊,齊輝!”
“你!你搶走了她?”
“是啊,你想怎么理解都行,反正她現(xiàn)在屬于我——”齊輝伸手阻止了戚婷插嘴,“昨晚我們在賓館洗完澡,各種銷魂蝕骨,想聽聽細節(jié)嗎?”
一聲咆哮后,電話很刺耳地掛斷了,估計是被摜碎了。
“你怎么能——”戚婷皺起眉,“你難道不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
“當(dāng)然知道!”齊輝笑嘻嘻地說,“折磨這種脆弱的神經(jīng)實在太愉快了,老實說我一方面是為你打抱不平,一方面也是想報復(fù)他。”
“報復(fù)?”
“我曾經(jīng)被人打傷,你記得那件事吧。”
“怎么了?”
“是陳銳干的。”
“不可能!”戚婷叫出來。
“怎么不可能,我那天和你開了個玩笑,你說我絕對考不上清華,我說要是考上清華你就和我上床吧,我記得當(dāng)時他用那種惡毒的眼神盯著我,當(dāng)晚回家我就被自行車撞了,車上的人跳下來狠狠揍我,之后有一段時間陳銳沒有騎車,傻瓜也能推測出兇手是誰吧!”
戚婷低頭不語,齊輝說:“高中的時候有一大幫男生暗戀你,像你這樣好的女生,為什么要跟這個變態(tài)在一起虛擲青春?找個更合適你的人吧。”
當(dāng)晚,宿舍的玻璃被砸碎,室友嚇得尖叫。砸碎玻璃的是個紙包,打開后里面有半截磚頭,還有一截切下的小拇趾,血淋淋的。
戚婷暗想,絕對絕對要擺脫這個人男人,他太恐怖!
四
齊輝請戚婷吃飯,手握锃亮的刀叉切開牛排,用高腳杯喝紅酒,以前連想也沒想過會到這種地方來。
“后續(xù)發(fā)展呢,我很有興趣聽聽。”齊輝幸災(zāi)樂禍地說。
“好像是冷靜下來了。”
“真無趣!”
“你也有點過分啊,要知道他的童年很可憐的,父母離異,十五歲之前沒有買過一條新褲子,一直靠親戚舍施。”
“他和母親一起過的吧。”齊輝低頭切牛排,刀叉在盤子上摩擦得吱吱作響。
“你怎么知道?”
“嚴(yán)重戀母情結(jié),缺乏安全感,心理晚熟……說白了,他的內(nèi)心極度扭曲!”
戚婷咬著嘴唇,覺得陳銳真得很可憐。齊輝東拉西扯,氣氛漸漸緩和,戚婷說:“我聽說表面無情的人往往內(nèi)心多情,表面多情的人往往內(nèi)心無情,你應(yīng)該是后者吧。”
“多情的反義詞也可以是專一。”齊輝吹了個口哨,兩個服務(wù)生出現(xiàn)在桌邊,變戲法似地捧出一大束玫瑰,遞到目瞪口呆的戚婷手里,齊輝微笑道,“愿意做我女朋友嗎?”
“做你女朋友?”戚婷好像聽不懂中文一樣重復(fù)著。
“我喜歡你很久了,戚婷!”
“胡說!”她不相信地大叫起來。
“是真的。”齊輝淡淡道。
戚婷經(jīng)歷過的愛情只有陳銳一個人,若以他為參照,這種平淡的表白算哪門子愛情,喜歡一個人可以容忍她長達六年不屬于自己嗎?
