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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帥哥是人間的饋贈

我這種人,放在任何故事里,估計都是一個配角吧。

已經快到而立之年,還穿著層層疊疊的洛麗塔小裙子,每天還提著筆記本電腦躲去咖啡店里碼字。怎么看都是可以讓無聊人等作為談資的人物。

很容易理解嘛——我品位奇特,性格尖銳,怎么看都不像女主角,女主角要不年輕軟萌萬人迷,要不忍辱負重煉成傳統好女人,我兩邊都不沾邊。

我本身就是寫小說的,我懂的,我這種類型的人設當女主不行。

如果還要以這種女主角人物設定寫一本婚后故事書,那估計這本書會賣不掉的。

“一般來說,讀者喜歡看男女主角從相識到相戀的過程,一寫到了結婚,基本就結局了。言情故事嘛,最大的樂趣就是猜誰和誰在一起,你這都結婚了,還怎么寫呢?哈哈。”說這句話的,是雜志社最佳新人女作者知夜,筆名“知夜寒涼”。我們現在在參加幾家雜志社聯合舉辦的筆會,我和她是在筆會駐扎的酒店前臺認識的。

她在簽到的時候找不到身份證了,而我剛好撿到一張,又剛好是她的,我們就這樣認識了。

我看過她寫的小說,是青春言情類型,文筆溫柔細膩。誰能想到寫出這種文字的作者,竟然是個小迷糊呢?

“原來你就是由由啊!我記得你剛出道的時候,你筆名叫做由……由什么來著……”她是個身材高挑臉蛋軟萌的美女。哇,成功者真是全方位都有耀眼的光芒。

“我剛出道的時候,叫做由不吃螺螄。”我說完以后,便任憑旁邊的作者們哄笑。

“哈哈哈,我們看到這個名牌的時候就愣了一下,怎么會有人叫這個名字啊!”

“這個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大家都這么問。

這是我第一次參加筆會,防備心十分重,所以我不想告訴她們,這個筆名其實是個意外。

我第一次發表小說的時候,筆名叫做“由”,一個字,很酷,聽起來很冷漠,非常符合我作為一名推理小說作者的身份。誰知文章過審后,主編卻對筆名不滿意,說:“筆名就一個字,這算什么筆名啊?改一下,叫做‘由由’吧。”

這名字瞬間變得好萌了呢。

我極力反對,責編沒辦法,只好來勸我,說:“一個字的筆名,主編不讓過啊!”

好吧,我就在后面加了四個字:不吃螺螄。

五個字,夠了吧。

編輯就這么寫了上去,出書的時候,叫“由不吃螺螄”。

喲!我朋友去買我的書的時候,她老公還問她:“你的作者朋友是個美食作家啊?”

“這個作者的筆名是個否定句,有一種保護自己的回避心態,這種風格適合她寫的那種探索人類心理犯罪的小說!”我第一本書的責編點了點頭,和周圍的編輯這樣介紹道。

主編感覺這個名字有點侮辱智商,就強迫我改回了“由由”。

讀者們似乎也覺得寫推理的作者用個萌萌的筆名也可以接受,我這個筆名竟然就用了這么多年。

唉,誰能想到那時一邊讀書一邊發表文章的我,十年之后還在寫小說呢……人年紀大了之后,就要面對自己年輕時期留下的很多痕跡,就算現在更改也來不及了。

“朝陽!朝陽來這里坐!”知夜招呼著一位剛走進來的女作者。

我一看見這個女作者,就感覺到她的氣質非常不一樣。她長得十分貴氣,穿著一身很素雅的黑衣服,手腕上戴著一個晶瑩剔透的玉鐲,脖子上掛著一條由碩大珍珠串成的項鏈。她的衣著很簡單,首飾也很簡單,這么大的珍珠,顆顆飽滿,戴在她身上真的相宜得彰。

我抱住我的兔熊包包,悄悄在桌子下扯了扯我的裙撐。雖然說大家都是文藝青年基本盤出身,但是發展到以寫作作為職業之后,收入的高低差距也愈發明顯。今天坐到一張桌子上吃飯的人,也許一個是在收入榜排名前十的暢銷書大神,一個卻是每天只能靠微薄稿費勉強度日的小作者。

“介紹一下,這個是由由,這個是朝陽,筆名‘朝思暮想’,你應該聽說過的。”知夜介紹說。

得,就算加了很多字,大家依然叫我由由,聽起來怪萌的。

小說常年雄霸圖書銷量排行榜前十名的朝陽倒是一點架子都沒有,伸手拍拍我的肩膀,開始和我們聊天。

我看過她寫的書,主要是古代言情,內容特別有意思。作者的書好像總能映照自己的真實生活,她筆下的主角大多非富即貴,而我的女主經常要為了追查殺人兇手奔波在窮山惡水之間,哪怕是在城市里生活,多半也是窮困潦倒的。

我暗自想為了能讓作者多掙點,下次要不要把新書主角設定成一個有錢人呢?

