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陽光從窗口射進來，帶來溫暖的氣息，無數(shù)細微的塵埃在空氣中漂浮。

母親在爐灶上忙活，聞著飄散香味感覺很幸福，煎雞蛋、煎培根、烤面包是我最喜歡的早餐。

嚓嚓，父親埋頭打磨一塊木頭，餐桌上散落著亂七八糟的零件，他一定是給我做新玩具。

我伸出手，想抓一根黑色管子，想看看是什么。

父親搶先拿走，摸摸我的頭，滿是溺愛的說：“還沒好，等等，等我把它組裝起來，你的生日禮物，我的兒子今天過生日。”

好吧，我很無聊，有點想哭，必須忍住，父母不喜歡吵鬧的孩子。

拿起刀叉敲擊缺口餐盤，大聲叫：“我餓了，媽媽。”

“別急，小討厭鬼，這就來。”

母親端著煎鍋走過來，為3個餐盤放上香噴噴的早餐。

“每人一份，剛好夠。”

一家人坐在餐桌上，我的左邊是父親，右邊是母親，正對面空著，好像聽到波比在抓撓座椅，哈哈，它想爬上來。

波比在叫，好像被踢了兩下，就是不知道閉嘴，父親母親不喜歡吵鬧的狗狗。

“好了，終于組裝完成，.38口徑手槍，拿著它，沒人敢得罪你，我的兒子。”父親將一把手槍放在我面前，得意洋洋的望著我，從他眼里能看到紅色，血液的顏色。

母親拍了一下桌子，沖著父親大聲叫起來：“不，親愛的，我們的兒子不需要殺人武器。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神父，吃完早飯就帶小討厭鬼去教堂，神父將指引兒子走上正途，核子之神會保佑他長大。”

“不行，不行，他屬于鐵渣幫！”父親憤怒的站起來，狠狠盯著母親。“鐵渣幫養(yǎng)活我們?nèi)遥锩嫒俏业男值埽际俏壹胰耍覂鹤拥募胰恕！?

“去你的廢鐵，你帶回來的臭肉全是垃圾，沒有神父賜予的面包和鳥蛋，誰來養(yǎng)活我的兒子。”

母親一把掀掉面前的餐盤，煎蛋培根面包都掉在地上。

我丟掉刀叉，雙手抓著餐盤里的食物往嘴里塞，好餓。

桌子下面呼嚕呼嚕響，是波比。

不，好像是潘特，在偷吃母親的食物。

“混蛋，不許侮辱鐵渣幫，有肉給你吃，我向老大求來的，沒有我，你只配吃下水道爛泥！”父親抓起手槍對著母親，嘶啞的吼叫。“我要殺了你，帶兒子回家，我們真正的家！”

“不！他屬于核子之神，所有兄弟姐妹都愛他，為他準備最好的密封蓋，神父親自檢測過，蓋革計數(shù)爆表！”母親眼里透出虔誠，向往，瘋狂。

“臭女人，我當初就不該和你在一起，滾開，我要帶兒子走。”

“去死吧，克羅格。”話音未落，一把餐刀刺入父親左眼窩，刀柄握在母親手里。

呯！

母親脖子血花飛濺，她拔出餐刀，尖叫著撲在父親身上，利刃不停地刺入肉體。

兩人互相翻倒在地上，不停地撕打。

餐桌翻到在地，我看不到他們。

呯！

嘭！

我能聽出那是父親有力的拳頭擊打聲，他一直以此為傲。

餐刀刺入肉體

拳頭打斷骨頭

父親粗重的呼吸

尖叫屬于母親

餐盤碎裂

波比與潘特互相撕咬

牙齒咬碎面包

我沒有哭泣，開心的笑著，這里是我的家，有我的父親和母親，他們愛我，我愛他們。

無數(shù)聲音逐漸遠去，溫暖的陽光依舊照耀著廚房里的一切。

...

..

.

