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圖書館中，一聲突然出現的少女笑聲把站在書架前的水凡塵嚇了一跳。

大晚上的，這么一聲讓他感覺見鬼了似的。

他往聲音來源處瞥了一眼。

在書架對面，有個女孩透過書的間隙正盯著他這邊，眼眸中透露著神秘的誘惑力。

他一愣，隨即心里有些暗喜。

難不成自己的桃花運要來了？

而那個女孩似乎意識到了水凡塵看到了她在注視他，于是慌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水凡塵則裝作滿不在意的樣子，繼續在書架上尋找著書籍。

實際上，卻在找機會偷瞄書架對面的女孩。

然而，正當他再一次瞄到女孩的臉龐時，卻被嚇了一跳。

只見那女孩的面容一瞬間閃過一絲詭異的綠光，皮膚上也浮現出一層細密的鱗片，瞳孔也急劇收縮，變成如同爬行類的豎瞳。

她的舌頭下意識地從嘴唇鉆出，如同蛇的信子一般嘶嘶作響。

水凡塵這一驚，身子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碰的書架上的一本書掉到了地面上，發出“啪嗒”一聲響動。

他連忙把書撿起來，放回書架，并看了看女孩的位置。

卻發現女孩此時竟然異樣全無，依然一副單純善良的普通學生模樣。

水凡塵頓時松了口氣，心想自己可真是神經敏感，一個這么可愛的女孩怎么可能好端端的突然變成那副樣子呢？

他吸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臉，也沒什么心情待下去了，于是打算往外走。

將要借的書遞給管理員后，他看了看門口。

外邊下起了小雨，即使有燈光的照耀，街道上看起來也有點模糊。

“好了，你可以帶走了。”

圖書管理員將書遞給了他。

水凡塵回過頭，接過書，習慣性地道了一聲謝。

“沒事，記得看完了來還就好。”

管理員小姐笑著說道，頭頂的兩只狐貍耳朵從頭發里鉆出動了動。

水凡塵點了點頭，轉身就要離開。

這時，他意識到了自己錯過了什么，邁出去的腳步頓時停在了半空，身體也僵住了。

等等……

狐貍耳朵？

水凡塵眼睛瞬間瞪大，猛地回頭向她頭頂上看去。

什么都沒有。

“怎么了？還有什么事嗎？”

見到他這幅表情，管理員小姐疑惑地問道。

水凡塵詫異地搖了搖頭，然后不解撓了撓自己的頭發。

“沒……沒什么……”

他轉過身去，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可能最近真是太累了，總是眼花看錯東西……

他拿起書，走出了門口。

走到外邊，還沒走幾步，雨就越下越大。

他只得走到一個公交站牌下，在候車處的檔雨板下坐下，等雨小點再走。

看著眼前的雨幕，他不免覺得有些無聊，想翻開書看兩頁。

正在這時，他卻看到有個人影在雨中漫步。

那人不緊不慢的樣子，好像根本不怕雨淋一樣，甚至還張開雙手，像是要迎接雨水進入他的懷抱一般。

“哪來的傻帽兒，這么大的雨還在那里慢悠悠地亂晃。”

水凡塵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然而，漸漸的，他發現那人影竟然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額……”

他有些納悶，但同時也有些想看看這個在雨天淋雨散步的人是個什么人，于是便甚至脖子望了過去。

隨著那人越來越近，其身形也越來越清晰，直至他完全看清了來者的模樣。

那哪里是什么人，兩只巨大的眼睛在額頭兩側凸出，各占腦袋的一半，鵝蛋大小的黑色眼珠滴溜溜地來回轉動。

那張開的雙手指縫間也有一層肉膜，就如同水產生物的蹼一般。

“青蛙？！”

這次，水凡塵徹底呆住了。

手中的書再次跌落地面。

似乎是這邊的響動引起了那身影的注意，怪人看向了這邊。

水凡塵一把抓起書籍，拔腿就要跑路。

然而，只是轉眼間，卻發現那人此時已經是一副正常人模樣，只是頭發濕淋淋的，眼鏡一層水霧，穿著白襯衫，狼狽不堪，看上去就是一個下班路上被雨淋透的中年大叔。

并且，那人突然變的慌慌張張的，向著另一個方向跑遠了。

看著那人遠去的背影，水凡塵心里忍不住有些犯嘀咕了。

雖然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但自己的確看到了那如同人形青蛙的模樣。

一而再，再而三，今晚這種情況不止發生了一次了。

一開始他還覺得自己是眼花，但是現在，他感覺自己看到的這些怪人是真的有問題。

一種令人恐懼的猜測在他心中油然而生，他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于是便不顧淅淅瀝瀝的小雨，抱著書就沖進了雨中。

此時，他心里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快回家！

結果，害怕的心理讓他沒有看清前方的道路，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兩道身影讓他猝不及防撞了上去。

“哎呦！疼疼疼……”

