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章節
- 第11章 注釋
- 第10章 后記
- 第9章 主要參考文獻
- 第8章 縫合“應該”和“是”——戈德曼的《隱蔽的上帝》解讀
- 第7章 馬克思哲學:科學還是人本主義意識形態——阿爾都塞《保衛馬克思》的文本學解讀[1085]
- 第6章 戴腳鐐的個人之舞——薩特的《辯證理性批判》解讀
第1章 序
自1982年徐崇溫先生第一次引進“西方馬克思主義”概念至今,中國的國外馬克思主義研究已經走過了20余年的坎坷歷程,毋庸置疑,20世紀80年代的這次引進對國內馬克思主義研究學界來說是一次極為重要的學術視域拓展。盡管在關鍵詞“西方馬克思主義”的使用上至今還存有異議,但由該辭條所導引出來的相對確定的研究范圍,的確已客觀地開拓出一片全新的問題域。我個人認為,馬克思主義研究領域內的這一延展,不但改變了傳統馬克思主義研究對象的狹隘性,更對其學術含量的提高和理論創新的可能性空間之開拓,起了巨大的不容忽視的內在驅動作用。
但是,當我們冷靜地返觀20余年來國內學界在這一領域中形成的研究成果時,不難發現這些成果的主體大都停留在翻譯和人頭式總體評述的水平上。并且,雖然傳統“西方馬克思主義”(截至20世紀70年代中期)的主要經典文本都已被譯成中文[1],但從它們所涉及的領域來看,依然主要集中于哲學、文化、美學、心理學等有限的領域,而諸如社會學、經濟學、政治學、歷史學等傾向于實證科學的學科則成為我們眼前一個很大的盲點(當然,在更近一些的研究中,已經有學者開始有意識地進行這方面的工作,部分地彌補了這個缺陷)。可見,當前我們的研究在廣度上仍凸顯不足,前方尚存大片有待開墾的處女地,特別是對自20世紀末以來這一思潮的最新發展,我們未能形成必要的理論定位。直言不諱地說,相對于國外相同的研究領域,上述缺陷已令我輩汗顏,它們仿佛完形缺口般向我們展示著兩個最重要的研究前景:即經典文本的深度解讀和全新研究范式的建構。
首先,回顧自《歷史與階級意識——關于馬克思主義辯證法的批判》出版以來眾多西方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我們的研讀水平大都停留在資料性的評述階段,即便已涉足一定的專題性研究,也遠未達到精耕細作的深度。觸目可見的是眾多二手資料的觀點轉述,再冠以“主義”的大帽子,惟獨缺乏以駕馭性的哲學話語真正進入言說者語境的深入研究。我曾經坦陳形成這種現象的主要原因:一是我們始終未曾認真面對過西方馬克思主義學者精心解讀過的馬克思主義經典文本。自己心中無底,如何能妄言“馬克思主義的批判”?具體而言,“馬克思主義的批判”的前提首先應是批判者對馬克思主義經典文獻的精心解讀(即我所謂的“回到馬克思”),缺乏了這一基本的內功,任何對西方馬克思主義的簡單評論或斷言難免不背上“非法”或“意識形態”的罪名,理論研究的無根性便由此而來。原因之二在于,西方馬克思主義不同流派多是將馬克思與現當代西方形形色色的哲學文化思潮嫁接起來,從而建構出種種在現代資產階級學術主流之外的激進主義反抗話語。尤為重要的是,相當一部分西方馬克思主義學者自己就是現當代西方哲學中某一流派的思想大師,他們據以重釋馬克思的認知構架本身就是一種原創性的哲學話語,比如青年盧卡奇在走向馬克思之前所持有的席美爾的生命美學、韋伯的社會學、薩特早期的存在主義、梅洛-龐蒂早期的現象學、弗羅姆和馬爾庫塞的精神分析學以及阿多諾的無調音樂理論等。