歐焚猛地睜開眼睛，從床墊上坐起來，夢中的幸福離他而去。

肚子依舊饑餓。

他聽到外面?zhèn)鱽砑饨新暎€有槍聲。

不是父親和母親，他們很幸福，很相愛。

116號避難所里從來沒安靜過，這些聲音太正常，每天有，每時有。

更多叫聲從通氣格傳進來，好像全避難所的人都在叫，難道是綠衣服們在做實驗？

密集的槍聲夾雜著爆炸聲，震得狹小的空間不停晃動，墻壁架子上的物品紛亂的掉下來。

不對，有人在進攻避難所，歐焚急忙爬起來，來不及穿外套，身上只穿藍色連體緊身衣，敏捷的鉆入上方的通風口。

短暫爬行后，找到正對廣場的通風口，那邊的聲音最響，隔著柵欄望向外面。

十幾個避難所居民拿著不同武器瘋狂射擊，子彈、激光、能量彈、火箭彈飛射出去，爆炸聲響個不停。

咚~~~

暈眩惡心讓歐焚想尖叫，蜷縮身體抱著頭，張大嘴巴，死死忍住。

十多秒后，喘著粗氣的歐焚才恢復感官，重新望向外面廣場。

碎肉和血液鋪灑在金屬地板上，幾乎所有的避難所居民消失了，角落躺著半具身體在喘氣，是個老頭子。

噔~噔~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穿著動力裝甲的人出現(xiàn)在廣場上，銹蝕鐵刺上掛著的人頭咧著嘴在笑，那是三號頭領(lǐng)。

咚~咚~咚~咚~

冒著白色尾焰的火箭彈飛出去。

丟下射光的四連發(fā)火箭發(fā)射器，二頭目從背后掏出動力戰(zhàn)錘，大聲怒吼。

突然，一個燃燒著火焰的怪獸從上面撲倒二頭目，大嘴撕咬著動力裝甲。

密集的電漿彈掃射過來，2秒內(nèi)就將怪獸打成藍色粉塵。

歐焚認出來，那是大首領(lǐng)最喜愛的重型旋轉(zhuǎn)電漿槍射出的電漿彈。

但是更多奇怪的人沖進廣場，使用許多沒見過的武器攻擊剛爬起來的二頭目。

大首領(lǐng)的槍聲急促的響著，但看不到的那邊。

歐焚明白出大事了，最強悍的兩個頭領(lǐng)頂不住奇怪人的進攻，他必須逃跑。

在通風管道中快速穿行，瘦弱的身體此時爆發(fā)出驚人的速度，他記得通向外部換氣扇的通道。

直線爬行，左拐，向上攀爬，再向后跳到另一條通道，下穿過兩段圓形通道。很快就要到達向上的主通風管。

轟~

前方發(fā)生爆炸，主通風管在塌陷，火焰隨著空氣涌入狹長的空間。

慌亂中，歐焚鉆入沒有燃燒的通道，抱著頭，躲避高溫炙烤。

不能停下，繼續(xù)跑，繼續(xù)爬，小討厭快跑。

母親的聲音在歐焚耳邊響起，他抬起頭張望，沒有母親，只有橘紅的火焰，通道內(nèi)的氧氣在快速消耗。

忍住肺部刺痛感，歐焚本能的鉆入有空氣的通風管，一絲火苗舔過他的左腳，好燙，好疼。

疼痛刺激著歐焚的神經(jīng)，讓他不顧一切的爬著，只求找到一處安全的地方，早已辨認不出身在何處。

加速助跑，使出全身力氣，從斷裂的管道缺口飛躍出去。

在空中，時間似乎變得很慢，歐焚低頭看到下面數(shù)不清的尸體在燃燒，奇怪，他沒聞到焦糊味。

嘭~

成功跳入另一端管道，踩在光滑的鐵皮上，瞬間滑到，身不由己的順著圓形管道向下滑去。

黑暗中不停地翻滾、旋轉(zhuǎn)、抓不住任何東西。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停下來，歐焚趴在管壁上休息，前方幾米遠有一個通氣格透出明亮的光芒。

下面電力供應(yīng)沒有中斷？

一陣說話聲傳上來，歐焚立刻控制呼吸，身體不敢動彈，生怕驚動下面的人。

不記得從幾歲開始，他必須學會如何保護自己，隱藏自己，躲避逃跑，偷取食物，尋找藏身之所，弱小的他無法對抗外界的重重危險。

說話聲在通風管內(nèi)震蕩，歐焚勉強聽出下面有很多人在激烈爭吵，好像在爭奪什么東西，男人女人都有。

好奇心驅(qū)使歐焚小心爬向通氣格，身體緊緊貼在管壁上，不發(fā)出一點聲音。

別過去，小討厭，下面人會殺死你，逃跑吧。

母親在他耳邊嘶吼。

他感到右手肘撞到管壁，發(fā)出輕微響聲。

“上面有人，打下來！”