水凡塵摔了個狗啃泥，倒吸涼氣扶著腿坐了起來。

他有些氣惱，抬起頭來，想要罵兩句，眼前的兩個人的模樣卻讓他說不出話來。

他只覺得雙腿發軟，怎么也站不起來。

只見眼前的兩個女孩打著雨傘，竟然還是一身JK制服，黑長的頭發披在肩上，雙目皆是豎瞳，嘴中吐著蛇信子，滿臉的鱗片。

水凡塵強忍心中的驚愕與恐懼，用手拿起書來擋住自己的臉。

然而，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其中一個蛇臉女孩微微俯身，把雨傘罩到他的頭上，然后向他伸出手。

她的手滿布鱗片，在路燈的照射下，泛著暗青色的光。

“嘶——小哥哥，這是要去哪兒啊？這么著急。”

另一個女孩附和道。

“對啊，對啊，這么晚了，還下著雨，這么毛毛躁躁的，你看，摔著了吧，快讓姐姐看看，受傷了沒有？”

水凡塵冷汗混合著雨水直往脖子里流淌，他慌忙掙扎著站了起來，擺了擺手，道：

“不必了，我沒事，謝謝你們。”

說罷，他急忙三步作兩步就跑遠了。

在他身后，伸手的女孩看著他跑掉的身影，笑了笑，道：

“嘻，還害羞呢，剛覺醒的孩子，就是嫩呢。”

另一個女孩看了看她，說道：“別廢話了，他就要跑了，這么可口的獵物，我可不想放掉。”

“放心，他跑不了……”

女孩的笑容此時變的極其詭異，蛇信子舔了舔嘴唇。

……

水凡塵不停地跑著，他已經顧不上腳下濺起的水花會打濕他的褲子了。

隨著眼前的燈光越來越耀眼，他跑到了一條較為繁榮的街道上，到了這里，距離他家就比較近了。

最重要的是，相比剛才，這里燈火通明，有幾家餐館還在招待客人，人比剛才的路上多多了。

他心里也稍微放松了一下，腳步也放緩了下來，畢竟，在人多的地方，心里就是有底。

他恰好停在一家關門的服裝店旁，門口旁的櫥窗玻璃倒映出他的身影。

只見玻璃中的他，此時頭發跟衣服都濕漉漉的，活脫脫的一個落湯雞。

他嘆了口氣，用手隨便擦拭了一下頭發上的水，打算繼續走。

只是他臨走之前又瞥了一眼玻璃，這一眼所看到的景象又讓他停在原地。

只見玻璃中自己的倒影還杵在原地，死死地盯著他，嘴角還浮現出一抹陰森的微笑。

“嗯？！”

這一次，水凡塵的兩腿徹底沒了力氣，身體一下子軟了下來，幾乎就要癱倒在地。

“喂，喂，別那么膽小，我可不會害你，咱們可是一體的‘好伙伴’呢。”

那倒影竟然說話了。

而被他這么一說，水凡塵心中的恐懼竟減弱了幾分，他忙用手扶住玻璃，穩了穩身形，使自己不至于繼續癱下去。

他看著倒影，深吸一口氣，強裝鎮靜地問道：“你是什么東西？竟然說跟我是……好伙伴？”

倒影笑了笑，身形周圍竟然彌漫起來黑霧，將它包裹在其中。

它沉聲低語道：“當然，我出現就是為了幫你的，不信的話，我證明給你看。”

它笑了笑，指了指水凡塵身后的街道，道：“你能看到街道上的人嗎？”

水凡塵聞言，回頭看了看在街道上各種餐館門店中的人們，不解地點了點頭，道：“當然能啊，怎么了？”

“別急，等一下。”

說這話時，鏡中的黑影用手在他眼前一揮。

水凡塵只覺得自己的眼睛被晃了一下，隨即感覺看東西有些不一樣。

“你再看看他們。”黑影說道。

水凡塵沒明白，嘟囔著轉過頭。

“有什么好看的，莫名其妙的……”

話還沒說完，他就啞了，同時，他的心如同掉進了冰窟里。

此時他看到，餐館門店來回進出的，哪有什么人類，全是面目怪異，獸首毛身的直立行走的怪物。

有些是常見的貓狗鼠兔之類，有些，則是野豬跟惡狼的形象，正虎視眈眈地看向這邊的水凡塵。

“這……都什么玩意兒啊……”

水凡塵頓時覺得腦袋有些蒙，事情怪異到極致反而讓他顧不上心中的恐懼了。

“別聲張，表現得自然一些，否則，他們意識到你能看出他們的真身，恐怕就會立刻群起而攻之把你給啃了。”

黑影把手指豎在嘴前，比了個噓的手勢。

“哦哦……”

雖然不怎么相信這個黑影，但是眼前的人形獸首的怪物更讓水凡塵感到危險。

正當他還在心里犯嘀咕之時，突然瞥到一旁的餐館門口，幾個獸頭人身的妖怪正站起身看向這邊，眼睛中透露著饑渴的綠光。

水凡塵慌忙抱著書閃進街道一旁的巷子里，想通過小路快速離開這里。

一邊走，還一邊用余光瞄著那幾個身影。

走了幾步之后，眼看著已經距離街道有些遠了，確認那些怪物已經看不到自己后，他撒腿就往家的方向跑去。

他的腳步邁的飛快，感覺這輩子都沒這么快過。

隨著他跑的越來越快，眼前的景象也越來越熟悉。

他的心逐漸平穩了下來。

很快，就要到家了！

“小哥哥～跑什么啊？”