“最主要是你的稿子改劇本沒辦法過審。”我的編輯蘇妲己仿佛化身一個小人,出現在我的耳邊做惡魔的呢喃,“涉案題材不好拍,血腥場面不能拍,沒人買你的IP!”

題材的確是會影響市場價值,但有可能是我寫得不夠好呢?我在心里把編輯化成的小人彈開。

不能大火就不能大火吧,畢竟能以自己的愛好為工作,還能經常買到可愛的小裙子,我對自己的狀態也比較滿意。

但是話說回來,總覺得我心里有個角落有點空落落的,缺了點什么,不知道拿什么去彌補。到底是什么呢?是因為沒有大紅取得名氣嗎,還是因為收入沒有其他知名作者那么高?那為什么我每天碼字為什么還不夠勤奮呢?

過了一會兒,遠方傳來嬉笑聲,蘇妲己沖了過來,緊緊抓著我們的手叮囑道:“這次的聯合筆會,《異想之國》的那些人也來了!”

《異想之國》和我所在的雜志《漾YOUTH》多年來一直競爭,雜志銷量不相上下,也不知道這次為什么會突然聯合辦筆會,估計是現在要發展新媒體平臺的業務,最近還有兩家合并的傳聞。

“我看見了,領頭那個不是《異想之國》大神鐘生嗎?”朝陽嗑著瓜子說,“哈哈,他好像比出道的時候胖了好多,哈哈!”

鐘生是靠寫男性向的異世界小說的古早大神,算是這個類型小說國內的開山鼻祖吧。以前是在網文界名聲很大,后來被主創《異想之國》的公司“異想”拉進來入伙,從此走實體出版路線。

他是有點發福,帶著大神特有的那種氣勢和神態,慢慢走了過來。

他過來是和朝陽打招呼的。他旁邊還有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婦人,穿著一身墨綠色的香云紗,挽著他手走了過來。

“好久不見啦,朝陽。”大神在互相打招呼,我看見知夜也含笑站起來,于是我也跟著站了起來。

“好久不見,”朝陽禮貌地笑著說,“鐘太太你好。”

鐘太太只是朝朝陽輕輕點了點頭,看都沒看我們一眼。

“這位是知夜,筆名‘知夜寒涼’。”朝陽介紹道。

“哎呀,久仰大名,聽說你的作品影視版權賣了挺高的價格?”鐘生對知夜微笑著說。

“過獎過獎,和您這位大神比起來,不算什么。”知夜很機靈地謙虛了一句。

“這位是……”鐘生看到了我,示意朝陽介紹。

我感覺到鐘太太上下打量我,故意做出了“噗嗤”的笑容。她小聲說:“怎么會有人這么穿這種裙子哦,好搞笑哦。”

我眼睛忍不住瞇了瞇,今天有宴會,我穿個茶會款的裙子出來怎么奇怪了,我還特意戴上配套的花丸呢,華麗款對華麗的場合嘛。你自己不照樣戴了個碩大的金耳環出來了嘛。大家都是特意打扮過,風格不同而已,干嘛要笑我啊!

“這位是推理小說家,由由。”朝陽說。

“啊,原來你就是由由啊!”鐘生忍不住笑道,“你是不是寫很久了?我以前剛出道時和你啊,哎呀,真沒想到你這么年輕。”

我笑道:“不年輕了,我比您小三歲而已,算是同一時代的人。”

“真的?”他吃驚地對鐘太太說,“看看人家的保養,二十歲出頭似的,哈哈!”

“穿這種衣服裝嫩,也難怪會顯得年輕了。”鐘太太翻著白眼說。

對不起哦,我沒有你這樣老氣橫秋。我在心里也翻了個白眼,但是表面還是微笑著。好歹我是個女作者,不是作者的太太,所以起碼的禮貌還要維持。

“你在這里坐坐,我過去和主編他們打個招呼。”鐘生對鐘太太說。

鐘太太坐下來,看著我們三個,然后開始寒暄:“我經常陪鐘生出席這樣的場合,這還是第一次和你們見面。”

我們三個對視了一眼,心想:兩家公司水火不容,可不就是第一次見面嘛。大家心知肚明,忍著笑。

“我和鐘生已經結婚八年了。不知道你們結婚了沒有?”鐘太太轉動著她手上的大鉆戒說,“聽說女作者都晚婚?”

