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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青春,還有我們
其實(shí),我們早就知道彼此會離開,只是不知道何時說再見。我們都在等,等大張旗鼓的離別,等莊重地給對方道一句再見,殊不知某一次云淡風(fēng)輕地?fù)]手遠(yuǎn)去就已是訣別,到最后,等來的卻是水闊山長、海天在望。
有的人走著走著就不見了,悄無聲息的,當(dāng)我們驀然回首時,時間的沙灘上只剩我們或淺或深的足印。
如果可以,我想寫首詩,關(guān)于青春,關(guān)于我們。以星河為筆,以彩云為箋,點(diǎn)點(diǎn)滴滴都是相思,一字一句皆是想念。
今夜的月很美,風(fēng)很溫柔。連綿起伏的黛青色曲線托起一輪薄月,細(xì)云平靜地漂泊在流淌的月色中;晚風(fēng)輕輕地吹,吹進(jìn)紅塵深處,波瀾不驚;粉嫩的海棠花瓣輕盈地在清風(fēng)中翩翩起舞,像雪,又像夢。春夜,極其溫柔。
我想起張泌的一句詩:“多情只有春庭月,猶為離人照落花。”
某君和我相識在春庭月下,也離別在春庭月下。
丁酉年春天的某個夜晚,一彎新月掛在深藍(lán)色的天幕中,月色與夜寒交融著,平靜地瀉在屋頂、瀉在樹梢、瀉在球場上,與街燈融為一體。我和某君信步在球場上,有一句無一句地聊著生活、聊著歲月,兩個黢黑的背影在跑道上時長時短地跳動著。
“想回去嗎?”
“想,也不想。”
“為什么?”
“月遇叢云,花遇和風(fēng),有夢!”我看著他的眼睛。
“我懂,有我在,我一直在。”
谷風(fēng)拂起衣角,某君脫下風(fēng)衣,披在我的身上。
“月很美,夜很溫柔!”他看著我的眼睛。
“落日也很美,黃昏也很溫柔......你在聽我說話嗎?”
“在呢,你慢慢說,我一直在聽。”
......
世界上最舒適的關(guān)系或許就是這樣,不用刻意地尋找話題,可以一直聊天,也可以一直安靜地望著對方。
時光凝固了,很溫柔,很美。
己亥年的春天,來得晚,三月的飛雪將海棠凍得通紅。晚風(fēng)泛起了夜幕,一輪圓月乏力地躺在山與天相接的地方,幾顆星星眨巴著困倦的睡眼,疲乏地垂在夜幕下。
某君和我對坐在花前月下,衣袂在習(xí)習(xí)清風(fēng)中輕輕抖動。桌上擺著一盞暖色的燈、一只精致的紫砂壺、兩只小巧的紫砂杯和一冊線裝的詩集。夜很安靜,靜得只聽得見花瓣飄落的聲音。我一手執(zhí)著詩集,一手端著紫砂杯,一邊吟誦著清新綺麗的宋詞,一邊品著明前的香茗。我們家的喵主子,安靜地躺在某君懷中,鼾聲正濃。某君專注于沏茶,偶爾同我說句話。
“明天我就走了。”
“嗯嗯,過些日子我去找你。”
“好,我等你。”
“我去給你準(zhǔn)備一下行李吧。”我放下書,將要起身。
“不行,你去睡覺,我自己收拾。”他起身拉住我的衣袖。
“還是讓我陪你一起收拾吧。”
“好吧。你胃不好,以后要聽話,按時吃飯,按時睡覺,不許吃太辣的東西,聽到?jīng)]?還有啊,生病了要及時看醫(yī)生,照顧好自己......”
“哦,知道啦。”
明月逐漸爬上中天,忽而躲進(jìn)云層,忽而撕破云層。
我陪某君收拾好行李,坐在書房看書,我看著書,他看著我。
待我再次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我們家的喵主子坐在床頭,睜著圓滾滾的卡姿蘭大眼睛盯著我看。
天已大亮,朝霞褪去,只留下一層淺淺的紅暈。
床頭橫躺著一張字條,寫道:“瑩,我走了,照顧好自己,過些天我來接你。早餐在廚房。”屋子里空蕩蕩的,我從臥室走到書房,從書房走到客廳,再從客廳走到廚房,最后又回到臥室,只有我一個人和喵主子。我深呼吸一口氣,空氣沉靜得可怕。
后來,我們沒有重逢。
月光在每一片葉子和每一朵鮮花上流淌、傾瀉,我坐在海棠花下,月色在我的身上灑下斑駁細(xì)碎的光影。清風(fēng)偶爾拂去,可愛的粉紅色花瓣落在書中,落在紫砂杯里,落在喵主子敦實(shí)的肉體上。我依舊讀著詩、品著茗,看著懷里熟睡的喵主子,唯獨(dú)少了對面專注于沏茶、偶爾同我說句話的少年郎。
某年某月某日,有一個人小楫輕舟,載著夢、載著星輝,在青春里泛泛而過,驚起一層淺淺的漣漪,然后消失在時光里。
直到后來我才明白,真正的訣別,不是梨花帶雨地依依惜別——總覺得余生不復(fù)相逢,而是云淡風(fēng)輕地?fù)]手道別——總以為未來重逢有期。
此后,關(guān)于青春的故事,有風(fēng),有月,也有酒,唯獨(dú)沒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