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車禍后重生了。

但我重生了個什么玩意？

羅侯看著眼前自己的觸手一陣無言。

“咦？我想要煉制的明明是蛇蠱啊，這是什么？”

聲音從上方傳來，羅侯抬頭，看到了一張巨大的人臉。

臟兮兮的幼態圓臉，缺乏打理的齊耳短發，托著下巴，野貓一樣的女孩兒，不停眨動的一雙大眼卻十分清亮有神。

十三歲的石青看著煉蠱罐子里的生物撓了撓頭。

罐子中是一個拇指肚大小的東西，肉乎乎的，有多條小觸手，還有一只猩紅的圓形瞳孔。

乍一看有點像蜘蛛或章魚，但又決然不同。

“難道又失敗了？”石青拿手指戳了戳羅侯。

好疼。

羅侯生氣地用觸手狠狠抽了她一下。

“至少是個活物。”石青見此松了口氣。

“吃吧。”

她把一只巴掌大的蜘蛛放入罐子。

我吃它還是它吃我？！

羅侯看到一個體型遠超自己的猙獰蜘蛛沖了過來，嚇了一大跳，本能地向前伸出一條觸手。

讓他沒想到的是，觸手拉長，像是長槍一樣迅猛刺出，一下就擊碎了蜘蛛堅硬的腦殼。

接著，石青又扔進來一條大蜈蚣，也被他用觸手將其身體直接絞斷。

他聽到石青的自言自語，結合自身情況明白了現狀。

即使再難以置信，此刻也不得不接受自己重生成一只怪蠱的事實。

雖然很餓，但他對要吃蟲子的事還是有些抗拒，好歹曾經是人，太惡心了。

最關鍵的是，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吃。

他發現自己連嘴巴都沒有！

石青對羅侯能輕易殺死毒蟲沒什么意外，因為蠱本來就是用各種毒蟲養出來的生靈。

“咦？你怎么不吃東西？”

石青感到疑惑，她又仔細看了幾眼，才發現羅侯貌似沒有嘴巴。

“這……”

用秘術煉蠱失敗后，可能就會出現羅侯這樣的畸形生物。

它們千奇百怪，很多都有形體缺陷，根本活不久。

石青心中異常沮喪。

她從小就是孤兒，在這蠱族村落中無依無靠，缺少指點，蠱術也學的亂七八糟，這已經是她不知道多少次失敗了。

身為蠱族，所有人都要煉制自己的蠱，并讓其不斷成長，甚至成長為擁有靈力的靈蠱。

靈蠱的主人也將成為受人尊重的蠱師。

而她連一只正常的毒蠱都煉制不出來，一直是被同齡人嘲笑欺負的對象，更別說想要成為蠱師了。

“唉……”

難得煉制出了活物卻因畸形注定活不久，石青嘆了口氣，想要從地上起身。

結果兩腿一陣發麻，一不小心碰倒了身旁的另一個罐子。

“哎——不好。”

一個海碗大的蟾蜍從翻倒的罐子蹦了出來，又轉眼跳進了羅侯待著的蠱罐。

羅侯大吃一驚，根本來不及抵抗，心中罵罵咧咧地被蟾蜍吞入了腹中。

他在蟾蜍腹中拼命掙扎，驚慌不已。

然而與內心的慌亂相反，他的身體興奮地顫抖起來。

強有力的觸手饑渴地刺入血肉中，分泌出腐蝕粘液，將周圍的血肉溶解，吞噬，吸收。

這非人類的惡心過程沒有讓他感到絲毫不適，甚至獲得了無與倫比的強烈快感。

我還想要……還想要吃更多……

在石青震驚的目光中，蟾蜍四腿朝天痛苦掙扎，沒一會兒身體就干癟下去，然后被幾條小觸手從里面開膛破腹。

進食完成后，身體大了一圈的羅侯從里面鉆了出來，他現在已經有巴掌大小了。

石青露出驚喜表情，“你居然能吃掉金蟾？也許我成功煉出了一只蠱呢。”

“叮叮叮叮叮……”

一陣金屬敲擊聲在門外響起。

“啊，是祭靈的時候到了。”

石青興奮地一把抓起羅侯飛奔出了門外，“祭靈完了就去找虎叔看看你。”