“我有孩子了。”朝陽淡淡地說,“今年三歲。”

“我去年剛結的婚哦。”知夜也展示了一下她的鉑金婚戒。

我就很尷尬了。

“你和我家生叔一樣大,不會還沒結婚吧?”鐘太太看著我說。

“沒有。”我說。

“男朋友呢?”她問我。

“沒有。”

“哦,”鐘太太似笑非笑地說,“你呀,也要成熟一點,男人喜歡成熟優雅的女性,這種場合你穿這種搞笑的服裝,配上你的年紀,還是有點掉價。”

哇,好氣哦,我穿的是茶會款裙子,哪里掉價了嘛!

“你這樣周圍人都不說你嗎?”她看我不說話,進一步問我。

“為什么要說我,我自己出錢買的裙子自己穿,哪里需要人來說我呢?”

“你就穿這樣出去工作,不會被人指指點點嗎?”她擺出長輩的樣子,開始教育我。

“作者不需要‘出去’工作啊。”我真的有點忍不住了,為啥她那么喜歡盯著我輸出啊。“指指點點”的人不就是她自己嘛!自己做著不體面的事情還渾然不覺。

“我作為全職主婦,也不需要工作,但是也知道人前要穿得體面啊。你這樣穿得奇奇怪怪……我這個人說話比較直,你別介意哦。其實男人不喜歡女人太標新立異,太稀奇古怪,讓人不敢接近。女文青單身的很多,其實就是因為個性太要強了。如果不能早點結婚,可能也只能落到嫁二婚男的命運。”她繼續往下說。

不能像你這么幸運嫁給大神,可真是我的失敗呢。我心里想,非要在別人面前這樣打壓別人來炫耀自己的羽毛嗎?

“由由很可愛的,她也未必把嫁人當做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來,由由來吃水果。”知夜給我遞來小叉子,上面有一片西瓜。我只得接過吃了,表示自己忙著吃以致沒機會說話。

鐘太太鄙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問朝陽:“不知道您先生是做什么的?”

“普通人,領固定工資的。”朝陽笑了笑。

“哎呀,其實能嫁出去就不錯啦,我聽說女作者很難嫁的,不信看看由由。”鐘太太又笑嘻嘻地指著我說。

“朝陽家的小哥在體制內能做到目前這個職位還是很年輕有為的啦,而且公務員朝九晚五,會更加有時間照顧家里。”知夜笑嘻嘻地說。

鐘太太的臉色有點難看了,又問知夜:“你老公是做什么的呢?”

“我老公呀,也是普通人啦,我家收入主要是靠我!”知夜大大方方地承認。

“唉,所以啊,我就特別佩服你們這種事業型女性。像我,年紀輕輕就跟了鐘生,什么都不懂,被他保護得好好的,沒有經歷過社會的毒打。”

在場的各位哪個又經歷過社會的毒打了?被編輯四十米大刀催稿算不算?我心里吐槽。

“知夜的老公是清華大學研究生畢業,現在從事國家安全方面的工作,所以他的職業不太方便細說,請多理解。”朝陽淡淡地說。

“哦……”鐘太太說。

“其實社會毒打什么的,也是看個人能力的,”我覺得必須要展現一下作者遣詞造句專業功底了,這個人廢話這么多,還一副自覺自己說得都是金玉良言的樣子,我可有點受不了,“知夜可是銷量百萬的暢銷書作者,還剛賣了IP版權,而且碩士畢業之后有非常穩定,收入優渥的工作,改行做了作者之后,在這一行也非常出色。說實話,能在作者行業做到有名有姓的都是出類拔萃的人物,這個社會毒打嘛,主要是針對能力不夠的人而言的。”

鐘太太面子上掛不住了,尖刻地問我:“那你呢?是和鐘生一起出道的,銷量多少呢?”

我笑了笑,說:“本人不才,原先是體制內混口飯吃,后來辭職出來寫書,雖然沒能大富大貴,但是也還能勉強糊口度日。”

“你買房了嗎?”她尖刻地問,似乎聽不懂人家的謙辭已經想和她盡量拉開距離了。

“買了。”

“買車了嗎?”

