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處安感覺自己入魔了，這幾天不知為何，一放學就回家盯著電腦看，看電腦游戲里的一個女性角色。

他還給這個女性角色取名叫小青。

雖然小青連NPC都不算，只是個游戲中隨機刷新出的路人，但余處安還是覺小青身上有著難以言喻的魅力。

經過這幾天的探索，余處安摸清了小青的刷新規律：

下午七點到凌晨一點，她會準時刷新在商場的落地窗旁，眺望遠方。

而余處安也會如期而至，從小青刷新開始，盯著她發呆到凌晨。

今天，也一樣。

余處安控制角色走到小青身旁，按下了對話鍵。

“你是公司狗？”

小青皺起眉頭，一副嫌棄的模樣：

“滾吧，我跟你不是一路人。”

小青AI不高，只會這兩句話，但余處安覺得這就是天籟之音，那嫌棄的表情也如此俏皮可愛。

“喂！”

余處安正盯著小青出神呢，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沙啞女聲，他渾身一激靈，猛然轉身。

迎接余處安的是眼前瞬間放大的拳頭，他被人狠狠一拳砸在臉上、揍倒在地。

“你看你媽呢！天天看！”又是那道沙啞女聲。

余處安被這一拳打得腦袋昏沉，趴在地上爬不起來，眼睛模糊的看見一個留著青色長發的女人，她正站在旁邊揉著手腕，嘴里罵罵咧咧。

小青……這腿，是真的白啊……念頭剛落，余處安就失去意識，昏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陳長安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回想昨晚的經歷，他覺得自己做了個怪夢。

起身去衛生間照鏡子，臉上果然沒有發現任何受傷痕跡。

“嗯，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余處安思考了一下，覺得還是不能太過沉迷游戲，昨晚那夢屬實把他嚇了一跳。

洗漱完畢，余處安出門前往學校，今天是期中考的日子，很多同學都早早到學校復習，臨時抱下佛腳。

“今天第一科考……嗯，英語。”余處安看了下考試安排表，果斷放棄了復習。

英語這東西看運氣，復不復習不重要的。余處安對英語成績從來不強求，因為強求不來。

預備鈴聲響起，余處安按照準考證號去到自己的考場，頗為輕松地落座。

這時，坐余處安后面的同學用筆戳了一下他，還沒等余處安轉身就說：

“這位兄弟，幫個忙啊，我英語實在是不行，你待會……哦，余處安啊，那沒事了。”

看著后座的男生表情漸漸從諂媚轉變為不屑，余處安嘴角忍不住抽動。

這男生外號老葉，真名叫啥不知道，隔壁三班的，偶爾會來余處安所在的二班竄門，所以混了個臉熟。

“別看了別看了，真沒你事，你自己加油，好自為之哦。”老葉不耐煩的擺擺手，示意余處安不要盯著他看。

忍住了揍老葉的沖動，余處安轉過身，等到正式鈴響起，開始答題。

“這題，C。”

“這題，也是C。”

“這題，我覺得該選C。”

“這個好像也是C……奇怪，怎么會出現連續四個C？”余處安摩挲著下巴，嘀咕道：“但也不排除出題老師在反套路的可能。”

余處安正專心答題呢，腦海里突然閃過一道沙啞女聲：

“這題選D啊，笨蛋！”

“靠！”余處安被嚇了一跳，忍不住大吼一聲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考場里的其他人紛紛用奇怪的神情看著余處安，監考老師也趕過來詢問情況：

“同學，你怎么了？身體哪里不舒服嗎？”

“沒，沒有。”余處安驚魂未定般搖了搖頭，坐下繼續答題。

“哎呀，怎么一驚一乍的？又不是什么大事。”余處安腦海中再次響起沙啞女聲。

余處安知道越是這種情況越要冷靜，于是他深呼吸舒緩情緒，輕聲問道：

“你誰啊？”

前座的女生微微轉頭，一臉疑惑的輕聲回答：

“我叫李雪。”

“不好意思，我不是問你。”余處安笑著道歉。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葉飛鴻！”后座的老葉瞬間回答，以他的聰明才智，一推理便知道：考場過道很寬，余處安問的只可能是他的前后桌，既然不是前面的女生，那么真相，只有一個！

我也沒問你！余處安翻了個白眼，沒有理老葉。

“噗~”沙啞女聲被逗笑了：

“你在腦海里想想就能跟我對話了，不用發出聲。”

余令點點頭，在腦海中問道：

“你……”

話音未落，沙啞女聲立馬回答：

“我叫Norns，也不知道怎么就進你腦子里了，麻煩你今晚有空把我送回電腦，我買的股票昨晚漲停，還沒來得及拋售。”

好家伙，還會搶答呢。余令舔了舔嘴唇，繼續問道：

“鬧死？可是我完全不認識你啊，為什么會跑到我腦子里？”

Norns詫異道：

“你每天晚上盯著我看，居然連我名字都不知道！”

