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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江南水鄉家族百年的血淚史——序《鳳凰洲》
公仲
我是懷著欣喜的心情,一氣讀完了黃志清的這部四十萬字的長篇小說《鳳凰洲》。盡管是在手機上閱讀原稿全文,老眼昏花,頗為吃力,然讀后的一種滿意的獲得感,叫我興奮不已,忘記了疲勞。我慨然應允為這篇小說寫個序言,以表達我十分贊賞和極愿向廣大讀者推薦此書之心意。
作者黃志清是位國家公務員,也是一位癡心文學的業余作家。他利用公務之余,傾注全身心力來創作這樣一部很有分量、不可多得的文學長篇巨著,實為難能可貴,令人敬佩!相比時下基層官場,不少酒囊飯袋,整日的茶樓飯館,燈紅酒綠,打麻將,拉關系,醉生夢死,真是有天淵之別。作者是有志氣、有抱負、有信仰之人,雖然長期生活在農村,在基層工作有三十余年,可讀書勤奮,眼界高遠,熟諳歷史,文化底蘊深厚,更憑借多年文字工作之經驗,創作如此長篇小說,駕輕就熟,似高山流水,暢快淋漓。其構思的嚴謹,情節的玄妙,語言文辭的精美,讓人們讀之賞心悅目,愛不釋手,頗有老到作家的風范也。
很有意思的是,我在閱讀此小說時,常常會不自覺地聯想到陳忠實的《白鹿原》,甚至會貿然斗膽地說出一句話來:“北有《白鹿原》,南有《鳳凰洲》。”當然,兩部作品的文學定位,讓歷史去評判,我不敢妄議,只想在此簡略從歷史和文化的角度,對比一下它們的異同而已。《白鹿原》寫的是西北關中黃土高原,那里千年的中原傳統文化的積淀尤為沉重、頑固、僵硬。而《鳳凰洲》寫的卻是江南鄱湖水鄉,它比大西北的開發要晚,可也有近千年的文化底蘊,開闊、深沉、豐潤。《白鹿原》沒有從古老的漢唐歷史起筆,而是集中在清末到民國到新中國的歷史變遷中,寫盡了白、鹿兩個世代家族祖孫三代人大半個世紀的愛恨情仇的矛盾斗爭,是一部民族的家族史,命運史,小說的重點是在寫戰爭時期:抗日、解放。有趣的是,《鳳凰洲》寫的也是兩個家族范、嚴的世代矛盾爭斗。它的起筆更早,追溯到了宋末八百年前兩個家族的起源,直到明、清、民國兩個家族的興衰浮沉。它的重心是在新中國時期,寫范、嚴兩家四代人在時代變遷、政治運動和生產建設中的行為和操守,書寫了江南鄱湖水鄉百年的血淚史,奮斗史。對《白鹿原》,我曾說過,“它最突出的成就在于突破了以往史詩創作的以階級斗爭為綱的模式,從傳統歷史文化的新視角出發來建構民族靈魂,寫出了中國古典農民的歷史終結。”然而,“在長期封閉的農耕經濟影響下,傳統的歷史文化竟成了一種沉重的精神負擔和歷史包袱。”它缺乏當今現代文明的開放意識。作為小說中的精神領袖白嘉軒,他公正無私,執法無情,卻頑固、保守、僵化,也只是小農意識的代表人物。小說“出現不少神秘的夢幻色彩情節,如什么‘鬼附人體’‘ 親人托夢’等,這其實是落后農村無知農民一些未開化的迷信東西,與拉美作家用現代審美意識去折射古老美洲南大陸的魔幻現實主義完全不是一回事。……而只是帶有原始宗教色彩的農民意識。”正如西部作家張弛所說,“太偏重傳統文化而缺乏現代意識”,以致白鹿原長期悲涼沉悶,少有生機。而《鳳凰洲》寫的也是農村農民,它寫的是江南水鄉的漁村漁民。小說占優的就正是它的現代開放意識。小說的代表人物范淳杰,盡管個性獨特,毛病不少,甚至被驅逐出族門,但經過流亡,闖蕩江湖,飽經滄桑,嘗盡了世態的炎涼冷暖,也看出了農村困頓貧窮的癥結所在,終于走上了一條改革開放的大路。他能反躬自問,懺悔反省,團結范、嚴兩族民眾,彌合世代冤仇,砸碎兩族不準聯姻的枷鎖,充分利用市場經濟的法則,通商寬農,建大橋,開市場,辦生態農莊,搞旅游開發,把鳳凰洲鬧得風風火火,喜笑顏開,鳳凰真的飛到了鳳凰洲了!看來,從思想觀念意識形態來說,《鳳凰洲》較之《白鹿原》似乎還略勝一籌呢。
這兩部作品都是在寫史,卻更鐘情于寫人寫人情人性。其實,一個真正的作家,他們真正關注的當是寫人。寫人寫人性才是文學的本真,文學的生命所在。《白鹿原》正是有了白嘉軒、白孝文以及鹿三、黑娃和田小娥等,人們才能記住《白鹿原》,才能不朽;而《鳳凰洲》可貴之處,也就在于成功地塑造了范謙發、范淳杰、嚴蘭、嚴詩如等一系列有個性有人情的典型人物形象,這才成就了《鳳凰洲》。這也就是我樂意點贊《鳳凰洲》的緣由。
是為序。
寫于南昌大學青山湖區18齋
2019年10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