“買了。”

“啊哈哈哈!”她干笑著,望見朝陽和知夜看她的眼神,咳嗽了一聲,掩嘴笑道,“可你不是還沒嫁人嗎?哈哈哈,聽說女文藝青年多半是獨身不婚,要不就是嫁給二婚的離異男,真是……你要多努力。”

“由由很可愛的,我們這里有很多男作者想認識她呢,可是她就是不喜歡文藝男,沒辦法。”知夜說。

“是啊,文藝男事多難伺候,我們都不喜歡同行里找。”朝陽拍拍我的手說,“由由這種嬌滴滴的小LO娘,就適合有個騎士給她拎包。”

鐘太太的臉一陣白一陣青,可能在努力分辨謙虛和諷刺之間的區別。我不懂她為什么要和作者開嘴炮。在言語上占作者的便宜,算是班門弄斧。

“對不起,我失陪一下,鐘生去了太久了。”鐘太太站起來,換了一副禮貌的樣子。

“等一下記得過來一起吃飯呀。”知夜說。

看著她走遠,知夜和朝陽交換了一個眼色,看了我一眼道:“別理她。”

“我的房子還貸款的,車是國產的,幸好她沒追問下去。”我可憐兮兮地說,“幸好你們幫我接話了。”

“嗨,別在意。”

“對了,元寶怎么沒有來?”知夜四下張望,沒找到人。

元寶是《漾YOUTH》的男作者,平時和我們關系都挺好,也是個坦誠有趣的人。

“他老婆生孩子了,才三個月大,他要在家照顧老婆。”朝陽說。

“這么體貼?”我好奇。

“是啊,他老婆沒有得產后抑郁癥,他好像倒是抑郁了。私下和我說小寶寶半夜都要喝奶,他可能要休筆照顧孩子。”朝陽話語里都是欣賞。

“這么難得?”知夜肅然起敬。

元寶有兩個連載沒有寫完,現在無限期休筆回去照顧家里,為的就是讓他妻子能更好的回歸工作,這種做法讓我都佩服。平時多是男人要女人回歸家庭的,元寶真是一股清流。

這時候,有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妹子走了過來,問道:“咦,鐘太太呢?”

朝陽攤了攤手,說:“她去找鐘生了。”

那個妹子穿一條棉布裙子,一件棉布上衣,披著烏黑的頭發,濃眉,紅唇,特意看了我一眼。

“你認識我?”我奇怪地問。

“你好,我是鐘生工作室的陳曉閔,筆名叫小閔,我聽說過你。”她對我笑笑。

怎么就特意說聽說過我?我不解,只能跟著笑笑。

“我一直以為‘由由’是個上了年紀的男生,沒想到是女生,還這么年輕,我真的很意外。”鐘生看著我,說,“我記得你的第一本書叫做《惡魔的低語》?”

“是的,我讀書時寫的,十分青澀的一本書。”我說。

“你怎么一直不紅呢?是不是待的平臺不太對?據我所知,《漾YOUTH》主打的是青春言情,你是寫推理小說的作者,在那里可能不受重用吧。”

“欄目需要,就是作為調劑存在的,”我正色說,“現在國內對推理懸疑類小說的審核比較嚴格,所以……IP也不怎么好賣。”

“你那個天賦不寫推理小說太可惜了,”她非常惋惜地看著我,“市場這種東西,風水輪流轉。十年前鐘生寫勵志冒險故事的時候,沒人想到他會紅,但是機遇來了,攔都攔不住,你就少一個機遇。其實鐘生老師十年前還是靠吃泡面生活的。”

“那時候他就有工作室了嗎?”我有點疑惑。

“哦,不,他有工作室是五年后的事情。剛開始我是他的粉絲,一直鼓勵他。我一直是他的鐵桿書粉,他剛開始在的出版公司沒有好好的推他,是他們的損失。后來他改行去寫網絡小說之后,才走紅的。大家都以為這個作者游歷百川,哪里能想到是一個吃著泡面的人在小房間里寫出來的故事呢?”

說到這里,知夜悄悄扯我的裙角,讓我慎言,我趕緊閉嘴。

這時候,鐘生帶著鐘太太走過來了,他看見小閔,說:“你這個倒霉蛋怎么在這里?”

“等下可能要錄個專訪,你作為工作室的助理居然不在場,說得過去嗎?”鐘太太說道。

剛剛還是侃侃而談的小閔,急忙敲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對不起!老板大人!我忘了!”說完趕緊一溜煙跟著鐘生屁股后面,屁顛屁顛地走了。

走之前鐘生一眼都沒看我們。

知夜說:“你少和那個助理說話太多,小心掉進坑里。”

我愣了一下。

她說:“總覺得這家人怪怪的,這個小閔怎么背后把自己老板當年吃泡面生活的事情都說出來。”

我說:“大概是年紀小的緣故吧。”

知夜輕輕一笑,沒再說什么。

后來宴會開席了,《異想之國》的總編于曉慶出來說話。他先是說了一遍現在文藝市場在創造巨大的價值。實體雜志要走精品路線,網絡平臺要積極拓展,接下來說要強強聯合,讓各種類型小說百花齊放。

朝陽說:“翻譯過來就是實體書本不行了,實體書越來越難出,要走網絡平臺,迎合讀者口味為重。”