在尚未深刻透視和洞悉這些作為解讀構架而存在的哲學文化視域的情況下,試圖準確把握論說對象的深層“問題式”(亦即我們對其蓋棺定論的“主義”說)無疑是徒勞的。既然如此,我們又何以完成對批判對象的深層理論框架的真正解構?況且,盡管在20世紀80年代初以來掀起的數次翻譯大潮中,我們已陸續引入了大量“西方馬克思主義”文獻,但由于現實的歷史和地域原因,我們仍然無法直面西方馬克思主義學者曾經直接在場的特定歷史語境。這種歷史支援性背景的缺失,在第三層意義上使國內學界的研究喪失了其本當具備的特殊話語和言說語境。因而,當前推進西方馬克思主義研究的最重要問題是回過頭來、重新面對我們一度自以為在手了的文本和人物,建構特定的歷史語境,真正找出其理論邏輯和主旨的“癥候”所在,方能在深度解讀的基礎上,開始新一輪的深耕細作。
其次,當代國外馬克思主義研究的重要理論前置是關于研究范式的轉換問題。無法否認,自1968年法國的“五月風暴”之后,新左派以及傳統西方馬克思主義陣營發生了很大的分化,尤其是在今天的全球化背景之下,傳統“西方馬克思主義”研究范式(如“本真”馬克思和資本主義政治批判兩大主題)的內涵與外延都已力不從心,它們不再能統攝眾多紛繁復雜的后現代景觀。倘若再不進行一個研究范式上的重新界劃,理論邏輯的混亂就將洶涌而至。以我的淺見,惟有通過一種新的歷史性理論邏輯界說來反省這一現象,即指認西方馬克思主義的歷史終結并建構出后現代馬克思主義、后馬克思思潮與晚期馬克思主義的并存新格局,才能重新審視國外馬克思主義哲學發展的最新動向。[2]
我已經說過,以阿多諾對總體性和同一性的批判為質性標志,作為一種理論思潮的西方馬克思主義之歷史存在的必然性已于20世紀60年代末宣告終結,這種終結在歷史實踐的層面上是由60年代末西方青年學生造反運動和“薔薇革命”的失敗而完成的。[3]眾所周知,西方馬克思主義這種特定的理論思潮,是在20世紀20年代歐洲一些馬克思主義哲學家反叛第二國際“正統馬克思主義”的理論重釋中無意識地建構起來的。這種理論傾向拒斥任何對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意識形態和官方座架,它尤其反對那種神化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非科學的解釋方式,希望借由對馬克思文本的重新理解,區分出異質于恩格斯及斯大林體系的某種非正統的“新馬克思主義”。不過,馬克思的這種“新生”往往又寄居于某一現當代西方文化和哲學流派之中,重要的是,這些左派理論頑固地堅持自己才是真正的馬克思主義,盡管它們的實質還是在工業文明的框架內明確反對資本主義政治體制的意識形態。
在西方馬克思主義哲學邏輯建構初期,盧卡奇以總體性、葛蘭西以實踐一元哲學、柯爾施以主客體同一的歷史辯證法反對分裂的理論邏輯和資本主義現實;20世紀30年代以后,以青年馬克思的《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為文本依據,西方馬克思主義在新人本主義的邏輯構架中突現為一種人本學的馬克思主義,其中既包含了法蘭克福學派早期的理論活動,也指涉了布洛赫、弗羅姆、薩特和列斐伏爾等人的人學建構;20世紀60年代中期,人本學馬克思主義正值理論建構和泛化的巔峰狀態,以阿爾都塞為首的西方馬克思主義理論家又以科學主義方法激烈沖擊了人本主義主流,憑其科學方法論結構和對客觀規律的關注,拒絕了非歷史的人與主體性,從而在西方馬克思主義內部,重演了一出學術無意識中的現代西方理性分裂——人本主義與科學主義悖反的悲喜劇。
