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焦急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又出事了，快醒醒！”

“什么啊？”

“來了好些警察，正在挨家挨戶做調查。”

“怎么回事？”

周橙掀開棉被，從床上坐起，麻利地穿好厚實的衣服。

“叮咚…叮咚！”門鈴聲響起，屋外人聲傳來，“是我，可孟。”

母親打開房門，一個熟面孔的警察走進來。警察的名字叫唐可孟，和周橙自小就是玩伴，兩人關系很好。

“小區不能再住下去。”唐可孟看了眼屋外，“二單元，有兩人在家里死了。”他小聲說。

“到底發生什么，是聯環兇殺？”周橙吃驚地問，昨天小區里也有人意外死亡。

“叔叔沒在家？”唐可孟神色糾結，問道：“昨晚到現在屋里屋外，有發生什么異常的事情嗎？”

母親接過話說道：“他大清早就出去買菜了，為晚上的燒烤店營業做準備。”

“老孟，知道什么內幕消息說說啊，我們平頭老百姓，完全蒙在鼓里。”周橙將唐可孟往屋子里拉了拉。

“梅姨，接下來我對你們說的話，千萬不要外傳。”唐可孟神色不安，“小區里的人死亡，指不準是未知生物造成的。”

周橙愣了一秒，“老孟，你認真的嗎？”

“昨天那家人有客廳的錄像。受害人在沙發上熟睡，被一團黑影蓋住面孔，整個過程大概有五分鐘左右。黑影離開后，受害人就沒命了。”

“黑影？恐怕是新的作案手法，密室殺人的電影我可沒少看，偽造現場。”周橙推測說道。

“行！警服你來穿，代我出去調查。”唐可孟沒好氣地說，“受害人家中沒有任何財物損失，房鎖門窗沒有撬動痕跡。死者被發現的時候，和今天這家人受害人一樣，面帶微笑。”

“其他小區也有類似的案件發生，專案組已經持續工作三十多個小時，依舊沒有找到任何的頭緒，對視頻中的黑影也沒有合理的解釋。”

“我說的這些，千萬不要和其他人透露。”唐可孟再次強調，“這幾天出去外面避避風頭，暫時別回來住，我先走了。”唐可孟離開了周橙家。

母親顯然懷疑唐可孟的說辭：“小孟作為警察，怎么還神神叨叨的？”

周橙也不相信，心里質疑警方辦案的能力，剛才當著唐可孟的面沒說出口。

“估計是沒找到破案的頭緒，我們恐怕得搬出去幾天。”

“去哪兒？難道去酒店住亂花錢。”母親瞪了周橙一眼，“別聽小孟胡說，破不了案拿這種荒唐的借口搪塞。”

“媽，你說話小聲點，我出去看看。”

周橙來到屋外，天氣冷颼颼的，他縮著脖子將衣領拉高。

樓上樓下有不少警察的身影，小區的院子里停了好幾輛警車。

不少住戶探著頭向下看，三三兩兩小聲議論著。周橙試圖找其他警察打聽消息，吃了閉門羹。

這時，樓下傳來一陣吵鬧聲，“憑什么不讓我們出去！要是再有人死，誰來負責？”

“小區里接二連三死人，你們警察調查出什么，殺人兇手是不是就在小區里？”

“大家靜一靜，人命關天，請配合我們的工作。”

“人命關天還把我們鎖在小區里啊，你們負得起責任嗎？讓開，我要出去。”

小區總共只有3個單元樓，吵鬧聲十分的響亮，回蕩在整個小區里。

原本不少人還在觀望，這一鬧起來便紛紛向往下跑，被攔在單元樓的出口處。

母親正欲下樓卻被周橙拉住，“你就別去摻合，先準備午飯，我爸也快回來了。我下去看看。”

天空陰沉沉灰蒙蒙的，有一片片刺眼的亮白。

周橙在二樓再次碰到唐可孟，問道：“咋回事，還不讓人出去？”

“剛下的指令，要進行封鎖調查。”唐可孟神色嚴峻，“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

“要命的事，誰敢大意？”

兩人碰了個照面，周橙繼續向樓下走。

眾人聚集在樓梯口，警方的一個副局長出來，再三保證實行管制期間，會留守警力確保住戶的安全，并且開展深入全面的調查，找出兇手。勉強安撫下眾人的情緒。

周橙不由地想起，唐可孟關于黑影的說法。他自個兒搖搖頭，未知生物的說法可沒有根據，回去找找相關的信息。

周橙從網上信息入手，但各類相似的信息揉雜破碎，離奇的死亡事件層出不窮，類似事件的描述云里霧里的，讓人摸不著頭腦。

父母兩人難得呆在家里，清閑一天。午飯的時候，父親拿出泡酒，給母親和周橙都倒了半杯。

“你向可孟探探口風，案子進展到底怎么樣？”