“現在讀者越來越低齡化,初中生拿著手機就能上網打賞,評價的標準也是讓人啼笑皆非。前段時間我寫了個愛情故事,女主沒有和初戀男友在一起,被一個讀者追著罵了一個星期。”知夜無奈地說。

“愛情應該是成年人之間的事情,成年人才知道什么叫做歷盡千帆,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可是小孩子要的是一見鐘情,剎那火花四起,直接進入婚姻殿堂,然后就沒有然后了。”朝陽感嘆。

作為寫推理的我,在旁邊沒說話。可憐的推理懸疑類型小說,早些年在實體雜志市場上已經對類型小說有諸多限制,類似犯罪者不能為未成年人,場面不得有血腥暴力的描寫,尸體也最好不要出現等等……說是看雜志的有不少學生群體,怕看了學壞了。反正我早就習慣了。

于曉慶是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身形高瘦,戴著金絲眼鏡,頭發花白,略微有點啤酒肚,發際線很高,頭發往后梳著。我在雜志上看過他的照片。于曉慶是《異想之國》的總編。他旁邊坐著一個同樣高高瘦瘦的少婦,有幾分眼熟,但是我一下子叫不出名字來。

于曉慶在說話的時候,身邊那位高瘦的少婦來找我。“我猜你沒認出我。”高瘦少婦朝我伸出手,“由由,我是顧冬青,你還記得嗎?”

“啊!是你!”我吃了一驚,這個顧冬青以前在網上和我互相加過好友,她寫的文風比較偏傳統,但是后來不寫了,我們就失去了聯系。

我以前也挺喜歡顧冬青的小說,接觸了一段時間發現談不到一塊兒去,所以沒有再接觸,過了一陣子,就再也讀不到她的小說。誰曾想她嫁給了于曉慶。

旁邊的知夜她們屬于后來才出道的,自然沒聽說過,發現于曉慶夫人特意來和我嘮嗑,都投來意外的眼神,我一句兩句說不清楚,頓時有點尷尬。

于太太笑瞇瞇地和周圍人說,“由由剛出道的時候可受歡迎了,每次在雜志投票排名都是第一名,我的責編老是在我面前提她。結果她不太愿意和我這種小作者聊天,好久都沒說過話了。”

我臉上微笑,內心想:這不就是因為話不投機半句多嘛……

畢竟人家是于曉慶夫人了,和她鬧不自在,我不想找麻煩。

我說:“但是我對顧冬青的文章倒是很欣賞的。”

“現在呀,我更加愿意人家叫我于太太,”顧冬青輕輕地笑著說,“我早就不寫小說了,太累。”

我說:“太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呢?寫小說能寫一輩子嗎?”于太太說,“還是嫁了人,成個家才是正事。你早年沒聽說過那句話,賣字如賣血?”

知夜笑瞇瞇插嘴說:“可是寫作真的很快樂啊,我可是打算寫一輩子的呢,是吧由由?”

我什么時候才能像知夜那樣落落大方呢?我竟然被問得有點心虛,可能是因為知夜比我年輕的緣故吧。

于曉慶看了她一眼,握了握她的手表示感激。

“你呢,你應該也成家了吧?都過了十年了呢。”

是啊,螞蟻競走十年啊。十年怎么了嘛,十年我就必須成家嗎?十年了你臉上都有細紋了,你怎么不問問我為什么我的臉上不長皺紋呢?

我感覺有些窒息,說:“哎呀,我想起來了,剛才我的責編叫我過去有點事。”

我趕緊離開包廂,臺上剛好輪到鐘生作為作家代表發言,全場羨慕的眼光落在他身上,他大聲說道要振興網絡文學,寫出言之有物的文字云云……全場沒人動,就我一個人老鼠一樣的溜了出去,我感覺他特別看了我一眼,似乎覺得我不給他面子。但是我管不了這么多,就想趕緊離開那些太太們親切的“問候”。

沒人在意我的才華和努力,只在意我到底結婚了沒有。

在外面吹了吹風,好不容易等到開始用餐了,我又偷偷溜了回去,朝陽和知夜同情地看著我。

“盡量不要靠近某些已婚成功人士,”朝陽嘆氣,“尤其是他們帶著太太出來,一定要記得繞道走,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元寶。”

“為什么?”我問。

“哎,你不知道嗎?大佬的太太都會覺得,和她們同桌吃飯的女人是想搶她們的老公,”知夜攤手無奈道,“拜托,我們也是作者哎。她老公身上有的才華,我們也有,我們對同行不會上頭。”

