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粑粑，我好難受……”

一個稚嫩虛弱的聲音，在秦濤耳邊響起。

秦濤心頭狂怔，睜開滿是血絲的眼睛，看著面前這個長相如瓷娃娃般可愛的小蘿莉。

圓滾滾的小臉，慘白無血色。

本該靈動如繁星的大眼，充滿著害怕和痛苦。

身體在輕輕顫抖。

“寶貝，爸爸又夢到你了，爸爸好想你……”秦濤著了魔般，一把將小蘿莉摟在懷里。

女兒已經去世二十多年，他還時常夢到這個場景。

永遠忘不掉她在懷里逝去的樣子。

刻骨銘心。

“粑粑，我怕。”

小蘿莉緊緊摟著秦濤的脖子，竟讓他產生一絲痛覺。

痛？

怎么會痛！這不是做夢么？

不對，這不是夢！

秦濤猛地驚醒，意識到不對。

沒有哪個夢，能像現在這般清晰，清晰到能聞見女兒身上淡淡的奶香。

更不會有這般真實的重量。

還有，記憶中已經模糊的老屋，竟纖毫畢現，斑駁的墻漆，凹凸不平的水泥地。

面徒四壁，除了一張床，就只剩下墻上的掛歷。

1998年8月4日！

我……我重生了？

秦濤目光定格在掛歷上，難以置信地掐著自己大腿軟肉。

嘶……

疼的他倒吸冷氣，不是幻覺。

秦濤瞳孔急速放大，頭皮如電打般發麻。

埋藏在心底已久的記憶，噴涌而出。

他從小父親死的早，母親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傾盡積蓄給他找了個老婆。

結婚一年，妻子給他生了個女兒，本以為能有個和睦美滿的家庭。

誰知道在女兒三歲時查出白血病。

妻子受不了壓力，跟一個小老板跑了，從此再無音訊。

為了幫女兒治病，秦濤欠下一屁股債。

最終，因為沒錢，無力回天，眼睜睜看著女兒在懷中死去。

禍不單行，緊接著母親張云嵐也因為大受打擊，得了胃癌，撒手人寰。

那一刻，他天塌了。

這兩件事，成為他一生的夢魘。

愧疚、怨恨纏繞了他整整二十年。

怨自己沒錢，沒本事，連女兒和母親的命都保不住。

恨妻子絕情無義，拋下他跟孩子。

縱使十幾年后，成功登頂燕京省首富，依然抹不去這股恨意，終身未娶。

沒想到，天見可憐。

竟給了他重來一次的機會。

“寶貝不怕，爸爸絕不會再讓你出事…”秦濤把女兒緊緊摟在懷里，一刻都不想松開。

“粑粑，我該吃藥了。”小蘿莉親了親秦濤的臉，弱弱說道。

“對對……藥，吃藥……”秦濤反應過來。

不舍地放下女兒，疾步走出房間。

“他姨，你救救孩子吧，她從小就沒了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病死啊……”這時，門外傳來一個凄慘的哀求聲。

“媽？”秦濤心里一驚。

透過門縫看到母親張云嵐，正對著一個手里拎著一袋蘋果，長相神似的中年婦女哀求道。

那是他小姨張麗。

“姐，不是我說你，她媽都跟別的男人跑了，你們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圖什么？”

張麗面無表情，冷漠說道：“孩子沒了，再生一個嘛，白血病就是個無底洞，救不活的。”

“秦濤才二十四歲，日子還長呢。”

“你……你這說的什么話？難道你讓我眼睜睜看著自己孫女死么？”張云嵐氣不成聲。

又不得不壓著怒火，哀求道：“你就當看在我小時候為了救你，差點淹死的份上，幫幫你侄孫女，我知道你有錢。”

聞言，張麗臉一板：“什么侄孫女，是不是秦濤的種還不知道呢。”

“我能來看看她，已經仁至義盡，你要是再提小時候的事，我以后來都不來。”

“我……我給你跪下了。”張云嵐臉色發白，雙腿一屈，跪倒在妹妹面前。

“你求我也沒用，我兒子都還沒結婚，總不能為了你家的事，耽誤他一輩子吧？”

張麗眼神閃躲，視而不見，把蘋果一放冷冰冰道：“你好自為之。”

“別總拿著姐妹情來要脅我，真是自己窮見不得別人好。”

說完，轉身要走。

站在屋內看著這一切的秦濤，這時再忍不住胸口噴薄的怒火，開門沖了出來。

一把拽起母親，把蘋果直接扔了出去，厲聲喝道：“張麗你站住！”

“看在我媽的面子上，我最后叫你一聲小姨。”

“記住你今天是怎么羞辱我媽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百倍償還！”

“兒子……”張云嵐想勸。

“媽，你別替她說話，她不會借錢給我們！”

秦濤不等她說完，便恨恨說道：“這種人，什么親情，恩情對她來說，就像狗屁！”

他清楚記得，前世女兒死后，張麗馬上就買了套房。

有錢不借他不恨，他恨的是張麗把他們一家不當人。

“好，你個小畜牲，就跟你那死鬼爹一個樣，養不熟的白眼狼，從現在開始咱們一刀兩斷，別再來煩我！”張麗臉色青白交加，不敢跟秦濤對視，罵完甩手離開。

張云嵐失魂落魄，被秦濤扶回屋中。

“大難之時見人心，是人是鬼分得清，媽你別難過。”

秦濤見狀心里刺疼，卻不得不風清云淡地安慰道：“我有手有腳，寶貝看病的事我來解決。”

“您別急壞了身子，得不償失。”

“你連工作都沒了，能有什么辦法？”張云嵐雙目垂淚，搖頭嘆氣。

“相信你兒子，幫我照顧好依依，我出去一趟！”秦濤掏出口袋BB機看了下時間，沒多解釋。

雖然心里焦急如焚，但前世養成的冷靜，讓他快速理清頭緒。

以他的能力，在這個時代，想掙錢絕不是什么難事。

難就難在怎么快速掙到第一桶金，女兒的病不能拖，一旦停藥，后果不堪設想。

想治好只能做骨髓移植，需要大筆手術醫療費。

盡管他想無時無刻陪在女兒和母親身邊，但上天卻沒給他太多時間。

必須盡快解決眼前的危機。

幫女兒把藥續上。

安慰好母親，秦濤匆匆奔出家門。

找到一個公用電話亭，拔通一個座機號碼。

“萬菲，是我秦濤，有事找你，出來聊聊。”

“秦濤？你真是陰魂不散，我很忙，沒空跟你啰嗦。”電話對面，傳來一個高冷、厭惡的聲音。

說完，啪的一聲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