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種田小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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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道士
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福。
這句話用在宋明月身上,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不管是在三年前,還是現(xiàn)在。
約莫一個月前,很是普通的一個午間,宋家跑丟了一個對他們來說很是重要的姑娘。
重要到能讓宋家老爹老娘吃香的喝辣的順帶能讓自家兒子取個媳婦的姑娘。
說不準(zhǔn)一個福分來了,宋家老爹還能把隔壁村的張寡婦納回家呢。
······
那天,陽光明媚,蟬鳴聲響,整個村子都窩在家中舒舒服服的打盹兒時,一個妙齡少女悄無聲息的踏出破爛的茅草屋,一頓悉悉索索的響動后,門口再度平靜的下來。
狗吃屎預(yù)定。
少女拍拍手,扔掉手中的簸箕,看著鋪滿黃豆的石板,以及石板上的牛屎,貓一般好看的杏眼瞬間彎成月牙,里面盛滿了亮晶晶的碎光。
月余后,在宋家村人仰馬翻賠彩禮跪求的時候,百里外的水鄉(xiāng)江南,卻是多了一個滿身泥濘的小乞丐。
江南的夏日是極溫柔的,縱是陽光依舊那么熾熱,可煙霧繚繞之間,總歸是涼快了不少。
接連不斷的雨水的滋潤,讓得江南的山個個都能戴著綠油油的帽子,瞧著便叫人心曠神怡。
遠(yuǎn)遠(yuǎn)的看過去,一陣微風(fēng)掠過,山間蕩起的那層層波浪,一起一落之間,煞是好看。
此刻。東繞西躲,整整在外晃蕩了一個月的宋明月卻是臟著一張野貓似的小花臉,穿著糊了一團泥的破舊衣服,靠在山下一棵百歲粗的大樹邊上微微喘著氣。
要命。
雖說自古以來便有“窮鄉(xiāng)僻壤出刁民”的說法,可問問宋家村方圓十八里的人家,哪家刁民不是刁別人家的?
偏偏這黑心眼的宋家,居然想刁了自己家的親閨女,是真不怕自家老祖宗被氣得半夜爬起來找他們談心。
宋明月發(fā)自內(nèi)心的服氣。
這一個月以來的奔波,讓這具從小就開始干粗重農(nóng)活且長期營養(yǎng)不良的身體雪上加霜,原本就瘦弱的身體更是風(fēng)一吹就想倒下去。
宋明月勞心勞力養(yǎng)了三年方才稍微長起來的一點子嬰兒肥,眨眼就消失殆盡。
如果不是宋明月機靈,再加上檀木手環(huán),這會兒的“宋招兒”,指不定被裹了草席扔哪了。
又或者是“明珠垂淚、落難民間”,從此這世上又多了個多愁善感、賣藝不賣身、老鴇嘴中的“掌上明珠”、落難青樓的千金大小姐。
手腕微轉(zhuǎn),一把老舊的蒲扇忽地憑空出現(xiàn)在了宋明月手上。
宋明月纖細(xì)得有些干瘦的手輕輕捏住扇柄,抬眼四下望去,一邊緩緩的晃著扇子,一邊尋了一處避陽的干凈石頭坐下。
小溪嘩啦啦的流淌著,偶有幾條小魚甩著歡快的魚尾好奇的看向岸邊的小泥人兒。
雖然小泥人兒臟不拉幾的,可是一雙眼睛卻是別樣的好看。
亮亮的,就像是……就像是晴日里的夜晚,天空中閃閃發(fā)光的星星被投射到了小溪中,而且,是最亮、最亮的那一顆。
陣陣涼風(fēng)從耳邊襲來,叮咚的流水聲,嘰嘰喳喳的鳥叫聲,以及大山中獨有的花草清新的味道,這里的一切一切,讓宋明月緊繃了一個多月的心弦緩緩放松了下來。
連日的奔波和躲藏讓她的精神高度緊張,這會兒終于能放下心來好好歇歇。
聞著花香,聽著鳥語,看著陽光一厘一厘的西斜,感受著光陰的流逝。
這一切的一切,讓宋明月的靈魂都不由得舒爽的顫栗。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只有這一刻,她才感受到了她是真正的活著的。
作為“宋明月”,而不是“宋招兒”。
“……他們,他們再也不是我爹娘,我也不要再姓宋!”
亢長的沉默過后,一道悲傷絕望的聲音從宋明月的手腕緩緩傳出。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宋明月卻仿佛什么都沒有聽到一般,依舊散懶著身體,緩緩扇著扇子,只是微挑的眉眼泄露了她的內(nèi)心并非毫無波瀾。
“妹妹,這句話你沒說了百八十遍,也有五六十遍了,這一次的教訓(xùn)我希望你能死死的記住。”
骨肉親情,血濃于水。
這句流傳了千百年來,早已爛大街的話,卻一次又一次的壓榨著她。
察覺到手腕處徹底恢復(fù)了平靜,宋明月睜開了瞇著的眼睛,機警的目光四處掃過,在確定周圍沒有任何人之后,宋明月站起身來,緩緩走樹林,枝繁葉茂的大樹以及叢生的雜草很快就掩蓋了宋明月纖細(xì)的身影。
午間的陽光最是厲害,宋明月身上零零星星的泥漿在這樣的溫度下,很快就被烤成了一塊塊干燥的泥巴,輕微一抖,便唰唰的落了一地。
簡單處理了身上的泥巴之后,一道暗光閃過,宋明月就此消失在了樹林之間。
陽光透過密密麻麻的樹枝,被翠綠的葉子切割成一塊塊光斑,落在地上。
一陣風(fēng)吹過,除了蟬鳴鳥叫,什么都沒有改變。
……………………
宋明月睜開眼睛,看著陌生又熟悉的屋子,輕車熟路的打開房門,走到院子的側(cè)面,抱起一大捆木柴走向南房。
不過五分鐘的時間,屋頂?shù)臒焽璞闵鹆丝|縷青煙。
熟練的升起火之后,宋明月拉著水管,擰開水龍頭,放了滿滿一鍋的水,然后蓋上蓋子,抱著小板凳,坐在院子里靜靜的看著天空。
耳邊時不時的傳來一陣陣小孩子們的嬉笑聲,偶爾夾雜著大人們午睡被擾的怒喊聲。
各種各樣的聲音環(huán)繞在宋明月的耳邊,熾熱的陽光都仿佛因為這些充滿煙火氣的聲音而變得和藹可親。
可惜,這里的一切都與宋明月無關(guān)。
因為,宋明月出不了這個院子。
三年前,在宋明月還是一個剛剛結(jié)束高考的小姑娘時,幫過一個道士。
那時候的宋明月,為了籌集學(xué)費和生活費,每天都四處兼職,披著星月急匆匆的趕回自己的屋子時,幾道驚雷過后,一位身著穿道士袍的道士倒在了宋明月的不遠(yuǎn)處。
宋明月原本不想給自己找麻煩,多年來討生活的經(jīng)驗告訴她,心軟的人多數(shù)沒有是自找麻煩自尋苦吃。
可是看到那道士渾身破舊,身體多處擦傷,卻仍然拐著手中的桃木劍顫顫巍巍的想要站起來時,還是有些心軟了。
好歹是個老人家,就是碰瓷的騙子,半夜一倆點也不會這么加班吧。
宋明月看了眼手機上的定位與信息,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了過去。
“老人家,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