“我們女作者一般對同行沒興趣,她們都不相信。男作者嘛,年輕時都沒有什么錢,這些女人年輕的時候跟了他們,好不容易等到老公發達了,就會當作自己的私有財產一樣死死守住啊!”一個穿著旗袍的女生插入了我們的談話。

她穿的旗袍和剛才于太太那種曲線畢露的旗袍不太一樣,是棉麻質地的,袖口比較寬大,腰身也很寬松,是更加古典的旗袍。她長發烏黑,目光十分清澈:“剛才我路過那張桌子,聽見那些人在說由由的壞話,太惡心了,我直接罵回去了。”

“你是……”我說。

“嘿,我是陳豆莎啊!筆名是‘雪出天晴’。”

“啊!是你!”我趕緊握住她的手。我們在網上認識很久了,這次是第一次見面。

“我知道,莎莎還有個筆名,叫做‘扶朕起來還能戰’,純愛小說作者嘛!”知夜笑著說。

莎莎趕緊伸手捂住她的嘴,道:“求別提!”

就在這時,蘇妲己突然氣急敗壞地跑出來:“由,你怎么回事?有人說你想跳槽?我告訴你,最近你的書銷量不太好,我們上頭本來就想削你的宣傳資源了,你不要在這種時候作死!”

我簡直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解釋道:“你何出此言?”

“剛才于曉慶老婆來找你聊天了,她回去說你可能有跳槽的意思。”她上上下下盯著我說。

“不是,于總的太太是我以前的舊相識,我過去聊了幾句,沒有其他意思。”她是不是有病?

“他老婆以前還寫過小說?”蘇妲己詫異道,“真的是令人意外。”

“是啊,太太們主要也不是談論我的作品,主要是奚落我怎么嫁不出去呢。”我大吐苦水。

蘇妲己捂住我的嘴,說:“小聲點!你的編輯我也沒有出嫁!我也是大齡剩女!”

“你這不是還小嘛!”我努力掙脫她的手。

“我再不出嫁就和你一個年紀了!不過人家看不出,放心。”她拍拍我的臉,示意我鎮定。

“我聽說呀,長得嫩的人呢,一般比較容易得病哦,”鐘太太端著酒杯,挽著鐘生過來了,“我們本來和總編大大坐一塊的,鐘生想坐在這里,說既然是不同雜志的作者之間的交流,還是不要這么生分的好。”

莎莎“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按鐘太太的意思,老得慢的人容易得病,那老得快的人反而長命百歲咯?”

“哈哈哈!”滿桌子的人笑了起來。

鐘太太搖著鐘生的手說:“你看呀,我嘴笨,又被這些女作家——笑話了!”她對旁邊的作者們笑著說:“我就是嘴巴笨,說不過人,鐘生當年就是覺得我笨笨的好糊弄才把我騙到手的,對吧鐘生?”

鐘生微微一笑,神態略顯倨傲,一臉不置可否的樣子,保持高人姿態。我心里想我和你太太初次見面,好歹你管管她那張好不好?這可能是你們的夫妻之間的一種情趣,但是我何其無辜啊!

我實在受不了了,站起來說:“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

我走出宴會廳,來到酒樓大堂的門口,想吹吹風冷靜一下。

其實我也有點迷惑,我這樣辛辛苦苦、認認真真地寫作,是不是真的不如攀附一個男人?

我自己寫自己的作品,領自己的稿費,哪里又值得這些外行人說三道四了?

所以,我到底在堅持些什么呢?其實生活里也有男人向我示好呀,現在也不乏有物質基礎的人追我呀。

我閉上眼睛,腦海中一個聲音響起:可是他們都覺得寫作不是“正經職業”,會影響“妻子”這個角色。

仿佛我所有的努力其實都沒有太大的意義,因為這個世界評判我自有它固有的一套標準,我怎么想走出屬于自己的一條路,都是沒有用的。

想來想去,算了。

——算了,指的不是放棄自我,反而是一種自暴自棄的心態:我就是做一個讓你們看不起的人又怎么樣呢?我自己覺得好就行了。就像今天晚上遇見的這些太太們,也不過是一頓飯的功夫,平日里的二十四小時還是屬于我自己的。

嘿,只需要忍受一頓飯局的白眼我就可以擁有二十四小時的快樂生活!劃算!