隨后,一個重要理論突變的關節點發生在法蘭克福學派發展的中后期——以霍克海默和阿多諾合著的《啟蒙辯證法》一書的出版為發端,阿多諾《否定的辯證法》等論著尤其開啟了一種新的邏輯意向,即對全部工業文明的內在拒絕。作為資產階級解放話語的啟蒙思想,被判定為人奴役自然、人支配人的工具理性之翼,一切仍然力圖尋求以某種同一本質為基礎(無論是人或者規律)的自由解放都成了資本主義總體性的隱性同謀,人對自然的“暴力關系”被批判性地內省著。至此,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最重要的生產力增長基礎和人的解放邏輯都被否定了。與青年盧卡奇的生產物化、薩特的實踐異化一類的本體性動搖不同,阿多諾的這種理論傾向已經徹底溢出傳統西方馬克思主義的理論邏輯,終結了西方馬克思主義。我以為,阿多諾的哲學開啟了一個走向后現代思潮的理論端點,而其哲學建構則標舉著一種全新的面對馬克思的態度,我將其定位為后馬克思(post-marx)傾向。這一理論態度的實質,在于它不僅從根本上否定了馬克思主義哲學中最關鍵的理論基礎,同時又在方法論和基本立場上深刻地承襲了馬克思的批判傳統。在一般理論文本的寫作上,他不再虔誠地援引馬克思的“經典文本”,代之以對馬克思更從容、更自由地批判或贊成。這種后馬克思傾向代表了20世紀70年代之后眾多西方前馬克思主義學者和“中左”派思想家的理論形象。正是以他的思想為基礎,法蘭克福學派隨即發生了重大的理論轉向,全新的后人學成為基本點。例如,第二代西方馬克思主義人本主義哲學家弗羅姆,在其最后一本著作《占有還是生存》(1976)中,也放棄了抽象的主體中心論,而區分了“占有性”的人道主義主體生存與后人學語境中的非占有的、非中心的“生存性”的主體論。他明確反對傳統人本主義的“自我中心主義、利己和占有欲”,反對“奴役自然”和人對自然界抱有的“仇視態度”。雖然弗羅姆也試圖將這一理論意向與自己原有的人學理論統一起來,可無論怎么說,他先前那種強調人類主體主導性和超越性的歷史邏輯已經大打折扣。后來的波洛克和哈貝馬斯的思想也都是建立在這一新的理論轉折之上的。不理解這一點,就無法真正解讀哈貝馬斯超越勞動經濟學后的非同一性交往理論。因此,正是阿多諾開創了后(現代)馬克思思潮之先河。除此之外,我還注意到幾乎同期發生的另一個重要理論事件,這就是法國重要的西方馬克思主義哲學家列斐伏爾中晚期學術研讀中的重大變化,即1962年之后現代日常生活批判的研究。其時,列斐伏爾提出了一些不同于其前期日常生活異化論的觀點,他實際上指認了當代資本主義社會統治和奴役結構從物質生產-經濟域向消費-符碼域的轉換。列斐伏爾率先顛覆了馬克思歷史的物質生產方式基礎,并在晚期的空間研究中,論證了所謂超越現實空間域的再現式空間的發生,以取代歷史唯物主義的社會關系場(傳統空間:自然的絕對空間、政治的歷史空間和經濟的抽象空間)。他的觀點直接影響或促生了鮑德里亞的后馬克思轉向。值得注意的是,雖然阿多諾和列斐伏爾自始至終都還是西方馬克思主義者,但是,也正是他們,直接驅動了后馬克思思潮的歷史發生。
