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然今天要早起，靈城中學每周一都會有升旗儀式，在她上學時，并不是所有老師參加儀式。

六點她準時到達操場，四周吵吵鬧鬧，有些學生已經到了，還有一些班主任到了之后在本班級后面“監視”孩子們。

六點半升旗儀式正式開始，熟悉的程序過后，一個身穿西服的男人穿過跑道，走上主席臺，太陽還未徹底升起，清涼在心底。那時，冼然的耳邊只有：“讓我們歡迎xxx屆優秀畢業生程皓上臺致辭。”

程皓啊。

“各位老師，同學，大家好，我是程皓，很高興能夠回到母校，作為優秀畢業生上臺發言……這次我回到母校，會進行三場心理知識普及會，希望各位學弟學妹能夠快樂，健康成長，做未來的國家棟梁，謝謝大家。”

程皓清晰，澄澈，溫柔的聲音回響在操場，冼然望著臺上那個男人，想起了那時他第一次在上面演講，而她的手心卻冒了汗，可他一直是那么自信，陽光，大方。

臺下很多女同學都在低聲交談。

“這位學長也太帥了吧，聲音也好好聽呀！”

“我覺得長得還好啦，就是聲音太可了！”

冼然看著程皓來到校領導面前，只和她相隔三個人，只見他們交談幾聲就率先走出了操場，冼然一直盯著他的身影，她覺得，他沒看到她。

冼然教地理，地理課大部分設置在上午最后一節，下了課都要和學生們一起擠出教學樓，然后去教師食堂。

教師食堂在食堂大樓的三四層，她轉過拐角，剛要上樓時瞥到程皓和他們高中班主任走在一起，冼然也不知為何，突然心慌，感覺自己老毛病又犯了。

程皓和校領導開完會，就給老孟打了個電話，老孟是他的第二個班主任，陪他們渡過高考。

老孟一直被老公寵著，這些年一直都沒變，還是那么年輕，雖然已經有二胎了。

老孟帶著程皓轉了他們高三待過的教室，看著熟悉的教室，陌生的學生，那段時光是他一輩子都難以忘懷的，還有那個人，是他的一輩子。

老孟指著講臺正前方的一個小姑娘，“你還記得這個位置不？”

“記得。”程皓看著那張桌子，指尖發汗。

“當年冼然坐在這兒，你坐在她后面，后來知道你們超常交往，把你挪到角那兒，那姑娘還找我說情，想替你坐那兒。”

孟老師說完，拍了拍程皓，“不會真是因為這個和孩子分手了吧？”

“不是的。”程皓看了看老師，嘴角稍彎，帶著一絲無奈。

這些年學校翻修了教學樓，之前他們一起養仙人掌的窗臺沒了，晚自習下課一起看星星的天臺沒了，臺階上寫著的名言名句沒了，還記得那時候冼然一邊走，一邊讀著上邊的句子，他就在旁邊看著她，雙手護著她。

“老師，她是回學校了嗎？”

孟老師點點頭，繼續道：“冼然大學畢業在鄉下支教了一年，后來拿到研究生就回學校了……她當年報了公費師范生嘛。”

程皓眼里有微光，“她還是那么厲害。”

“怎么，還有點意思？”

“有很多意思。”程皓低聲說。

但，也沒有一點辦法。

其實，他在臺上的時候已經看到她了，還是和以前一樣瘦，聽別人發言時，會雙手背到后面，乖乖的，認真地聽他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