我心情突然又好了起來。

我睜開眼睛,看見大堂門口不知什么時候站了兩個小年輕,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一個穿著很酷的韓版棒球款T恤,頭上戴著棒球帽,眼睛細細的,很有韓國偶像的感覺,另外一個濃眉大眼,個子更高一些,穿著一件連帽衫。

最重要的是,這兩個人都是倒三角身材,尤其是穿連帽衫的那一位,我都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衣服下的胸肌形狀。

我的郁悶一掃而空。帥哥是人間的饋贈,多看兩眼又不要錢,我何不多看兩眼讓自己心情更好一些。

“經理有病吧?”“連帽衫”說。雖然他在懊惱,但是依然給人一種十分樂天的感覺,像一個表情嚴肅卻頗有喜感的哈士奇,暫且稱呼他為“哈士奇”吧。

“的確有病。”“棒球衫”臉上沒什么表情,看起來酷酷的,我馬上在心里給他取了個代號,叫做“酷狗”。

他們都看見了我。

“哇!”哈士奇夸張地往前走了一步,又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拉住酷狗的棒球衫說,“你看,好可愛!是個蘿莉!”

酷狗也盯著我,然后輕輕甩脫他的手:“別叫,我看見了。”

穿洛麗塔裙子并不是蘿莉……我嘆了口氣,

“去……去和她講話不?”哈士奇推著酷狗。

“你去?一起去?”酷狗看著我,小聲說道。

全都聽到了啊……我在心想,我是什么NPC嗎,需要過來和我達成對話成就?

兩個肌肉男你推推我、我推推你,邁著小碎步走了過來,仿佛在接近那種路邊偶遇的貓,想逗又怕驚嚇到它的樣子。

“美、美女……你想要游泳健身嗎?”那只哈士奇問。

我要是嘴巴里有水,肯定一口水噴到了他的臉上。

“我們是附近游泳健身俱樂部的,你對健身感興趣的話可以找我們,我們是游泳教練。”酷狗一本正經地說。

我歪頭看了看他們,他們個子高,又離我太近,我花丸上的蕾絲擋住了我的視線。

“啊……這個表情好可愛!”哈士奇雀躍地推著酷狗說道。

……我能聽得到啊!我心里想。我承認,我穿得是顯得不太主流,但是我穿成這樣只是我平時穿衣風格就是這樣啊!請你們不要用那種看到NPC的口吻說話啊!

“經理問我們兩個去哪里了,我進去應付一下,你跟著我進來,不準逃跑哦!”酷狗拿著手機看了看微信,順便看了看我,“美女加個微信,要游泳的話就找我唄!”

我并不介意帥哥加我微信,我當即拿出手機,打開微信二維碼讓他掃了掃。他揮了揮手,走進了一樓的那個宴會廳。

“太可怕了,你要一起去看看不?”哈士奇對我說。

反正我也無聊,去就去唄。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洛麗塔裙子:“這個樣子沒事嗎?”

“沒事沒事,現場氣氛會因為你變得更美好!”他輕輕扯了一下我的姬袖,進了一樓的宴會廳。

一進去我就感覺:哇!

這是搞什么?夜總會大型蹦迪現場嗎?

真的是樓上樓下兩重天!樓上是那種正式的、高規格感覺的宴會,色調都是金色為主,燈光輝煌透亮,人們都是壓低聲音講話。而樓下的這個地方,燈光幽暗,聚光燈到處掃射,還有個小舞臺,上面有光著上身的肌肉男在秀肌肉,臺下一群珠光寶氣的阿姨舉著手機發出尖叫。

我以為誤入什么特殊場所,嚇得趕緊扭頭要走。

哈士奇拉住我說:“別走啊,救我啊!”

“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驚恐地扶住了我的帽子。

“我們被經理騙了,說是和什么女企業家協會搞聯誼,可以發展很多客戶,雖然沒有我們當教練的什么事,但還是被叫過來湊人數。結果來了之后我們才知道,什么聯誼啊,是一群老女人把我們當作免費的男招待消遣啊!經理不是人啊!還不準我們走啊!”哈士奇驚恐地捂住胸口,“我媽要是知道我經歷過這種事情,一定不讓我進家門了啊!”

我看著他,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好笑,忍住笑說:“你就說你找到富婆了,不用去理她們了。”

“魏海龍!”一個高瘦個兒的男人沖了過來,指著哈士奇說,“為什么不過去和客戶談話?”

哈士奇再次拉住我的大姬袖,說:“我這不是……已經找到客戶了嘛!”

“哦……”經理看著我這個形跡可疑的富婆,說,“這么……少數民族風格的嗎?”

少數民族?這個是十八世紀法國洛可可風呀!我真想抬起我穿了貴婦晚安鞋的腳,狠狠地踢他的屁股。

“是啊,這個是我們發展的客戶。”酷狗不知道從哪里飄了過來,站在我的另外一邊說道。

哦喲,原來覺得我可愛是假的,要拉業務才是真。我心里想,這該死的生活把我們的小鮮肉逼得如此市儈。

“來,下面的朋友,和我們一起搖擺!”不知道是DJ還是主持人的那家伙好像發現了我們,指著我們大叫,把音樂推到最大聲。

“你們兩個人就發展一個客戶,怎么算啊?”經理趕緊跟著音樂一邊搖擺一邊懷疑地看著他們。

“魏海龍發展她辦卡,我發展她買私教課,怎么就不可以呢?”酷狗附和著也開始搖擺起來。

“又辦卡又買私教?”經理兩眼放光,跟著音樂節奏更加歡快地搖擺“小姐你買多少年的?告訴你,三年卡最優惠了!”