“每晚盯著……哦！是小青啊。”余處安瞬間反應過來，自己最近天天盯著看的，只有那個游戲里的路人AI。

在游戲里，只有NPC才配擁有名字和簡介，路人AI什么都沒有。而余處安當時著迷小青，是因為小青的長相在游戲里比較符合他的審美，同時“小青”這個名字也是余處安根據她頭發顏色來取的。

青色長發垂在肩上，小巧的五官在青澀中透露出堅定，搭配上白T加牛仔熱褲這種休閑裝扮，妥妥的小家碧玉。

特別是站在落地窗前迎著晚霞眺望遠方，莫名又多了絲文藝氣質。

那款游戲是歐美人開發的，人物模型大多粗獷，余處安在游戲里逛了好久才發現小青這股清流。

“行，等我放學回家就把你送回去。”余處安沒有問方法，因為說了他也記不住，反正小青就在腦子里，到時候讓她現場指導就行。

恕我直言，這都不叫事……余處安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繼續答題。現在這時代，發生什么都不足為奇，畢竟都2035年了。

接下來余處安把英語試卷翻了個面，艱難晦澀的看著閱讀題。前面專心跟小青聊天，一不小心就錯過了聽力題，當然不錯過也聽不懂。

“DCBC。”小青念了一串英文字母。

“什么？”余處安問道。

小青輕快的回答：

“答案，太簡單了，文章里直接就把答案寫出來了。”

“額……”

余處安歪了下頭，斟酌著回復：

“那個，小青啊，你能不能不要把答案念出來？我那個，是有原則的，懂吧？”

小青立馬答應道：

“懂了，那你自己做。”

余處安滿意地點點頭，開始做題。

嗯，這題，似乎選D，然后第二個選B，可是小青給的答案是C……不對，說好我是有原則的人，怎么能借鑒小青的答案？

我要自己做，無論對錯都選擇自己覺得正確的答案……可是這么一看，似乎確實是C比較靠譜啊。

完了，被小青的答案先入為主了！余處安無奈的抓了抓頭發。

照著小青的答案寫吧，沒有原則。不照著寫的話，明知道是錯的，寫完心里不舒服。

唉~

兩分鐘后，小青發出一聲嗤笑：

“呵呵，還不是照抄了我的答案。”

“瞎扯，這是我幾番思索后，自己覺得最正確的答案。”

余處安感受到了自己語氣中的心虛，不禁問道：

“我又沒有把話說出口，為什么也會感覺自己的話語很心虛。”

小青回答：

“不知道，我又不是搞科學的，俗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也許你腦海中的回答，才愈發能反應你的真實情緒吧。”

有道理啊，余處安接受了小青的解釋。

“等等，你怎么還會說中國諺語？開發你的不是家歐美公司嗎？”余處突察覺到小青話語中的奇特。

“笨蛋，你剛開始玩游戲的時候，不是選了‘簡體中文’嗎？要是你選個英文俄文，我一樣會說對應國家的諺語。”

“可是我沒有選英文，你為什么也能看懂英文？”

“因為所有國家的文字數據都在我腦子里啊，你選不選跟我會不會完全沒有關聯的好嗎，你是不是傻？”

雖然余處安看不見小青，但他能腦補出小青那看傻子的眼神……余處安羞怯般低下腦袋，繼續答題。

在動筆前，余處安告誡小青：

“我警告你啊，不許再用你的答案來干擾我了。”

小青狡黠一笑，喜悅的回答：

“嘿嘿，好的呢，CCBA。”

可惡！余處安默默捏緊了拳頭。

接下來的英語考試，畫風基本就是這樣的：

“選C！”

“這題我自己會做。”

“A！”

“求求你別說話了，讓我自己來好嗎?”

“D!”

余處安感覺自己不會再對英語感興趣了、廢了。

下午放學之后，余處安快步跑回家，進入臥室打開電腦，在腦海中催促小青：“快點，給我進去！”

“好啊，你讓我進去啊。”

“嗯，你進去啊。”

“好的，我進去了啊。”

“快點的啊。”

僵持了一會兒后，兩人都陷入了沉默，氣氛逐漸焦灼起來。

余處安把弄著他的手指，率先打破沉默：

“喂，你是不是想說，自己也不知道進去的方法？”

“我知道的，只不過……”小青欲言又止。

“別只不過只不過的了，快回去吧。雖然我覺得你鉆進我腦子里這事蠻新鮮，但長此以往的話我確實接受不了。”余處安言語中透露著堅決。

小青聽完后再無聲息，余處安在電腦前靜坐了五分鐘，小青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難道已經回去了？這么悄無聲息的嗎？開機后我就沒碰過電腦呀，虛空傳輸？

余處安起身去客廳接了杯水，邊喝邊在腦海中試探著問：

“小青？在嗎？”

誰料腦海中立馬傳來小青喜悅的聲音：

“在的呢，想我啦？”

噗！

余處安一口水噴了出來。