“我……我要考慮一下。”她心慌意亂,臉頰緋紅。
“行!”齊輝爽快地答應(yīng)了,“我相信你的選擇。”
回去后,戚婷拐彎抹角地征詢了好友的意見,她想如果拒絕,估計他也就一笑置之,不當(dāng)回事,她很想見識下,陳銳以外的愛情是什么樣子,但憑心而論,她對齊輝完全沒有朋友之上的感覺。
猶豫再三,她撥通電話:“你說情感也有試用期對吧,要是這樣的話,我們就來一次三個月的試用期,彼此了解吧。”
“萬歲!”電話那頭,齊輝好像非常高興,這讓她頗感意外。
五
轉(zhuǎn)眼兩人相處已經(jīng)一個月,齊輝租的房子距離她的學(xué)校雖然不近,但一趟公交車直達,戚婷時常過去看他。
齊輝大多數(shù)時間對著電話抓頭撓腮地寫設(shè)計文案,兩人增進情感的方式只有散步、吃飯、看電影,偶爾拉手,接吻僅有一次。那次兩人坐在公園,齊輝說起自己的往事,原來他也經(jīng)歷過父母離異,家境并不好。或許是敞開內(nèi)心后的動情,兩人接吻了。
自那之后,戚婷對他稍稍產(chǎn)生了點好感,可有時會想,這樣也算是愛嗎?平平淡淡,不溫不火,比起陳銳的濃烈差遠了,她甚至無法確認(rèn)齊輝是否真心喜歡她,或者這只是他報復(fù)陳銳的一環(huán)。
齊輝在外面的時間很多,她想以他那種開朗活潑的性格,腳踏幾條船也未可知,也許有一天他摟著一個陌生的女孩出現(xiàn)在她面前,大笑著說,我玩你的白癡!這種想法像癌細胞一樣在大腦中擴散,侵蝕著她的信任感。戚婷想起陳銳用過的招術(shù),便去網(wǎng)上下載那種木馬程序,電腦為此中了幾次毒。
把木馬植入齊輝的手機后,她的手機上多了一條應(yīng)用,幾分鐘后提示接收到一條監(jiān)控短信,是同事發(fā)給齊輝的:
“小齊,文案寫得怎么樣了,平面這邊就等你了。”
她興奮地拍手,原來偷窺別人這樣有趣。一連數(shù)天,她每條短信都不落下,事實證明齊輝很老實,只有正常范圍的聯(lián)絡(luò)。
但不知為何,還是放不下心,總擔(dān)心有一天他會飛走。
有一天她去齊輝的住處,巷角有個黑漆漆的影子,輪廓有點眼熟,她嚇得加快腳步。一路跑到齊輝那里,他問她怎么了,她說陳銳可能在跟蹤自己,齊輝鄙夷地說:“這個死不放手的人渣。”
“我也不確定,可能是看錯了。”戚婷辯解道,“對了,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那樣刺激他,就不怕他報復(fù)你嗎?”
“我不怕,因為我有他的把柄。”
“把柄?”
“你還記得高三的時候解放路上盛傳有個騎車的變態(tài)專門用刀片劃女孩的腿嗎?”
戚婷點頭。
“那個人是陳銳。”
“什么?”
“實際上他只干過一兩次,恰好被我撞見而且掌握了關(guān)鍵證據(jù),我沒有報警一方面是想恐嚇?biāo)环矫媸窍勇闊呷敲淳o張啊。”
“他為什么要做這種事?”
“他要利用大家的口耳相傳,在那條路上放置一個幽靈,因為那條路是你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之后的事情,你懂了嗎?”
戚婷的大腦嗡的一下,她想起那些街燈昏黃的冬季夜晚,陳銳騎著自行車大口呼出白氣,后座上的她悠閑擺動雙腳時感受到的陣陣暖意。
一切都是精心謀劃的陰謀。
一天戚婷從圖書館回來,一個黑影從暗處竄出來,掙扎中她打掉一包粉末,一閃而過的車燈里她看見陳銳陰森的臉。
“你居然要用這種東西對付我!迷藥?”她打了陳銳一耳光,卻更加害怕。
陳銳緊緊握住她的手,喘息的聲音像饑渴的野獸,他拼命克制自己的情緒,用低沉的聲音說:“你隨我來,我給你看一樣?xùn)|西!”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
“否則我們就一起死!”他亮出一把刀,“我只求你看一樣?xùn)|西,別無他求!”
“好……好吧!”她妥協(xié)了。
六
陳銳拽著她的手腕,帶她去了一間廢棄教室,打開燈,眼前的東西令她暈眩不已。那是用上百朵紅玫瑰和鐵絲編織的牢籠,周圍撒著玫瑰花瓣,陳銳把裹著繃帶的手放在她雙肩,平靜地說:
“這是我用愛為你打造的牢籠,也是我內(nèi)心的象征,我要把你一輩子關(guān)在里面,不容任何人接近,只有我能一睹你的芳容。”
這是陳銳的表達方式,濃烈到像瓦斯一樣的愛,戚婷的心臟狂跳不已,呼吸也變得急促。陳銳像騎士般跪在她面前,拉著她的手,謙卑地仰起臉:
“戚婷,你走之后我一直生活在痛苦的煎熬之中,請你回到我身邊吧,我愿用我一生換你一生,不離不棄,直到老死!”