我驚恐地看著他們,不由自主出于禮貌使用了宅舞步伐搖擺。

哈士奇充滿希望地看著我,笨拙的左右橫跳,用。跳躍運動代替搖擺

事情怎么會發展到這一步的我一無所知,最后我刷了支付碼,辦了健身房三年的會員,然后買了游泳套餐,酷狗變成了我的游泳教練,三年卡就算是哈士奇發展的業務了。

兩個人如釋重負,把我送了出去。

出了大廳我耳朵還在嗡嗡響。

“大恩不言謝!”他們恭恭敬敬地對我說,“我們總算可以回去了。”

現在教練的套路真是深不可測!我心里這樣想著,手上還拿著剛剛經理給的收據。這家伙連POS機都拿過來了,這算是聯誼?

“由由!”蘇妲己穿著三寸高的高跟鞋從電梯里走了出來,“你跑哪里去了?打電話也不接!主編到處找你!我們現場要拍照發宣傳的,你不能缺席!”

她看了一眼哈士奇和酷狗,目光柔和了一些,打了聲招呼:“哈嘍,帥哥!”然后匆匆忙忙地扯著我進了電梯。

“拜拜——”那兩個犬男齊齊對著我揮手,酷狗還對我比了個伸大拇指的手勢,“記得和我約課哦!”

我就這樣被扯回了宴會。

那天的筆會,《YOUTH》作者們微博的風格是這樣的:朝陽先從在場所有人拍的食物照片里選了最好看的,然后加了濾鏡,修了圖之后,發道:“筆會,吃得好撐,終于見到這些人的真面目了。”她配上了九宮格食物照片,最后一張是我們干杯的手,后面艾特了一圈作者。

然后被艾特的作者都轉發:“真棒!”“太撐了!”“吃得停不下來!”

一般這種轉發很有規律,主要是為了表現我們吃好喝好,關系融洽,不發露臉的照片,是因為合影總有人拍得不好看,知趣的話,不發露臉的圖片是最保險的選擇。

《異想之國》那邊的作者就是以鐘生為首的轉發,他發了一套九宮格配圖,是和各個大神作者的合影、和各個主編領導的合影,然后配文說:“終日昏昏醉夢間,偷得浮生半日閑。”

然后里面的人一路轉發:“今天有幸和鐘生大大同框!”

“太棒了大大!”

然后我們在下面發現了鐘太太的留言:“哈哈,今天又是我們老鐘大放異彩的一天!”

然后粉絲們紛紛驚嘆:“驚現大大的太太!”

“鐘太真美啊今天!”

鐘生的九宮格配圖里有一張和鐘太太的合影,兩個人深情依偎,端著紅酒,頭頂著大廳里最貴的那盞水晶燈。鐘太太的臉經過磨皮,加了濾鏡之后,竟然也變得溫柔起來。

她的微博里也放了九宮格圖片,只放了和于太太的合影,配文:“姐姐終于從國外回來了,開心。”

“啊,”朝陽看了一眼,在我們的小群里吐槽,“這兩個人不是第一次見面嗎。聽說于太太剛從泰國回來而已。”

“我真希望這些男作者以后開會不要帶太太過來了,畫風完全不對啊!”知夜也發了個表情。

“最倒霉的還是由吧,第一次來筆會,被懟得幾乎拂袖而去。”莎莎為我打抱不平。

“唉,誰叫我沒結婚呢……”我發了個大哭的表情。

“為什么一定要結婚?不結婚也很開心啊對不對?”莎莎是個堅定的不婚主義者,“你這種美滋滋的單身生活,為什么要被婚姻打破呢?天知道結婚了你的婆家允不允許你穿洛麗塔呢!”

其實也不一定吧,我在心里小聲說。

結婚其實不一定就要和愚蠢的男人結吧。

如果有合適的男人,我還是很想嘗試婚姻生活的,畢竟雙人刷生活這個副本,比一個人刷有意思多了,不是嗎?

但是不讓我穿洋裝卻是不行的,洋裝是我的小快樂。我打開自己的衣柜,對著滿滿一衣柜的小裙子,心里想,這是朕打下的江山啊!

上架時間:2022-08-04 18: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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