周父邊說邊小酌一口，他比較支持警方的工作，配和居家管控。

“他們有保密規定呢，我不方便打聽。”周橙抿了口酒，酒杯轉向母親。

母親舉起杯子，“抓緊時間找女朋友，這都30歲的人，真愁人啊！”

“別老提這事，我巴不得像周芒那樣，魅力四射，異性緣奇好。”

周橙的親弟弟叫周芒，很招女孩子喜歡。相比之下，周橙異性緣一般，在大學期間談過一段懵懂的戀愛，工作后一直單身。

“不是老媽說你，年齡大了，越往后越難找。上次我托人給你介紹那丫頭，聊得怎么樣？”

“沒成，那姑娘不愛說話。發消息不回，被我刪了。”

“刪了？你是要氣死我啊！現在男多女少，就不能再努努力，厚著臉皮多了解下嗎？”

“我吃飽了。”

年近三十，周橙最怕聽到對象這個話題，匆匆回到自己房間里，如釋重負。

桌子上的茶杯里，悠悠冒著熱氣。腦袋里有一搭沒一搭地思考著，自己的人生和未來的可能性。

“唉…誰不想談給平淡無味的生活，加點甜甜的戀愛？可是人呢，去哪兒找？難啊！”

他側過臉視線注視窗戶，一層白白的霧氣凝結在玻璃上。周橙伸出手指，在玻璃上花了個笑臉，眼神慵懶地注視著。

心情漸漸放松，意識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窗外，汽車駛過的聲響漸隱漸消。

就在這時，極其細微的聲響從床的位置傳來，像老鼠啃書紙一般，又像撓癢時手指和皮膚之間的輕微摩擦聲。床的正下方，墨黑色的水流緩緩蔓延出來，朝著周橙坐著的位置流動。

“噠噠噠！”敲門聲響起，母親推開半掩的房門，她身后跟著兩個警察，將周橙吵醒。

地面的黑影縮回床下，進房間的幾個人沒有發現異常。

年輕的警察，將床單翻了又翻，對床底下進行仔細檢查，墻角堆積的箱子也被打開，一無所獲。

另一位年長的警察檢查周橙的電腦，調取周橙各個瀏覽器上的搜索記錄，還有購物情況。警察看到有關于小區死人的搜索記錄，提醒道。

“小區里的突發事件，不能發布在網上。如果引起負面輿論事件，要承擔法律責任。”

“明白的，警察叔叔。”

周橙連連點頭，心里擔心對方會點開收藏夾。可越是怕什么，越是來什么。警察點開了瀏覽器的收藏夾，里面還有一個子文件夾‘學習資料’，隨即也被點開。

氣氛突然凝固，警察面不改色，用教育地口吻說道：“不能向他人轉發傳播這些，知道吧？”

“知道了。”周橙有氣無力，“就是有點好奇，我從來沒有點開過。”

警察走后。母親站在一旁，神情十分僵硬。

“真是丟人啊！30歲的人了，一天天就躲在屋子里看這些亂七八槽的東西嗎？女朋友…女朋友不找，趕緊都刪了！唉，我都替你害羞。”

周橙穩重的教師形象，碎得稀里嘩啦，整個下午灰溜溜躲在屋子里，批改學生的假期作業。

時間悄然流逝，不知不覺夜幕降臨。

周橙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津津有味瀏覽小說，直到手機快沒電，他才癱倒在床上。暖黃色的燈光讓人昏昏欲睡。

“噠噠！”敲門聲響起，母親隔著門叮囑道：“睡前記得洗漱刷牙。”

“又不是小孩子，不用老是提醒！”周橙語氣有點不耐煩。

“知道就好。”母親的聲音遠去。

周橙在床上扭來扭去，終是打起精神來到衛生間。

燈亮的瞬間，鏡子里好像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

瞌睡被驚醒了些許，周橙警惕地查看左右，難道家里進老鼠，還是自己眼花看錯？

他湊近鏡子觀察自己，眼睛里確實有不少的血絲。這時，腳下的影子忽然動了一下。

周橙慢悠悠洗漱，毫無察覺。

“還是躺著舒服！”

周橙蜷縮在厚實的棉被里，身下電熱毯暖烘烘的。

屋子里黑漆漆，靜悄悄。呼吸聲，漸漸變得輕緩綿長。

“不要睡著了。”耳邊有細語傳來。周橙翻過身，繼續入睡。

“你已經被它盯上，再做夢就會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