戚婷像觸電般縮回手:“容我考慮一下。”
“我等你。”
她快步離開教室,跑回宿舍。
那晚之后,戚婷一直心緒不寧,每天忙碌的齊輝好像沒有看出端倪。一天一個包裹送到,打開后是個女式皮包,齊輝拿在手上把玩:“真搞笑,前女友買的包,居然這么久才送來,快遞公司都成慢遞公司了。”
“樣式挺不錯的啊!”戚婷客觀評價。
“你要嗎?”
“我才不要。”
齊輝隨手把包扔到門外的垃圾堆,看也沒看一眼,戚婷牽強地笑笑,不知為何,絲毫沒有受感動。
她覺得和齊輝之間緣份已經(jīng)盡了,當(dāng)晚提出了分手,齊輝平靜地問:“我能知道理由嗎?”
“太輕了。”
“什么?”
“你給的愛太輕了,就好像……好像蓋在身上的毯子一樣輕,我更喜歡綿被一樣厚重的壓在身上的真實感,對不起。”
齊輝垂頭喪氣:“他來找你了?”
“這沒有關(guān)系。”
“看來是了。”他緩緩點頭,“我知道了,那咱們好聚好散。”
離開齊輝的住處時她回頭望了一眼,他依然伏在桌前工作,看起來絲毫沒有受影響,那種甩掉別人的負(fù)罪感也稍稍減輕了些。
她走出小區(qū),一個黑影從路燈后面走出來,看來陳銳從沒間斷過跟蹤自己。想象一下他站在暗處,用嫉妒到發(fā)瘋的眼睛盯著那扇窗戶,內(nèi)心深處突然有種被愛著的狂喜。
“我提出分手了。”
話音剛落,陳銳撲過來緊緊地抱住她,好像要把她嬌小的身體融進自己的身體,他在耳邊低聲威脅:“如果有下一次,我就殺了你,然后自殺。”
“我不會再和你分開了。”她把臉埋進他的懷里,流下喜悅的淚水。
就像從空氣稀薄的高原回到平原,戚婷大口呼吸著陳銳帶給她的“濃烈的愛”,但是落差帶來的喜悅僅僅持續(xù)了三天!
陳銳對她的監(jiān)視、干涉、控制愈演愈烈,有時只是為一個沒有接聽的電話就大發(fā)雷霆,爭吵中他會搬出她“出軌”的往事陰險刻薄地諷刺她,句句話都像毒蛇吐信。
爭吵之后冷戰(zhàn),冷戰(zhàn)之后再合好,兩人只能用這種奇特的方式相處,在她看來那天整天和和氣氣的情侶簡直就像外星人一樣不可思議。一次大吵之后,陳銳用刀在自己的胳膊上刻上她的名字,然后逼她在自己的身上也刻他的名字,她拒絕,他就打了她一耳光,這是他第一次對她動手。
她想,也許這一輩子都無法擺脫這段孽緣了。
七
后來她一直沒見過齊輝,畢業(yè)三年后兩人在老家工作,高中同學(xué)準(zhǔn)備聚會一次,這一次陳銳到場了,可是齊輝沒來。
有同學(xué)遺憾地說:“明明說來的,剛剛又發(fā)短信說走不開,這小子!”
戚婷暗想,會不會是給他留下了不好的回憶,轉(zhuǎn)念一想,他那種人怎么可能。
這次聚會不咸不淡,一是大家都跨入了社會,二是活寶齊輝沒來。散會后兩人在街上散步,陳銳仰望著天上的星星,有感而發(fā):“人的一生何其短暫,但是這么短暫的一生卻沒法完全掌握,真是種悲哀。”
“我不都死心塌地地跟了你,還不滿意?”戚婷依偎在他懷里。
“誰知道未來會不會有變數(shù)呢。”
“要不然,咱倆一起擁有一個巨大的秘密,誰也沒法背叛誰。”
“這個主意好。”陳銳的眼里滑過一絲異樣的神色。
兩人回到住處,開燈后她看見地上有個巨大的紙箱,戚婷伸手要去碰,陳銳握住她的手腕,“你說我們之間如果有個巨大的秘密,就誰也無法背叛誰了,是不是?”
這個時候紙箱晃動了一下,戚婷震驚不已:“里面是什么?”