一個嬌柔的女聲從他身后傳來，讓他瞬間感覺血液都凝固了。

他回過頭，只見剛才吐著蛇信的蛇女站在自己身后，還沒來得及等他反應過來，又有一個嫵媚的聲音從前方響起：

“是啊，跑的那么快，我們兩個好擔心呢～天這么黑，小哥哥你孤身一人，不怕遇到壞人嗎？”

水凡塵又下意識回過頭看向身前，心更是涼了半截。

只見另一個蛇女正站在他前方不遠處。

她們兩個的下半身此著已經幻變成了蛇身。

她們兩個見水凡塵站定后，臉部正扭曲變形，脖子也不斷伸長，如同蛇一般彎著。

“你——已經看出來了吧——”

蛇女一邊靠近他，一邊發出“嘶嘶”的響聲。

“看出來了……什么啊？”

水凡塵還在裝傻。

“就是——”

前方的蛇女突然撲了上來，已然變為蛇頭的頭部長開大嘴朝著他撕咬過來。

“——這個啊！”

水凡塵下意識想要躲避，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該死，怎么……”

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被身后的蛇女用尾巴緊緊纏住，動彈不得。

“完了。”

這是此刻水凡塵心里唯一的念頭。

這時，一道破風聲在他耳邊響起。

銀光閃過，血紅色灑滿小巷的墻壁。

“啊啊啊啊——”

蛇女剛才嫵媚的聲音變成了痛苦的慘叫聲，在巷子里回蕩著。

與此同時，水凡塵發覺纏住自身的蛇尾已然失去了力氣，他忙抬頭一看，只見蛇尾被那銀光斬斷，從自己身上松開了。

而在他身前的那蛇女也被銀光砍掉了一只手臂，正哀嚎著。

正在水凡塵懵逼的時候，一道清冷的女聲從他耳后響起：

“你們兩條爬蟲，膽子不小啊，敢在人間界捕食，就那么饑餓嗎？”

水凡塵轉過頭，想看清來者。

然而，還未等他回頭看清，一道身影便騰空飛躍來到他身旁。

水凡塵定睛觀瞧，才看清了來者的容貌，一身白衣，看上去是名少女，一頭淺藍色的長發，隨風飄揚，她的眼眸散發著青色光芒，在這夜中熠熠生輝。

水凡塵有些看呆了，但當他向她的頭頂看去的時候不由得一愣。

少女的頭頂，有著一對看起來與其氣質不太相符的貓耳。

“額……貓耳？”

不過，他又轉念一想，蛇女都看過了，更何況是這貓耳女……

“你你……”被砍掉一只手臂的蛇女指著貓耳女，“同為妖族，你竟然幫外族！”

“哼，少跟我來這一套，”貓耳女冷哼一聲，“你們這兩條爬蟲，在蛇妖當中也只能算低級存在，竟敢私自無視人妖兩族的協定。”

她頓了頓，隨即又瞥了一眼身后的蛇女。

那蛇女被斬斷的蛇尾，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重生。

貓耳女繼續說道：“我可是認識你們的頭頭兒，如果我告訴她今晚的事，你們的下場嘛……不好說啊，畢竟，在這個時代，沒有哪個種族想跟人族作對。”

“可是，那小子……”蛇女咬牙切齒的，想狡辯些什么。

“夠了，滾吧。”貓耳女冷眼瞪著她。

那蛇女頓時啞口無言。

很快，兩位蛇女便悻悻離去了。

而貓耳女則一直觀望著二人離去的位置，似乎在看她們有沒有完全離開。

水凡塵看著她的背影，驚魂未定地舒了口氣，走上前來，緩緩開口道：

“那個，多謝……”

謝字還沒說出口，貓耳女便轉身來，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完全沒了剛才的冷漠，而是不斷地上下查看著他，一臉的關切、甚至有些慌亂的問道：

“怎么樣？有沒有哪里受傷？沒嚇著吧？”

“額……”水凡塵一愣，茫然地搖了搖頭，“沒……沒有。”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貓耳女瞬間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隨即，她低聲喃喃道：

“還好，我差點就以為要再等一千多年了……”

“啊？”

水凡塵沒太聽清，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不知為何，眼前的貓耳女總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哦，沒，沒什么，既然你沒事，那就再見吧。”

“啊？”

還沒等他接著問些什么，一陣無名風起，刮得他睜不開眼，忙用手擋住自己的眼睛。

等一會兒風停之后，水凡塵再睜開眼，那貓耳女已然消失，不見其蹤影。

“嗯？人呢？”

他四處張望，卻沒有看到一個人影。

而在他剛才所在的那條街上，那扇他照映倒影的櫥窗上——

那面玻璃，竟然依然遺留著他的倒影。

而那倒影，正陰冷地笑著，低語道：“看來，又有好戲可以看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應該不會無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