在阿多諾之后的馬克思主義陣營中,一種否定工業文明以及在工業文明基礎上形成的一切文化形式的激進思潮出現了,其中的主導力量是借后現代思潮重新構建的后現代馬克思主義(post-modern mar xism),如生態學的馬克思主義和新女權主義的馬克思主義。這些理論家雖然仍自認是馬克思主義者,但他們無疑已經與傳統的西方馬克思主義分道揚鑣了,二者之根本的異質就在于:后者已經從根本上否定了馬克思主義哲學構架中最重要的原則。如生態學馬克思主義反對提高生產力水平是歷史發展基礎的觀點,因為這種人類主體強制性奴役自然的非生態態度,實際上根本拒絕了歷史唯物主義的生產力的增長模式;再如女權主義的馬克思主義批判馬克思的社會階級觀點同樣是父權制的,原因是馬克思在關注勞動與資本的關系時,只指認了在交換市場之中實現的勞動,而忽視了無法進入抽象社會總勞動的婦女家務勞動在勞動力生存條件中應居的地位,他們認為這種被馬克思遺忘了的“影子勞動”同樣是一種創造剩余價值的勞動。以上的種種觀點雖然還自指為馬克思主義,但皆已不再從屬于傳統西方馬克思主義力圖確證的“本真馬克思”和現代性資本主義批判的基本理論意向。
“五月風暴”之后,歐洲一批年輕的西方馬克思主義者告別了馬克思主義,他們轉向一種更加激進的并且是在后現代思潮中直接表現出來的后馬克思的激進批判思潮。這些意氣風發的年輕人明確表示不贊成馬克思主義,但卻又自認為承襲了馬克思的某種批判性遺產,如德魯茲、鮑德里亞和晚期德里達。這一思潮的主要理論特征為:其本身就是巴特、拉康和福柯所開創的后現代思潮的理論主流,但又不同于后現代右派的政治立場(如利奧塔、羅蒂和哈桑等人)。其中,新近登場的重要人物是斯洛文尼亞的拉康主義者齊澤克。[4]他們從一個斷面激烈地批判當代資本主義,但又小心地與馬克思主義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其中還可以包括在此基礎上形成的后殖民主義和新歷史主義文化批評。這就是我所謂的“后馬克思思潮(postmarxian trend)”。如果作一個明確指認的話,這種思潮本身正是西方馬克思主義在后現代語境中急劇右轉而致的一個理論變種。但應該說明的是,這些后馬克思哲學家已不是或不再是馬克思主義者。在這一點上,他們顯然已經異質于阿多諾和列斐伏爾,在政治立場上也截然不同于以上我們所談及的仍然自指馬克思主義的后現代的馬克思主義,以及下面我們將討論的晚期馬克思主義。
后馬克思哲學自詡為對馬克思主義基本構架的歷史超越,在這一點上,后馬克思哲學與后現代的馬克思主義有著歷史本體論上的一致性,主要是因為這些所謂的新哲學都是建立在后現代對現代性的超越之上的。他們認為,馬克思主義所立足的社會歷史基礎已經不可避免地淪為歷史陳跡,全新的社會文明應該為新的激進批判奉上異質的現實基礎。于是,后馬克思思想家大多從某一個方面提出對馬克思的批評性指證,同時筑起新的批判平臺。例如鮑德里亞于20世紀70年代發表的《生產之鏡》和《符號政治經濟學批判》就可以說是一個典型例證。鮑德里亞原先師從西方馬克思主義哲學家列斐伏爾,之后又受到巴特和德波的影響,德波在那本著名的《景觀社會》中改寫了馬克思《資本論》的開頭,他用“一個景象的疊映的社會”作為起點,替代了馬克思的“一個商品堆砌的社會”。從景觀社會到消費社會,鮑德里亞隨后干脆提出以符號交換關系取代馬克思的商品交換,這就宣布了馬克思生產方式的歷史性幻滅。他在《生產之鏡》中宣示:“馬克思主義沒能徹底同資本主義的生產主義決裂,它所希望的僅是一種更為有效且公正的生產組織,而不是一種完全不同的價值以及不同的生活方式。”[5]他認為,馬克思所依據的生產之鏡已經破碎,后現代的媒介幻象才是今天資本統治的真正主宰。鮑德里亞宣判了現代性與工業(物質生產方式)的同時死亡,他拒絕馬克思主義的根本原因也在于此。