“看著我!”陳銳把她拖到面前,“你做好準(zhǔn)備了嗎,共同的秘密!”
“快說,里面是什么?”
陳銳找來裁紙刀,打開后,渾身赤裸、遍體鱗傷的齊輝從里面滾了出來,他的手腳已經(jīng)被折斷,奄奄一息。
“你——”
“放心吧,所有不利證據(jù)我已經(jīng)抹消掉,沒人會懷疑到我們頭上!”他咧嘴一笑,格外猙獰,同時將刀子塞進戚婷的手里,“你來第一刀。”
“你這個殺人兇手!”
戚婷要跑,卻被陳銳拖住,陰險地說:“你要去哪?去報警?你心里還在乎他?”
她的身體軟了下來,陳銳將她按到齊輝面前,攥緊她握刀的手,她顫抖著落下眼淚,齊輝緩緩睜開眼。
“果然如此。”他有氣無力地笑道。
“我無日無夜不在夢想著這一天,你這個碰過她的骯臟男人!”
“陳銳,我真是打心眼里鄙視你,內(nèi)心比花生殼還要狹隘,丑陋自私,只愛自己的人渣!”齊輝狠狠地啐了一口,陳銳沖上前,給了他一耳光,然后大笑:
“我丑陋自私,你美麗無私,你怎么落到我手上的呢?”
陳銳握住戚婷的手,她無法反抗,刀尖一點點逼近齊輝的身體,從腹部刺入的時候,他悶哼了一聲,看來連慘叫的力氣都已經(jīng)消磨殆盡了。
“對不起,對不起!”戚婷撒開手,眼淚撲簌簌地落下,沾血的刀子掉在地上。
齊輝抬起頭,眼中有一絲怨恨,繼而又轉(zhuǎn)化成接受現(xiàn)實地坦然,他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屋子里擲地有聲。
“不必道歉!”
戚婷抬起頭,他說:
“你不必向我道歉,走到這一步,你也功不可沒!你明明知道他從一開始就在擺布你、控制你,可是知道真相后非但沒讓你反省,卻讓你產(chǎn)生一種‘啊,原來他有這么愛我’的幻想。你是我見過的最SB的女人,你以為自己深陷泥潭不能自拔?算了吧,我來告訴你真相,這個泥潭是你自己跳進去的!你就像一只被拴了十幾年的狗,一旦主人解開鎖鏈,就心慌意亂地以為自己失寵了。你用他那些惡心的、變態(tài)的、自殘的行為,不斷確認(rèn)他還愛著你,因為你和他一樣,同樣缺乏安全感!”
“你胡說!”
好像被戳中內(nèi)心的什么,戚婷握起刀,瘋狂地反復(fù)刺進齊輝的心口,直到他停止呼吸。
暗紅色的血液沾濕她的額發(fā),回過神來,戚婷跪坐在地上,捂著臉慟哭起來。陳銳捧起她的臉,深情地吻上她的嘴唇。他那張白皙、病態(tài)透出陰險笑意的臉從沒這么清晰過,齊輝的話是對的,她自己選擇了一切,選擇了結(jié)局。
“親愛的,這樣一來,我們就永遠不會分開了。”
“是的!”她像木偶一樣呆滯地答道,“永遠不分開!”
尾聲
埋掉齊輝尸體的夜晚,戚婷想起一樁往事,那天陳銳將一封厚厚的情書扔在她桌上,那些火辣辣的言詞卻讓她臉紅之余,完全體會不到實感,畢竟她根本不了解這家伙嘛!
晚自習(xí)的時候,前座的齊輝把胳膊搭在她的桌上,笑嘻嘻地說:“喂,剛剛班主任讓我們寫未來的計劃,我說要上清華。”
“胡說八道,你能上清華?”她譏笑道。
“打個賭好不好,如果我上了清華,你就和我上床。”
“真不要臉!”她早就習(xí)慣齊輝的口無遮攔,恰好這時她感覺到后排的陳銳正用惡毒陰險的眼神看著他,她想,也許可以就此確認(rèn)一下,陳銳是非真心喜歡自己。她并沒有想過確認(rèn)之后要怎么樣,完全是出于一種小女生的虛榮心。
“好啊!”她響亮地答應(yīng),眼角的余光里,陳銳正握緊拳頭,一種強烈的滿足感從心底涌起。
而這,正是她所選擇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