羅侯一碰到石青的手掌，本能地用觸手纏住了它。

吃過那只蟾蜍后，他現在對新鮮血肉極度渴望。

他心中覺得，只要自己想，就可以輕易掰斷石青的手指，用腐蝕粘液殺死她。

把這個小屁孩變成自己的獵物。

好想吸干她的骨血……

羅侯被心中突然出現的可怕想法嚇了一跳。

他不想吃惡心的蟲子，也絕不愿意把人當做食物。

即使重生成了怪物，如果被獸性吞噬自我的話，那羅侯這個人也就死了。

他抑制住了自己的進食沖動，睜著一只猩紅的眼睛觀察四周。

村落規模不大，像是坐落在原始森林中。

從人們的服飾和一些所用的器具推測，這里可能與外界有著最低程度的物資交換。

此時，人們從屋子里走出，向著村落中央的一個石制祭壇走去。

所有人來到此處后，在一個老者的帶領下，雙手合十向祭壇跪拜，口中念念有詞。

石青也跪下祈禱，羅侯就纏在她的手腕上觀察著祭壇中央。

那里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它們在祭拜什么？

很快，一股不詳的感覺降臨心頭，讓他不禁全身一僵。

在他的感知中，一個詭異而可怕的存在漸漸出現在祭壇上空。

即使在視線中還是什么都看不到，但他瞬間就明白了那是與自己同類的存在——一只蠱。

只不過與他相比，那只蠱擁有相當強大的力量，以致于讓眾人跪拜。

羅侯在虛空中感受到了一股寒意，像是被獵食者盯上了一般，他趕忙閉上了眼睛。

“先輩稱霸中州，子孫無能，偏居于南荒，飽受鮫人、翼人欺辱，更有蝎族，蜥族等蠻荒異族視我等為肉食，祈求先祖保佑，讓我等能在南嶺存活下去，也請蠱王大人繼續保佑我族。”

在羅侯的靈覺感應中，一股股無形的力量從這些人的身上散發出來，然后被祭壇中央的那只蠱吞噬。

很快，那只蠱像是吃飽了，羅侯再也感覺不到它的氣息。

即使松了口氣，他心中仍有驚疑殘留，這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世界？

儀式結束，人們漸漸散去。

石青在儀式結束后來到一座木屋前，敲響了門。

“虎叔，請問您在嗎？”

“石青，又來干嘛？”

一個中年男子不耐煩地走了出來，他面相兇惡，臉有刀疤，更是只有一條手臂，看起來難以相處。

石虎是這石田村僅有的八位蠱師之一，擁有一只靈力不弱的貓鬼蠱，相當有威望。

他也是傳授給石青蠱術的人，石青有任何疑問都會來找他。

石青有些興奮地把羅侯舉到身前，“這是我煉制的蠱蟲，想請虎叔您看看。”

石虎只掃了一眼，“廢蠱。”

石青表情瞬間耷拉了下來。

廢蠱，意味著沒有任何用處。

石虎露出嫌棄的表情，“我記得是讓你煉制陰蛇蠱吧？你這又是什么玩意？”

石青抱著最后一絲希望艱難開口：“但是……我真的是按照您說的方法一步步來的，而且這只蠱把大金蟾都給吃了。”

石虎嘲諷道：“那你比我還懂蠱術嘍。”

石青立刻低頭道歉。

“把這種垃圾當寶貝。”

石虎奪過石青手里的羅侯，扔在地上用力一腳踩扁。

我草尼瑪！

羅侯感到一股巨大的痛苦來襲，身體瞬間變成了一張肉餅，汁水四濺。

“滾回去繼續煉。”石虎說完就用力關上了門。

石青看著地上的羅侯心疼不已，對自己煉制出來的第一只蠱，她還是有特殊感情的。

她抹了抹眼睛，把羅侯的“尸體”從地上扣了下來，準備帶回家安葬。

瑪德，我又要死了嗎？

我還不想死……

大腦受損讓羅侯的意識混沌不清，但求生的執念讓他本能地開始自救。

在石青驚訝的目光中，羅侯扁平的尸體開始蠕動收縮，漸漸變成了一個肉球。

過了一會兒后，肉球破裂，一個小號的羅侯又爬了出來。

他又變回了拇指肚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