德魯茲、加塔利之通過根植于尼采強力意志、以消解所有闡釋(理論)之統一性束縛的方式而使后現代的分裂主體(schizo-subjects)成為一種游牧式的欲望機器的分子革命則與此異曲同工;最近發生的事件是波斯特以信息生產方式取代馬克思的物質生產方式;齊澤克用拉康的癥候群替代了馬克思的物化關系;此外,還有法國規制學派在經濟學中的質性造反。說到這里,我們還應該特別列舉出同時發生類似轉向的布爾喬亞學者,如從勞作領域走向交往關系的阿倫特和哈貝馬斯。在他們眼中,馬克思只是作為一個歷史不在場的幽靈(德里達語)而發生著作用。總之,后馬克思哲學力圖從根本上超越馬克思主義的原有討論問題域,這是一種學理上的重要異質性。
必須指出,整個后現代思潮成為西方激進力量的主體邏輯之后,還存在著一種另類的馬克思主義哲學話語。與以上兩種流派相比,這種另類思潮與傳統西方馬克思主義最為接近,在內在的理論邏輯上它仍然保持著與傳統西方馬克思主義的后現代時空關系。它堅持馬克思主義哲學最基本的原則和根本觀點,并認為馬克思主義的哲學框架堅不可摧,是后工業社會所無法超越的。面對資本主義的新的蓬勃的發展,他們拒絕承認世界已悄然發生了質的改變,而只是策略地將其指認為“晚期資本主義”(Late Capitalism,曼德爾語)或全球資本主義。我將其界定為不同于后馬克思思潮的晚期馬克思主義(late marxism),這可以包括今天仍然處于西方學術界前沿的杰姆遜、伊格爾頓、德里克,還有貝斯特和科爾納。其中最富創建性的是德里克的“彈性生產”時代的資本主義之論見。晚期馬克思主義超越傳統西方馬克思主義之處在于,盡管他們堅執其前輩分析和解決問題的基本構架與原則,但他們面對的畢竟是后工業社會和全球化條件下產生的種種新問題,因此,他們操持的,必定是一種全新的理論話語。必須指出,晚期馬克思主義與后現代的馬克思主義所面對的是同一個嶄新歷史視域,但是后現代馬克思主義在承認現代性向后現代轉換的同時,銳意肯定馬克思主義的后現代更新,而晚期馬克思主義則不承認后現代,他們只是將新的歷史時段看作資本主義的一個晚近的發展時期。二者的共同點在于他們都還自指為馬克思主義,堅持將馬克思主義進行到底。這一點,使他們明顯地異質于后馬克思思潮。
我以為,具備了上述兩個重要的理論前提,我們才可能搭建出一個進行國外馬克思主義研究的基礎性的科學平臺。并且,我堅持認為,在進行專題式或概括性的全景描述之前,對國外馬克思主義哲學中最重要的經典文本進行一次認真的解讀十分必要。這也是我近期的研究重心。其中,關于阿多諾《否定的辯證法》一書的研究專著《無調式的辯證幻想——阿多諾<否定辯證法>的文本學解讀》和關于阿爾都塞的文本學研究專著《問題式、癥候閱讀與意識形態——關于阿爾都塞的一種文本學解讀》都已經出版。[6]我計劃對西方馬克思主義、后(現代)馬克思思潮、晚期馬克思主義的重要文本進行一次系統解讀,這個計劃從1998年我完成《回到馬克思——經濟學語境中的哲學話語》之后開始,原期望在五年之內完成。目前看來,這次系統解讀的時間將會拖得更長久一些,正因為我堅定地認為這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基礎性工程,所以打算腳踏實地地讀下去。值得慶幸的是,我的一批學生也已經邁入這片肥沃的田野,這就使我更有理由期待汗水之后碩果累累的金秋。
張一兵
2003年5月20日于南京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