轟！

通風管被炸開，劇烈的疼痛從下身傳來，雙腿自膝蓋以下消失了，剩下的身體正在往下掉。

歐焚伸出手想抓住撕裂的管壁邊緣，尖刺在手腕、手掌、手指上劃出條條血痕，什么都沒抓住。

他仰面摔下去。

斷掉雙腿的軀體摔在一個巨大的金屬球型裝置上，卡在凹凸不平的表面。

周圍十多個奇怪的人一起望著那個摔下來的身體，約有十七八歲，滿身的傷痕，藍色衣服被血液染紅一大片。

沒人說話，也沒人對男青年做什么，他們都在互相堤防身邊的人。

昏迷的歐焚被無法描述的疼痛喚醒，似乎感到有什么東西像液體一樣，從斷掉的腿部血管流入他的身體，各種感覺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

歐焚猛地用力坐起身來，滿是鮮血的手臂勉強支撐著，他看見淡藍色的液體從身下的金屬球流出，順著斷腿暴露的血管，流入身體，藍色線條穿過血管，灌入心臟。

救我.....

沙啞的嗓子讓歐焚發(fā)不出聲音，無助的望向圍觀的人群。

突然，一個女人舉起手槍對準歐焚的頭部，就要開槍射擊。

無形的威壓降臨了，讓在場的所有人的靈魂顫抖，巨大的眼球從虛空中浮現(xiàn)，深邃的黑色眼底如同無限宇宙，無數(shù)星辰閃耀著光芒，一個名稱出現(xiàn)在每一個人意識里。

虛空之眼。

所有人都聽到一道毫無感情的聲音。

.

虛空之眼開始公證。

檢測到未知錯誤發(fā)生，世界之核已與人類生物發(fā)生聯(lián)結(jié)，分析中......

人類生物為世界本土居民，已受到能量傳導，已獲得世界之核0.0012%能量，成為世界之核的附屬體。

通告！

參戰(zhàn)樂園方不得以任何方式傷害人類生物，否則將視為故意破壞世界之核，判定失去爭奪資格。

根據(jù)虛空條例第一千二百六十三條，更正未知錯誤，戰(zhàn)爭獲勝條件變更。

三方樂園可以招募人類生物，成功一方視為獲取世界之核所有權(quán)，判定為世界爭奪戰(zhàn)勝利方。

.

寂靜籠罩所有人，事情超出每個人的意料之外，掉下來個人怎么就成了世界之核的一部分，不能打不能殺，只能招募？

此時的歐焚仿佛被剝離了所有觸覺，不再感到任何痛苦，愣愣的看著淡藍色液體流遍身體所有血管，將他染成透明藍色，很像人形藍色發(fā)光體。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近大圓球上的年輕人，散發(fā)著濃郁的血腥味，灰色眼珠盯著歐焚，帶著威脅說道：“小子，來我們死亡樂園，老子不殺你。”

歐焚從男人眼里看到的是“現(xiàn)在不殺你，以后殺。”

過了十多秒，沒見歐焚答復，血腥味男人哼一聲，退回去。

又走出一個穿著圣潔白袍的女人，亮眼的圣光中只露出誘人的下巴，帶著誘惑的聲音響起：“你是未來之星，榮耀的道路向你敞開，圣光會護佑你。來吧，加入我們。”

白色光芒有些刺眼，還是早晨的金色陽光溫暖，歐焚側(cè)臉避開正面。

等待半分鐘，女人依然不愿放棄，站著那里發(fā)光。

最后走上來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為年輕人擋住光線，微笑著介紹自己：“我代表輪回樂園歡迎你，我們是相親相愛的家人，不談利益，只在乎彼此。回家吧，孩子。”

似乎被說動，歐焚呆呆地望著黑色西裝男人，對方眼里透出無盡瘋狂，與父親和母親很像。

黑色西裝男人似乎聞到同類的味道，明白眼前的年輕人與他一樣，伸出手，準備迎接新成員。

歐焚迷茫的抬起頭，望向巨大的虛空之眼，沒有感到溫暖、脅迫、誘惑......只有絕對的公證。

散發(fā)著藍光的手臂舉起，伸向空中。

我選擇虛空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