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從山下的羊腸小道傳進了寨子里，也傳進了箬的房里。

“箬兒別動，阿媽很快就梳好了。”

“阿涅，阿箬不想嫁人，阿箬只想陪著阿巴阿涅……”

“又說瞎話了，阿涅教你的歌你還記得嗎？”

“記得。”

“一會兒聲音要大一些，要讓整個寨子的人都能聽到。”

……

轎子抬出門，歌聲響起來。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計駐足傾聽，十姊妹的聲音被完全蓋住了。

你聽，她在告別爹媽了……阿箬的爹媽你們怎么舍得讓阿箬出嫁喲……

你聽，她在埋怨媒人了……可惡的媒人，你怎么忍心讓這么好的姑娘早早離家……

聲音漸遠，親朋散場。

老人取出苞谷老燒，酒香逸出，清亮的酒水映出了老人的臉，臉上沒有笑容。

“阿巴，阿姐不想出嫁你為什么還要把她送走！”青年怒視著老人。

“女人嘛，總會嫁人的。”

“可是怎么能把她嫁給那個糟老頭子！”

“背時兒子，別亂嚷，那是土司大人。”老人把酒灌進嘴里，一團火從嘴里穿過，灼傷了喉嚨，卻在胃里熄滅。

“什么土司，就是吃人的白虎。”青年轉身就走，“軟骨頭！你們不敢，我敢！”

火塘里火苗竄的老高，青年消失在黑暗中，老人臉上的皺紋里一片晶瑩。

去吧，去吧，這是你們的時代，朽骨很快就會被埋進土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